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吐蕃軍營,三千人馬越是放緩了腳步。在距離還有半里,方羽一揮手,示意全軍停下。
他示意全軍按兵不動,要了一名能夠聽得懂吐蕃語的士兵做助手前行。吐蕃軍營不遠處的一片叢林中,三人隱藏了起來。
只見吐蕃軍隊紀律嚴明,防守嚴密,這樣一支軍隊,難怪會戰無不勝。但方羽始終相信,防守再嚴密,終究會有松懈的時候。
日夜操練、巡邏,縱然輪流休息,也終究有疲憊的一天。他的目光四下搜索著,尋找著突破口。
突然,他的目光鎖定在了一個手持酒壇、步履瞞珊的吐蕃士兵身上。只見這名醉酒士兵沖著守衛先是嘻嘻哈哈的一陣狂笑,繼而嘰哩呱啦的說著什么。
方羽的助手立即小聲翻譯:
醉酒士兵:趙天公說寅時才動手,你們慌什么。你們這群膽小鬼。
守衛甲:他說的話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醉酒士兵:狗屁。他的兄弟扣押在此,敢說謊話?他不顧兄弟命了么?你要知道,他可是有名的大孝子。
守衛甲:人心難測,還是小心點兒好。
醉酒士兵:小心個屁。松贊干布又不在營中,你這么精忠職守他又不知道。
守衛甲:胡說八道。
醉酒士兵:騙你作甚!他帶領一眾高手去偷襲牛進達去了。剛才我看著他去的。
守衛甲:胡言亂語,想必你定是喝醉,眼花了。
醉酒士兵:我心醉眼不醉,眼醉心不醉。牛進達遲遲不進攻你當是為了什么?還不是在等候主力軍啊。松贊干布早就預料到了,攻他一個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守衛甲:果真如此?
醉酒士兵:絕無虛言。你要守衛,你盡管站著啊,我去那邊解個手,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覺。
守衛甲一把拉住他:你替我先站會,我先去解手。
助手翻譯到此,方羽點點頭,見到守衛甲朝這邊走了過來,示意將頭壓低。
在他們兩人一丈距離處,守衛甲停了下來。哼著歌曲解開腰帶開始方便。
突然,方羽猶如黑暗中的一頭獵豹,猛然竄出。
待守衛甲驚覺,剛要叫喊之時,方羽眼疾手快,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掰住他的脖頸一扭,只聽“咔擦”一聲,守衛甲還沒有來得及叫出聲來,便一命嗚呼了。
這一套干凈利索的動作,看得助手目瞪口呆。方羽將尸體小心翼翼的拉到叢林中,迅速的換上了吐蕃士兵的服裝。
“那邊為何有重兵把守?是否是松贊干布的營?”
助手搖搖頭,道:“頭領,那邊定是糧草重地。”
“好極了。”方羽道,“若是燒了他們的糧草,必然大亂。”
“頭領,重兵把守,絕非易事。”
方羽道:“你只需做一件事。”
“頭領請講。”
“回去速報:糧草著火之時,就是我軍沖鋒之際。”
“頭領,你一人如何能成?”
“自有辦法。回去傳達我的命令!”
“是!”
待助手走后,方羽這才站起身來,低著頭,走到醉酒士兵面前。只見這個士兵沖著方羽說著什么,他自然聽不懂半句,突然手隨意一指。
醉酒士兵打了一個飽嗝,朦朧望去,突覺脖頸一痛,繼而手腳一顫,便斷了氣。方羽搶過他的酒壇,小心繞到軍營后,放了一把火。
風借火勢,火助風威,頃刻間,越燒越旺。吐蕃士兵們一陣驚叫,紛紛趕來撲火。這個時候,糧草周圍的警力大為減少,方羽掏出碎石塊,一個一人,如同爆頭一般,接二連三的倒地。
就在吐蕃士兵們忙著撲滅軍營大火之時,糧草緊接著又著火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足可見糧草對于一個軍隊是有多么的重要。吐蕃士兵們慌了手腳,叫嚷著,提著水,頓時亂作一團。
方羽脫去吐蕃士兵的衣服,從暗處殺了出來。碎石塊打光了,就搶長矛,長矛斷了,就干脆赤手空拳。火光,照亮了方羽已經殺紅了眼的臉,照亮了吐蕃士兵驚慌失措的神情。
雙拳難敵四手,就在方羽漸感體力不支的時候,三千騎兵殺到。一陣箭雨、一陣砍殺,立刻將吐蕃士兵剛剛有些成型的士氣打壓下去了。
緊接著,牛進達的大部隊氣勢如虹的殺到。只見他揮舞著佩劍,怒目圓睜,喊聲震天,猶如天兵天將,勢不可當!
原本士氣有些渙散的吐蕃,立刻被這陣勢嚇住了,繼而開始了奮起反抗。
一方是日夜操練,身心俱疲,無心戀戰,另一方是養精蓄銳,嗷嗷待哺,一頭餓狼。雙方交戰半個時辰,吐蕃軍已然死傷無數,漸露敗像。
話分兩頭說。
語嫣指使其中一人呆在主軍營中,其余九人均在主軍營周圍嚴密戒備。而自己卻帶著夫人和管家住進了另外一處軍營。
果不其然,趙天公帶著一群蒙面人悄無聲息的潛伏過來了。
“要不,我先進去看看……”
“想跑么?你可別忘了,你的兄弟還在我處。”
“不敢撒謊。但求你信守諾言,放了我家兄弟。”
“哼,殺了牛進達,自然讓你和你兄弟團聚。如若騙我,你知道什么下場!”
“是,是……”趙天公連連點頭,“那……我先進去看看……”
“你走開這么久,倘若他們懷疑,怎么辦?豈不是壞了大事?”領頭蒙面人道,“你確信是那里么?”
“絕對沒錯。那是牛進達和她的夫人所在的帳營。今晚丑時他們就要有所行動,故而此時全部都在休息。”
“什么大唐,防御居然如此松懈。天助我也!”他一聲令下,夜空突降箭雨,“刷刷刷”接連不斷的飛向了主軍營。精兵守衛紛紛倒地。
“怎會如此安靜?”就在領頭蒙面人懷疑猶豫之時,忽聞遠處自己的軍營中隱隱傳來一陣喊聲,還有火光沖起,他突然大叫一聲,“不好,中計了!”
“趙天公,你敢騙我?看我將你千刀萬剮!”
手起刀落,千鈞一發之際,他手腕上突然一麻,“咣當”一聲,寶劍掉落在地。
“何人?”他一聲怒吼,卻已然少了些許往日的威風。
語嫣早已在暗處守候多時,此時,緩緩的走了出來。領頭蒙面人見只是一個女子,不覺有些吃驚:“適才可是你擊落我手中的劍么?”
“不錯。”
領頭蒙面人道:“我只殺牛進達,與你無關,速速退去,否則休怪我無情。”
語嫣學著他的語氣答道:“我只要趙天公,與你無關,速速退去,否則休怪我無情。”
趙天公顫抖著,雖然害怕,可為了保命,便主動討好蒙面人:“她是牛進達的妹妹,松贊干布休要放過他。”
——松贊干布?他是松贊干布?這個人只在歷史書上見過,卻從未曾識得真面目。誰料想,今生今世,我居然能夠見識到松贊干布!?
“松贊干布,你怎如此魯莽?”語嫣步步逼近,義正辭嚴,“聽我一句,速速回去。我大唐泱泱大國,雖說是禮儀之邦。卻也不懼強敵。你回去準備好聘禮,帶著你的誠心和誠意,保你事成!”
她突然手一揚,兩顆碎石子擊中了正要逃跑的趙天公的雙腿。趙天公的腿上,頓現兩個血窟窿。他疼的哇哇大叫,滿地翻滾。
“趙天公,你休要逃走,跟我回去軍法處置!”
“三言兩語就想打發我走么?”松贊干布冷冷一笑,“既然你是牛進達的妹妹,我便抓你回去,不怕那個莽夫不投降。”
他一揮手,手下立刻蜂擁而上。語嫣冷哼一聲,一個側身閃過,迅即一掌劈落其中一人的佩劍。
有劍在手,得心應手。
只見她急促抖腕發力如敲擊鐘磬,上下點擊,忽而左右斜擊或平擊,三下五除二便解決了他的手下。
“倒是有些小手段。”
松贊干布怒吼一聲,拔劍迎上。語嫣劍尖輕輕一挑,撥開了他的劍。松贊干布隨即一個“歇步下劈”,朝她的下盤攻來。語嫣一個“大鵬展翅”,劍鋒貼著他的頭皮擦過,若不是他躲閃的快,他的頭顱恐怕已經滾落在地。
“姑娘身手不錯!”
松贊干布手腕一抖,舞起一片劍花,虛虛實實、劍影迷霧中,將語嫣罩了個嚴嚴實實。這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劍法,除非他手下留情,否則尚難留命。
只見語嫣左躲右閃,漸漸地,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了。腳步移動中,裙衫飄動,“嗤啦”一聲響,衣衫被劃破。有驚無險的躲過這一招,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他的劍尖已然逼近她的胸膛。
匆忙之中,她一個轉身,“嗤啦”又一聲響,胸前的衣裳被挑開,一大片酥胸頓時暴露在空氣中。
“討個饒,我便放你,如何?”
“哼,做夢!”
“那就休怪我無情了。正好拿你作為交換!”
松贊干布不再留情,劍法更為凌厲、迅捷,一招接一招,語嫣逐漸的顯露出敗像,漸漸的力不從心了。
好厲害的劍法,簡直可以與陸飛想媲美了。想到陸飛,她猛然想起了教給她的一套劍法。何不用來一試?
她倏地騰身飛躍,劍尖撩起,身姿旋轉,矯若游龍,只見銀光熠熠,卻不見人影。
面對著一道道雪花箭雨,語嫣箭步躍起,將劍連續刺擊,她雙腿飛騰,像神仙駕著蟠龍翱翔云端 ,待松贊干布驚覺之時,為時已晚,臉上的蒙面布被劍尖挑落,露出了一張終身難忘的臉龐。
八字須、耳朵奇大,眼睛炯炯有神。看著面前的松贊干布,語嫣呆住了。原來,這個人,長這般模樣。
松贊干布也呆住了。至今只有一人能在他的劍下逃生,至今也只有一人不僅在逃生的同時,還摘下了自己的蒙面布。此女子,果然不同凡響!
他收住劍勢,忽而一聲長嘆:“大唐果然青年才俊,人才輩出!看來,今生恐怕與文成公主無緣了!”
“松贊干布莫急,此事尚有轉機。”語嫣心里暗暗的發笑:你急什么,文成公主遲早會嫁給你的。
“姑娘倘若助我,在下感激不盡。”
“我大唐乃禮儀之邦,不怕事,卻也不惹事。你回去好好準備,攜黃金五千兩及大量其他珍寶來正式下聘禮,皇帝會顧及你的地位,此事可成。”
“倘若果真如此,在下必當重謝!”
“謝字不敢當……”突然,她想起了黑木盒子。這是在布達拉宮里發現的,說不定他能知曉,不如問問他。
想到此,語嫣拿出黑木盒子,上前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
“姑娘為何行此大禮?”
“有一事相求。”
“姑娘但說無妨。”
語嫣交出黑木盒子,道:“認識上面的字么?寫了些什么?”
借著月光,松贊干布一看,“哦”了一聲,道:“這是吐蕃文,自然再熟悉不過了。”
語嫣聞之,喜出望外,看來,秘密即將要解開了!這個千刀萬剮的秘密,害得他們穿越時空,返回到了唐朝。這下好了,終于可以回去了。
然而,松贊干布的一番話卻讓她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