段正淳回到全真教之后,便立刻找到了丘處機。
丹房內,丘處機一言不發的坐在蒲團之上,微閉著雙眼,臉色陰沉得嚇人。
守在一旁的小十七看到段正淳推門進來,急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師父,沖著段正淳搖了搖頭。
看著丘處機的樣子,段正淳心里便已經明白,此時的丘處機,一定很生氣,小龍女前來鬧了那么一出,如今教中上下肯定都在猜測著他和小龍女之間的關系。
段正淳緩緩走到近前,沖著小十七擺手示意了一下,笑著示意無礙。
小十七擔憂的看了段正淳一眼,轉身沖著丘處機行了一禮,接著便緩緩離開了丹房。
“師父,徒兒回來了?!?
“都是因為徒兒,才會有那么多師兄弟無辜受傷,都是弟子的錯,無論您怎么罰我,徒兒都認了。”
段正淳恭敬地抱拳行禮,言語之間滿是自責。
可是丘處機并未理會,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蒲團上,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段正淳皺了皺眉頭,遲疑了一下,繼續道:“如果您想問我和小...”
“好了!沒看到為師正在打坐么?!沒什么事就出去吧!好自為之!”
沒等段正淳把話說完,丘處機便突然開口打斷,催促著說了一句,好像生怕段正淳說出什么自己不想聽到的東西。
“那徒兒就不打攪師父了?!?
段正淳皺了皺眉頭,遲疑著抱了抱拳,轉身向門口走去。
原本他還以為丘處機會大發雷霆,接著再追根究底,可他沒想到這件事就這么輕松揭過了。
丹房外,守在石階下的林志遠看到段正淳出來,急忙快步迎了上來。
“師兄,怎么樣?師父罰得重不重?”
林志遠一邊警惕的四下看著,一邊壓低聲音詢問了一句。
段正淳搖了搖頭,道:“師父根本就沒罰,甚至都沒問緣由,只說讓我好自為之?!?
林志遠松了口氣,低聲道:“看來我猜對了,師父果然還是很看重你。”
段正淳挑了挑眉毛,疑惑的打量著林志遠,沉聲道:“怎么回事?”
林志遠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一邊拉著段正淳向后園的方向走去,一邊低語道:“師兄離開重陽宮之后,教中弟子紛紛開始議論你和小龍女以及陸姑娘之間的關系,說什么的都有,到處都是流言蜚語。”
“接著師父便出面了,告誡所有人,如果誰再敢亂嚼舌根,就要門規處置!不許任何人提起,也不許任何人亂問?!?
“原本大家都還在等著你回來之后師父會如何罰你,現在看來,怕是又有好多人會心中不服了?!?
聽到林志遠的回答,段正淳這才明白了過來,原來丘處機之所以這么做,就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他!
之前趙志敬早就向全真五子告狀,稱他與古墓派的人糾纏不清,當時也是丘處機力保。
如今小龍女親自找上門來,再怎么解釋都沒用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小龍女關系不簡單。
比武大會在即,如果一旦發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那他就很有可能失去競爭首席弟子的資格,所以丘處機方才才什么都沒有問,也沒有罰,而是想利用自己掌教的身份將這件事直接壓下去。
可是教中弟子眾多,雖然他在江湖中已經名聲大噪,為全真教長了不少的臉面,但悠悠眾口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堵住,一定會有很多人對丘處機心生埋怨。
想到這里,段正淳不由得滿心自責,覺得對不起丘處機的信賴。
“不過師兄也不必擔憂,既然師父已經下令,想來那些人也只會在暗地里嚼舌根,不會太過分的?!?
見段正淳神色凝重,林志遠遲疑著安慰了一句。
段正淳轉頭看著林志遠,沉聲道:“武功練得怎么樣了?!比武大會眼看著就要到了,你無論如何都要拿下首席弟子之位!”
林志遠愣了一下,緊接著用力的點了點頭,道:“師兄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段正淳沒有再說什么,默默地回了后園,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現在的他,只覺得身心俱疲,一邊是丘處機的信賴,一邊是小龍女的癡情,一時間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
活死人墓。
此時的小龍女,跟段正淳一樣,獨自一人呆坐在石桌邊,手里拿著那支銀簪,神色凝重,耳畔依舊回響著段正淳的那番話。
她深愛著段正淳,可是段正淳的回答卻讓她動搖了。
腳步聲響起,孫婆婆和陸無雙并肩緩緩走了進來。
小龍女抬頭看了一眼,立刻轉身背對著二人,似乎并不想理會。
“姑娘,別生氣了,尹志平那小子雖然有時候確實很煩人,但他有句話說的沒錯,沒有道理的規矩,不遵守也罷,否則就是對你的不公平?!?
孫婆婆稍作遲疑之后,輕聲安慰著說了一句。
她親眼看著小龍女長大,視如己出,此時看到小龍女這樣,心中怎能不心疼。
聽聞此言,小龍女立刻轉過了身,有些失望的看著從小跟自己相依為命的孫婆婆,不滿道:“連你都選擇站在他那一邊?!”
孫婆婆急忙搖頭,認真道:“老身只是覺得那小子說得沒錯,其實我也不想姑娘被門規一直禁錮在這冰冷的古墓之中。”
“古墓派的確有門中弟子不得下山這條規矩,可是難道姑娘忘了,當年你師祖婆婆還留下來一句話,只要有男人愿意為你而死,你就可以跟他一起離開古墓,離開終南山?!?
聽聞此言,小龍女與陸無雙幾乎同時眼前一亮。
“對??!師父當年的確提起過!”
緊接著,小龍女不由得面露欣喜,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抑制的激動。
他為了她甘愿束手就擒,死在她的劍下,還曾為了她多次與上山襲擾的江湖人士拼命,還趕走了蒙古小王爺霍都!
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已經破除了古墓派不得弟子離開古墓的門規么?!
想到這里,小龍女突然忍不住笑了,緊接著又忍不住開始自責,埋怨自己怎么一開始沒有想到這個,還蠻不講理的追到全真教,打傷了那么多人。
“出了這么大的事,全真教的人不會為難他吧?”
想通一切之后,她又不禁開始為他擔憂,心急如焚的站起了身,想要前去替他解釋。
“姑娘,你這是又要去哪?”
孫婆婆愣了一下,緊張的追問了一句。
“我把全真教攪得雞犬不寧,段郎回去之后一定會受罰,我得去替他解圍?!?
小龍女慌亂的說著,拿起了桌上的鳳鳴劍,徑直向洞口走去。
“我的姑奶奶呦,你現在去了不是只會添亂么?”
“難道姑娘忘了,全真教門規森嚴,第一條就是戒色,你這時候去,怕是不但幫不了他,反而還會火上澆油!”
孫婆婆臉色微變,急忙攔住了小龍女。
聽聞此言,小龍女不由得眉頭緊鎖,凝重道:“那該如何是好?!”
陸無雙見狀,遲疑道:“師父請放心,師父大哥哥聰明絕頂,而且全真教掌教對他青睞有加,應該不會有事的?!?
聽到陸無雙的勸說,小龍女思索著點了點頭,接著意味深長的看了陸無雙一眼,重新坐到了石桌邊,微微皺著眉頭。
看到小龍女的神色,陸無雙猶豫了一下,突然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行了一禮后,緩緩道:“對不起師父,徒兒不該瞞著你那么久,請師父責罰!”
“即便是將徒兒逐出師門,徒兒也毫無怨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