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慕卿心盼眷戀,
喜看煙雨情綿綿。
歡舞清歌鴛鴦羨,
與君情牽三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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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影從天而降,“嘭嘭嘭嘭”在空中連續(xù)四腳便將四個小混混踢得人仰馬翻,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多謝英雄救命之恩,奴家沒齒難忘。”
對于他的搭救,柳詩妍心存感激。要知道,如果被那些人非禮,自己便唯有一死。
“在下不要小娘子的難忘,只要小娘子的繡球。”
說著,這個人“呼啦”一下展開了扇子,緩緩的轉(zhuǎn)過來,沖著他微微一笑。
“多謝英雄的救命之恩,只是奴家已心有所屬,謝謝英雄的垂愛,時辰不早了,奴家告辭了。”
說著,她作了一揖后便欲走。
白衣少年哪里肯就此放棄,伸手?jǐn)r住了她的去路:“且慢。”
“英雄有何見教?”
“小娘子剛才說心有所屬,卻不知是哪位少年才俊,竟然有這般福氣?”
口中雖然這樣說,心里面卻是另外一番想法:哼,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跟我搶女人?若要我知道是誰,非將他大卸八塊不可!
柳詩妍不答反問道:“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清風(fēng)樓,繡球招親私語時。英雄可知詞中有誓兩心知,這誓言是什么?”
這個問題對于他來說,想要回答出來簡直難于上天。白衣少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半個字來。
“奴家再有一副上聯(lián),至今無人能對出:三生石上誓三生,聲聲是誓,生生世世。你講可對得出下聯(lián)么?”
如果說剛才的問題還稍微簡單一些,那么這對對子那簡直比上天還難百倍。
不過他很快的從這窘迫中清醒了過來,微笑道:“吟詩作對有甚稀奇,剛才若非在下,只怕小娘子剛才已經(jīng)遭了那幫小人的毒手了。你說是吟詩作對好,還是武功高強好啊?”
柳詩妍略微一沉吟,隨即說道:“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話音剛落,只聽不遠(yuǎn)處飛奔而來的方羽隨口接道:“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正是如此。”見到方羽,柳詩妍突然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
白衣少年卻愣在原地。什么齒不齒,什么禮不禮,這宋朝人說話,就是這么費勁。
“官人為何氣喘吁吁?”
“聞小蘭告知娘子有難,心中焦急,幸好小娘子一切安好,幸哉!幸哉!”
“適才是這位英雄救了奴家。”
方羽正要拜謝,見到這位白衣少年時,不由微微一愣,這不是中午時分在驛站見到的那個金國美少年么?
他的面孔頓時板了起來,冷冷的說道:“這里是漢人的地方,不是你金國人該來的,快些回去。”
“你是金國人?”柳詩妍愣了一下,不由仔細(xì)端詳起這張面孔,果然與漢人有些差異。
“我雖是金國人,但對你的心不比這個窮書生差。只要小娘子嫁給我,我保證你們?nèi)蚁喟矡o事。”
柳詩妍當(dāng)即回答:“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若想要奴家嫁給你,絕不可能。”
“不久的將來,宋朝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們大金國的!每一個女子,都是我們大金國的!古語有云,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希望小娘子想清楚,能夠做出最明智的判斷。”
方羽反駁道:“我告訴你,漢人的事情就應(yīng)該由漢人自己解決,與他人無關(guān)。倘若再發(fā)現(xiàn)你糾纏不清,在下便要不客氣了。”
白衣少年冷笑道:“想要打架么?你們漢人是打架的料么?”
方羽冷哼一聲,道:“休要惹惱了我。否則,我便學(xué)古人王玄策一般,一人滅了金國!”
“口氣倒不小,卻不曉得幾斤幾兩?”
怕兩人打起來方羽會吃虧,柳詩妍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衣角,低聲道:“何必與他爭吵?時辰不早了,官人可否送奴家回去?”
方羽點點頭,沖著白衣少年甩了甩衣袖,護(hù)著柳詩妍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白衣少年恨的咬牙切齒。這一路走來,還不曾遇見過一個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這是自尋死路!哼,柳詩妍,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小娘子,在下不想瞞你。
官人要說什么呢?
在下已經(jīng)娶妻。
柳詩妍定住了,愣愣的望著他,眼里充滿著失望和哀怨。
看著她的神情,方羽的心里莫名的一陣疼痛。
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無不像極了金語嫣。
可是他同時也清楚,即便長得再相像,這就是兩個人。在他看來,要是娶了柳詩妍,就是對不起金語嫣。
可要是就這樣算了,她勢必會落入金人之手,那樣的話她的下場只有更慘,而這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更可況她有著和金語嫣幾乎一模一樣的容顏。
那官人又為何來汴梁呢?
她的低語,更像是在捫心自問。
方羽嘆了口氣,故事太離奇,說出來她不僅不會相信,反而會讓她更失望。
這一刻,他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金語嫣不是洛神轉(zhuǎn)世么?或許她真的已經(jīng)輪回了,眼前的柳詩妍,或許就是她的她。
他想再證明一下。
想到這里,他話鋒一轉(zhuǎn),微微一笑道:“來汴梁只有一個目的,接住你的繡球。”
柳詩妍又站住了,怔怔的注視著他。
“因為在下的心目中,早已經(jīng)視你為我的妻子。”
“官人真的尚未娶妻?”
事到如今,他不想再讓她傷心了,于是這樣回答:“在下已有妻室,就是小娘子你。”
柳詩妍抿抿嘴,低著頭撫弄著衣角,嗔道:“官人說話顛三倒四,沒有一句是正經(jīng)的。”
他試探性的問道:“娘子愿意跟隨我一起浪跡天涯么?”
官人不回平江府么?
要回,但非此時。
那官人想去往何處?世道如此亂,何處能安身乎?
只要有娘子,處處可安身。娘子可是怕奔波勞累?
容奴家想想。
話已至此,不能再逼了,要不然那就成了無賴了。
說話間,清風(fēng)樓到了。
丫鬟小蘭趕緊上前拉住了她左看右看,問東問西,確認(rèn)沒有受傷,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喂!你這窮書生心腸還不錯。謝謝你剛才照顧三娘子。”
“不客氣,應(yīng)該的。”
“三娘子,趕緊進(jìn)去吧,老爺都快急瘋了。”丫鬟小蘭催促著。
“我既然答應(yīng)爹爹,自然不會言而無信,他著急作甚?”
說歸說,但她還是趕緊跑進(jìn)去,沒走幾步突然又回頭。
“官人請在此稍等。”說完,柳詩妍頭也不回的進(jìn)屋了,留下兩個家仆在門口看守和一臉懵逼的方羽。
抬頭望著清風(fēng)樓,一根根大紅綢緞從樓上一直懸掛到地下;在門口正上方,一朵喜氣洋洋的大紅花特別的引人注目;處處張燈結(jié)彩,喜慶的嗩吶聲此起彼伏,看來拋繡球近在眼前了。
他多半能猜出柳員外的心思。金軍雖然撤軍,但這只是一時。可憐的是,宋徽宗和宋欽宗卻根本意識不到這點,依然在尋歡作樂。
根據(jù)史實記載,靖康元年十二月二日,汴梁被攻破。整個汴梁,都處在最灰暗的時候。
金軍如同一伙強盜,見東西就搶,見女人就抓。搶得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無數(shù),宮女嬪妃,甚至百姓中稍有姿色的女子通通被抓去。
如果自己不幫柳詩妍,萬一日后正式她就是她,那自己就會后悔一輩子。
話又說回來,為什么會穿越到北宋末年?
為什么會穿越過來的第一天就遇上了柳詩妍?
難道這不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么?
突然,二樓的窗戶微微的露出一張嬌羞的臉龐。
“官人。”
柳詩妍輕喚一聲,待方羽抬頭,她將一塊粉紅方帛扔了下來。
飄飄灑灑,搖搖晃晃,方帛在空中跳著舞,慢慢悠悠的落到了方羽的掌心里。
他攤開一看,粉紅色的方帛中央繡著一對鴛鴦,旁邊有一首詩,看來是剛寫上去的,字跡娟秀工整:
我慕卿心盼眷戀,
喜看煙雨情綿綿。
歡舞清歌鴛鴦羨,
與君情牽三生緣。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示愛了。方羽當(dāng)即從衣角撕下一塊,咬破手指,奮筆疾書。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春風(fēng)十里,不如你。
愿有歲月可回首,
且以深情共白頭。
這分明就是血的誓言!
看著這鮮紅的字跡,柳詩妍什么也沒說,對著樓下的方羽用力的點了點頭。
“在下先去吃一碗面,填飽肚子,等一會兒才能有力*繡球。”
柳詩妍嬌羞一笑。
“女兒,時辰差不多了,你如何還未準(zhǔn)備?”柳員外悶悶不樂的站在門口。
柳詩妍輕輕問道:“爹爹,能否不拋繡球了?”
柳員外長嘆一聲,道:“金兵就在城外三十里,隨時都有可能再次進(jìn)攻。到那時,汴梁不保,你該如何是好?”
“爹爹,我們可以一起逃往平江府,聽說那里太平一些。”
“你如何知曉?”柳員外微微一愕然,要知道,女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次去七情橋,也是唯一的一次出遠(yuǎn)門。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丫鬟小蘭忍不住插嘴道:“老爺有所不知。適才三娘子在七情橋邊遇上一書生,那書生便來自平江府,多半是三娘子看上人家了。”
柳詩妍臉一紅,輕聲呵斥:“小蘭,要你多嘴。”
柳員外驚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小蘭答道:“剛才奴婢看見三娘子與那書生情意綿綿,還彼此立下的誓約呢。”
“小蘭,不許多嘴!”柳詩妍臉上顯得嬌羞無比,說話的語氣卻明顯的加重了。
“什么誓約?拿來我看。”
見柳詩妍生氣了,丫鬟小蘭哪里還敢吱聲,低著頭退到了一邊。
見到她情不自禁的將什么東西往懷里藏,柳員外伸過手來,雖然不言語,可渾身卻透著一種讓人不敢違抗的氣場。
柳詩妍嘟著嘴,心里面雖然一百個不愿意,可還是乖乖的交出了。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fēng)十里,不如你。愿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柳員外一邊吟誦著,一邊捋捋胡須,微微頷首道,“倒是有些才氣,卻不知家底如何?”
聽到爹爹這樣的評價,柳詩妍眼睛一亮,脫口而出:“他叫方羽,有爹有娘,有姐有弟,尚未娶妻。”
“你連這都打聽清楚了?大家閨秀,怎如此不知羞恥?”
“爹爹……”
“爹爹是不想讓女兒落入金人之手才不得已而為之。如今既然有人,實為幸事。但拋繡球招親,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要不然,怕是會被全天下的人笑話柳家言而無信。所以,這繡球還是要拋的。”
“那女兒就拋給他一人,不給別人。”
“我女兒一向眼光不錯。你看中的想必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但是話說回來,身為你的爹爹,我自然也要試他一試。”
“爹爹學(xué)識淵博,他哪里是你的對手,我看這后面的考試就算了吧。”
“你尚未嫁給他,就已經(jīng)開始幫他說話了?”
“爹爹……”
柳員外憐愛的撫摸著愛女的頭,輕輕的嘆口氣,如今的世道兵荒馬亂,民不聊生。他雖然有一顆愛你的心,但是,不知他是否有能力保護(hù)你?爹爹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可以丟掉自己的性命,也要讓我的女兒安然無恙,快快樂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