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曇和太傅府上其他的丫鬟們可不一樣,她是趙清遙母親從娘家?guī)淼模杂缀挖w清遙一起長大,名為主仆,情同姐妹。
更何況,小曇還是一位小高手,自幼修行武道,如今已經(jīng)七品了。
“行了,我現(xiàn)在出來了,有什么事就趕緊說吧。”
“我要給你說的是大事,在這說算什么。走,我?guī)闳€地方,那里風(fēng)景好。”
李澤岳轉(zhuǎn)身就朝太傅府的側(cè)門走去。
趙清遙無奈,只得跟上。
兩人推門走出府邸,快要到宵禁的時間,街上行人已經(jīng)很少了。
生意火爆的雪松居已經(jīng)打烊了,正有兩個伙計在鎖酒樓的木門。
京城的宵禁很是嚴格,有金吾衛(wèi)和采律官聯(lián)合巡街,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夜出行動,立刻抓進衙門嚴加審問。
當(dāng)然,李澤岳和趙清遙不在此列。
更鼓響,初春薄薄的霧氣彌漫開,兩人走在已然空無一人的街上,各懷心事,誰都沒有說話。
黑子晃晃悠悠地跟在兩人身后,保持著一段距離,盡量不打擾到他們。
“再往前走就是皇宮了,大晚上的進宮干什么?”趙清遙停下了腳步。
兩人已經(jīng)從太傅府走了不短的距離,抬頭看去,已經(jīng)能看見那高高的宮墻。
李澤岳搖搖頭:“誰說要進宮了,咱們往右拐。”
“向右拐?”
趙清遙轉(zhuǎn)身向右看去,看見了一座高聳的建筑。
“那是……欽天監(jiān)的摘星樓?”
“沒錯。”李澤岳打了個響指,笑嘻嘻道:“今天帶你去上面漲漲見識。”
摘星樓,是欽天監(jiān)那些練氣士們?yōu)橐褂^星象專門建造的建筑,通體墨黑,呈塔狀,共九層,高聳入云。
李澤岳和趙清遙來到摘星樓下,向駐守于此的金吾衛(wèi)出示了今日向?qū)m中要來的手令。
當(dāng)值的小將接過手令仔細檢查一番,這才向兩人施了一禮,下令打開摘星樓一層的大門。
摘星樓周邊不僅僅只有金吾衛(wèi)駐守,黑子跟在兩人后面,還注意到了幾道藏在黑暗處的視線。
采律官。
走進厚厚的鐵制大門,是一道盤旋而上長長的樓梯,三人拾級而上。
燈火并不昏暗,也不明亮,剛好能照亮整座摘星樓。
趙清遙好奇地打量著摘星樓內(nèi)部的空間,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到這里。
高樓每一層都有很多緊閉的房間,房門都緊鎖著,看不清里面。
李澤岳一直搞不懂,為什么一個普普通通觀賞性質(zhì)大于實際意義的高樓,要弄那么嚴密的保護,連金吾衛(wèi)和采律官都安排出來。
如今看著這些緊閉的房間,他這才有了一定的猜測,答案應(yīng)該就在這里面了。
“欽天監(jiān)這是在搞什么東西……”
李澤岳嘟囔道。
摘星樓呈塔狀,越往上走空間就越小。走到第八層時,樓梯口竟然還有一道鐵門,鎖住了向上的道路。
“請出示手令。”
一個身穿制式黑衣的男子站在門前,臉色煞白,腰間還掛了個銀色長尺。
腰懸長尺,這是采律官的標志。
以長尺度量天下,規(guī)則之內(nèi),采律官皆可斬之。
“這到底是欽天監(jiān)的摘星樓,還是采律官的天牢啊。”
李澤岳有些納悶地向這采律官出示了手令,看著他打開了繼續(xù)向上的鐵門。
早知道進這樓這么麻煩,就隨便找個高點的地方了。
終于,費了老大勁的三人可算是登上了摘星樓的頂層。
頂層只有一個房間,大門依舊是鐵制的,被條條鐵鏈拴住,看這防護程度,比摘星樓的大門都有過之而不及。
第九層并不是李澤岳的終點,他示意趙清遙繼續(xù)跟著他繼續(xù)向上走,踏著盤旋而上的樓梯,登上摘星樓的天臺。
“呼——”
甫一踏足空曠的天臺,就感受到了空中呼嘯的大風(fēng)。
“可算是到了,在這樓里壓抑地我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澤岳對著星空伸了個懶腰,放松地長舒口氣。
雙目遠眺著京城的南面,他知道,喬四和王寅就在那里等待著。
“嘖,若是這周蘇醒的是青丘就好了,她最懂女子心思,定能替我好好出謀劃策,還用得著我如此費心費力嗎。”
李澤岳心里暗暗道。
饕餮那甕甕的聲音這時卻在心底響起:
“得了吧,若這周醒著的是青丘,那夜刺殺時你用完她的力量后,府上一半丫鬟估計都已經(jīng)遭了你的毒手了。
你還真以為跟這些天一樣,只是有些餓肚子嗎?
繁衍是動物的本能,青丘,是你們最難以壓制的欲望。”
趙清遙向前走了幾步,這高臺邊緣并沒有欄桿,只是空蕩的一個平面。
站在數(shù)十米的高樓,俯瞰著整座萬家燈火的京城,還真確是別有一番滋味。
黑子并沒有跟上來,守在了第九樓。
要是摘星樓這種程度的戒備下,還有人能闖到李澤岳身邊,那他也認了。
李澤岳走到趙清遙身邊,來到了高臺邊緣的位置,看著腳下。
心里不禁有些感慨,這還是今生他第一次來到這么高的建筑上。
樓下的金吾衛(wèi)們已經(jīng)成了一個個小點,遠處的街道上打更人已經(jīng)開始了敲鑼,更遠處高大的城墻上已經(jīng)點燃了照明的篝火。
腳下民居都點亮了燈籠,人間煙火點點,最慰人心。
回頭看,視線從這里已經(jīng)能越過宮墻,看到那宏偉壯觀的太元殿。
“從摘星樓……能看見皇宮?”
李澤岳皺起眉頭,心道這可不行。
畢竟,有個地方能偷窺到自己家,放誰誰都不愿意。
不過問題也不大,以他的視力,也只是隱約能看到建筑,至于其中走動的人影,那可就一點都看不見了。
高臺上風(fēng)有些大,把趙清遙的頭發(fā)吹的有些散亂。
“你把我?guī)У竭@來,不會只是讓我賞賞京城的夜景吧。”
趙清遙把散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扭頭看向李澤岳問道。
“那自然不是。前些天趙離到府上看我的時候,給我說你最近心情有些不好。
我這不想著帶你出來逛逛,和你說說話。”
風(fēng)中,李澤岳眺望著萬家燈火,說道。
“我沒有心情不好,你們想多了。我也沒什么想和你說的。”
趙清遙又把頭別了過去。
李澤岳裹了裹黑色大氅,不動聲色:“但我有話想和你說。”
趙清遙冷著臉道:“說吧,說完趕緊回去了。”
“其實,我想給你道個歉。”李澤岳正色道。
趙清遙鼻子動了動,沒有說話。
李澤岳接著誠摯道:“那天在春歸樓里,我不該跟他們說那些……關(guān)于你的話。
不管怎么樣,在那種場合提起我們倆的事情,確實是有些不尊重你,對不起,清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