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了多少壁,方羽總算在一個叫“山水酒家”的飯店找到了工作。雖然做一個服務(wù)員,包吃不包住,但是卻對他來說,已經(jīng)很滿足了。
白天,他就招呼客人,端茶上菜洗碗,晚上,就睡在車?yán)铩K苌倥c人交流,只是默默的工作,受到冤枉了,也不吭聲,陪著笑臉,甚至遭到有些客人的挨打,也不吭聲,仍然是笑臉相迎。
時光匆匆,已然過了兩個月。
一來二去,他在同事們的眼中,就是一個懦弱的、膽小怕事的人,可是飯店老板卻十分的欣賞,特意任命他做了領(lǐng)班。
這更加的讓其他人不服氣了。憑什么他就能做領(lǐng)班?要是一個膽小懦弱的人都能夠做領(lǐng)班,那么人人都可以當(dāng)了!
有些人想不通,找老板理論,老板回敬一句:客戶就是上帝,他做到了,你們呢?
什么叫客戶就是上帝?若客戶是上帝,可服務(wù)員們也是人啊,也是爹媽生、爹媽養(yǎng)的啊。做領(lǐng)班,就應(yīng)該拿出應(yīng)有的魄力出來!于是,為首的一個叫阿強(qiáng)的人站了出來,當(dāng)著其他員工的面,一把將方羽推倒在地上。
“小子,你才來兩個月,憑什么你就能當(dāng)領(lǐng)班?”
方羽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要是換做以前,這一下,壓根就沒放在眼里,可是現(xiàn)在,不同以往了,這一把,推的他渾身都疼。
“大哥,你若是想當(dāng),我就去和老板說說。打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怎么,你拿老板來壓我嗎?你小子是不是找死啊!”
“大哥,這個飯店是老板開的,摔壞了東西是要賠的。我不打架,也不罵人,只是想好好的工作,好好的生活,你干你的,請你不要打擾我。”
說著,方羽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顧嘲笑的目光,自顧自的洗碗去了。阿強(qiáng)一把將他拎起來,如同捉一只小雞似的,再次重重的將他摔倒在地。
“來啊,打我啊!”
人群中發(fā)出一陣笑聲,開始有人勸解,說什么大人不記小人過,說什么何必跟這種人斤斤計較。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出了飯店,喝酒去了。
方羽微微搖了搖頭,埋頭洗碗。工作完畢,他見還有些空閑時間,便偷偷的跑到五臺山腳下,凝望著語嫣的方向,趴在一塊石頭上,認(rèn)真的寫起信來:
嫣兒,你還好嗎?好久沒來看你了,不為別的,只是老板不給假期。來這里的人好多,好多,每天的工作都好忙,好忙,每次都要累趴了。
別為我擔(dān)心,雖然工作很累,但我一切都好。只是無數(shù)個夜里,我都會想起你。你要好好的練功,不要分心,我會永遠(yuǎn)的在山腳下,默默地守護(hù)著你。
你在山上,我在山腳,卻彼此不能見面,此刻,我才深深的明白,原來,世界上最遠(yuǎn)的距離,就是你我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見。你要好好的保重你自己,天氣涼了,沒有我在你身邊,你要學(xué)會照顧自己。缺什么就跟我說,我去買還是挺方便的。
放心吧,我這里生活工作的很愉快,這里的人們都對我很好,老板也對我很好。白天我就使勁的工作,晚上就和寶寶一起睡。它每天都會跟我講你和它在一起的片段,天天講,夜夜講,不厭其煩的講,我明白,它也是在想你。
還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你的王城哥哥來電話說,青幫的蝴蝶正在到處打聽你的下落。王城怕他們找到這里來,于是設(shè)了一個你已經(jīng)自殺的假象。不要笑,這可是他的強(qiáng)項,我就是在他一次次的“設(shè)局”中,讓敵人不知所以,迷失了方向,才能一次次的死里逃生。
放心吧,他能夠搞定的,你就安安心心的練功吧。你知道嗎,每次收到你的來信,都是我興奮的夜不能寐的日子。每個黃昏,我都會站在山腳下,抬頭凝望著你的方向,默默地祝福你。
你也不要操之過急了,功夫,不是一時半刻就能練成的。師父說你悟性極高,可你也要好好用功,聽師父的教誨,不管是一年,十年,還是二十年,哪怕是白了頭,望穿了眼,我都等你,守護(hù)著你。
語嫣默默的讀完這封信,淚水已然濕潤了眼眶。情不自禁的,她舞起了劍,這是一套師父剛教她的劍法,以攻勢凌厲著稱。在諾大的房間里,一個美妙的身影上下翻騰著,猶如夜空中一只美麗的蝴蝶。
突然,一段蠟燭被削成了兩截。
她不由得愣住了。這段蠟燭是何時被自己削成兩截的,自己也不知道。只感覺好像碰都沒有碰過啊,怎么就斷成兩截了呢?
驀地,她想起了一個場景:師父的手心里握著一個佛珠,在她面前伸出手,說道:“你能搶到為師手心里的佛珠么?”
盡在咫尺的佛珠,如何能搶不到呢?她微微一笑,快速的一伸手,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那顆佛珠的時候,落空了。
她不服氣,說要再試一次。這一次,她調(diào)整好呼吸,偷眼看看師父,只見慧通法師閉著眼,攤開手掌,一動也不動。
這次,她不敢怠慢,手緩緩地、慢慢的、小心翼翼的伸了過去,就在即將要觸及佛珠的時候,猛的一把抓了過去,然而,又落空了。
她還是不服氣,嘗試了第三次,已然落空了。
師父笑了笑,說“腦子里想伸手的時候再伸手,你的動作已經(jīng)遲了。你先領(lǐng)悟一下,看看能不能悟出什么。要是實在想不通,可以來找?guī)煾浮!?
看著這斷成兩截的蠟燭,她癡癡的在想,為什么剛才削斷了蠟燭,自己卻毫無知曉?原因在于:一、自己的注意力不夠集中,二、劍法夠快、三、不經(jīng)意間的剎那間的劃過。
是這樣么?她情不自禁的坐了下來,微閉雙眼,摒棄雜念,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靜的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屋外,不時的有蟲子撞擊著窗戶,發(fā)出“叮叮咚咚”的響聲,甚至有那么幾只聰明的小蟲子從窗戶的縫隙中鉆了進(jìn)來,圍繞著燈光“嗡嗡嗡”的旋轉(zhuǎn)著。
真討厭這些蟲子,打擾我的思緒。煩死人了。然而,她很快的就克制了不安心煩的情緒,靜心打坐,漸漸的,竟沉浸到一片虛無縹緲的境界中。偶爾有蟲子停靠在她的秀發(fā)上,她也毫不知情。
突然,她猛地一伸手,竟然抓住了一只飛蟲。她沒有睜眼去看,只是將這只飛蟲捏于拇指和食指之間,就像兒童時我們常玩的“打彈珠”一樣,將飛蟲彈射了出去。
忽然間,她的嘴角揚(yáng)起了一抹微笑。睜開眼的時候,只見對面的墻上,那只飛蟲死死的被粘貼在上面,在飛蟲的身下,赫然有只蚊子!
她頓時收到了啟發(fā),一只飛蟲帶給她無限的靈感。記得方羽說過,氣聚一處,凝神不發(fā),則氣盛。氣盛,則通。一通百通。這句話也可以做另外的一番理解:氣聚一處,凝神不發(fā),則氣盛。氣盛,則通。通則變,一通百通,一變百變。
她緩緩的閉上眼睛,凝神靜氣,天地之間,好似她一人,仿佛與世隔絕。
漸漸的,什么聲音都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窗外飛蟲的撞擊聲、蟲子圍繞燈光飛轉(zhuǎn)時顫動翅膀的聲音、甚至有飛蟲在地上爬的聲音……
漸漸的,什么蟲子都能“看見了”:停靠在墻上的、圍繞燈光旋轉(zhuǎn)的、匍匐在地上的……
突然,她的手指一動——
細(xì)微的“叮”的一聲響,彈射在燈泡上緊接著反彈到墻上,“叮”的又一聲響,彈落在地上,不偏不倚,正好砸死一個爬蟲。而停靠在墻上的、在燈泡周圍旋轉(zhuǎn)的兩只飛蟲此刻才姍姍來遲,掉落在地。
當(dāng)她再次出現(xiàn)在師父的面前的時候,常青主持恰巧也在。見語嫣來了,慧通法師微微一笑,到:“徒兒可曾想明白了?”
語嫣道:“師父,徒兒不想過這一關(guān),想直接挑戰(zhàn)下一關(guān)。”
常青主持?jǐn)[手道:“師侄,飯要一口一口吃,功夫要一日一日練,切不可操之過急。”
“求師父讓弟子嘗試。”
慧通法師擲出一顆佛珠,“咚”的一聲,佛珠深深的鑲嵌在墻壁之上。然后,取出兩顆佛珠,將其中一顆遞給語嫣,道:“師弟,你數(shù)到三,徒兒和我同時發(fā)出,看是誰先打中墻壁上的那顆佛珠。”
“徒兒可曾準(zhǔn)備妥當(dāng)?”
“一切就緒。”
“好,那我們開始。”常青主持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知道這是第幾關(guān)么?這哪里是第二關(guān),分明是第五關(guān)啊。你短短的兩個月的時日,哪里能有什么領(lǐng)悟。若真有,那可就天下奇聞了!
“一!”
師徒兩人同時閉上了雙眼。
“二——”常青主持拉長了音調(diào)。
慧通法師已然“箭在弦上”,蓄勢待發(fā)了。而語嫣卻仍舊一動不動。
“三!”
話音剛落,只聽“嗖”的一聲,慧通法師手里的佛珠猶如一顆出膛的子彈!
常青主持還沒有來得及叫好,只聽“碰”的一聲,另一顆佛珠“殺”到!慧通法師的那顆佛珠被撞偏。而另一顆佛珠在彈地后,“碰”的一聲響,擊中了鑲嵌在墻壁上的佛珠。
這只是一瞬間的事,然而常青主持卻看得呆了,就連慧通法師也微微愣了愣。
“徒兒,你通過了。”慧通法師微笑著點點頭,“這是你自己悟出來的么?”
“是的,師父。”
“你能夠從師父的招式中悟出另一番天地,為師沒有看錯,你果然是個奇才!”
“謝謝師父,都是師父教導(dǎo)有方。”
“只是力道稍有欠缺,火候尚顯稚嫩,變化稍顯單一。不過,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不錯了。”
“徒兒記住了,日后一定多加練習(xí)。求師父賜名。”
慧通法師捋了捋胡須,突然哈哈一笑,道:“出其不意,仿佛天外來客,不如就叫天外飛仙,如何?”
語嫣開心的笑了:“天外飛仙,真是好名字。多謝師父!”
“戒驕戒躁,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切不可逞一時痛快,造成殺戮。”
“徒兒不敢。徒兒一定謹(jǐn)記師父教誨,依法當(dāng)先,絕不逞一時之勇。”
“時候不早了,徒兒,你該歇息去了。”
“是,師父。”
“回來!”
“師父有何吩咐?”
慧通法師皺皺眉,道:“衣衫不整,成何體統(tǒng)?!”
語嫣一看,這才發(fā)覺,剛才在里屋練習(xí)的時候,扯掉了上衣的一顆紐扣。此刻,酥胸微露,春光乍泄。
“對不起,師父,以后一定注意。”語嫣紅著臉,低著頭,快步的跑進(jìn)了屋里。
常青主持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丫頭悟性果然不錯。”
慧通法師點頭道:“正是看中了她這點,我才破例收她為徒,如今看來,果真是看對人了。”
“師兄的眼光,果然獨(dú)具慧眼。”
“她還是個小丫頭,還需要慢慢*。”
“師兄可是有意傳衣缽于她?”
“正有此意。”
“師兄難道忘了她有個情郎?”
“常青師弟,你我當(dāng)年何嘗不是由此走過?曾幾何時,看盡人間繁華,嘗盡人間酸甜苦辣,以為這就是人生……”
“師兄……”常青主持呆了一呆,不明白其中何意。
“這丫頭是奇才,錯過了著實可惜。如若郎情妾意,我可成全于她,若只是貪圖丫頭的美貌,護(hù)犢之心,皆有之。”
“師兄的意思是,要考驗考驗?”
慧通法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妨如此……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