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瑜甚至都沒看清那粒石子的運動軌跡,仿佛撕裂了空間,正正好好地砸在了韓資的眉心處。
看著身旁直挺挺倒下去的盜圣嫡傳,陸瑜倒抽一口涼氣。
“你沒事吧。”
陸瑜俯下身子問道。
韓資呲牙咧嘴地揉著眉心,剛才被石子擊中的那一刻,他確定自己已經暈過去了,摔倒在地上又摔醒了。
“老家伙……”
韓資剛輕聲嘟囔一句,卻又看得場上那老頭瞪起了眼睛,嚇得他連忙閉嘴。
一旁的繡春衛們乖乖站在旁邊,看著自家教頭被打,沒一個人敢出聲。
“祁老前輩。”
陸瑜拱手一禮。
祁萬化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徒弟帶著這年輕官員是有事要做,也沒再多說什么。
“都集合!”
韓資拍了兩下身上的塵土,又威風凜凜地走上了演武場。
繡春衛們看笑話是看笑話,但對于命令還是令行禁止的,五息之內,便列好了隊伍。
陸瑜打量著這群英武的年輕人,馬蜂腰螳螂腿,飛魚服繡春刀,端的是既好看又能打。
既熟悉軍中搏殺之法,又精通盜門雞鳴狗盜之術。
陣戰、合擊、潛伏、刺殺、下藥……無所不通。
這是一支在十三衙門傾力培養下,由盜門祖師及高徒培養出來的怪胎,他們修習的是衙門正統功法,可呼吸術及身法卻學自盜門。
他們耍的一手好刀,繡春刀揮舞之下,對敵時相同數量的軍中精銳都得退避三舍。
這只是在堂堂正正的情況下。
要知道,他們每個人的左邊靴子里,還藏著一把淬毒的匕首,右邊靴子里,藏著一把毒刺。
袖子底下,還有軍械監特制的短弩。
右邊兜里,還裝著三袋毒粉。
袍子下面,是精鋼薄甲,
薄甲下,是軟甲。
這就是蜀王府絲毫不吝惜錢財,傾力打造的一支力量。
看似堂堂正正可作為儀仗的隊伍,在黑夜中,便是最為恐怖的刺客。
陸瑜數了數,場上站著六十七名繡春衛,還有三十三人,要么在當值,要么出了任務。
“全部出動吧。”
陸瑜也沒細挑,大手一揮道。
“好。”
韓資點點頭,去安排了。
隨后,陸瑜沒再多停留,離開了十三衙門。
他的事還多著呢。
……
東宮。
夏家一行人自養心殿出來后,便來到此處。
今日太子沒有在大書房里忙碌。
此時,他穿著儒雅的青衫,站在東宮宮門口,靜靜等待著。
身后,是東宮首領太監楊超。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那行緩緩向此處走來的人影。
楊超注意到,身旁的太子看見為首那蒼老的身影時,他的腳步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身子也在無意識的微微顫動。
這是太子罕見的失態。
楊超知道,太子已經太久沒有見過國丈了。
這位東宮太監首領是與太子最近的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后去后,當時的少年郎……是多么的無助,多么的彷徨,多么的孤寂。
二殿下是幸福的,他有雁妃娘娘、有錦書長公主、有趙小姐。
而太子,只有他自己。
在李家,他是長子;在朝中,他是太子;在大寧,他是儲君。
他從來都沒有脆弱的資格。
但今天看見那個老人的時候,李澤淵還是失態了。
夏老爺子拄著拐杖,渾濁的眼睛看著那身姿挺拔的年輕身影,輕輕點了點頭。
這個年輕人,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
“大哥!”
夏寧嬌聲一呼,蹦跳著來到了太子身邊,摟住了他的胳膊。
李澤淵揉了揉妹妹的腦袋。
隨后,他對著那位老人,俯身一禮:
“淵兒,見過外公。”
……
“陳一于江南出劍,一劍引江水倒灌入天,天下武評,穩居第一。”
“董平斷臂,數經大戰,體內暗傷堆積無數,如今在某處養傷。
澤淵以為,其位可不變。”
“天下第四,為霜戎汗國丁賈。”
“天下第七,北蠻柳垂。”
“莫無風已死,天下第八,可由陸聽風順位而上。”
“封行樓主封城,補缺第九。”
“北蠻國師第二,定北王第五,吾侗第六。
只是不知……此次大戰后,是否會有變化。”
“這新的天下第十……不知外公心中有沒有人選?”
東宮書房,
李澤淵與夏老爺子相對而坐。
已至夜晚,桌上燭火搖曳。
兩人身前,各擺著一杯茶水。
良久,夏老爺子搖了搖頭。
“月旦閣,我既交在你手里,這些事便由你自己做主。
不必著急,月旦三年一評,你還有很多機會去看。
天下第十,誰都可以去做,只是看你想達成什么目的。
淵兒,不必著急,不必著急。
路都是一步一步走的,你們父子兩個,這些年真的有些急切了。
就連老二,他好像也猜到了一些東西。
淵兒,
其實你們,早該放下了。”
……
夜。
定北王府。
大婚將至,王府各處張燈結彩,明日宮里便要來下聘了,王府能要以最隆重的姿態迎接。
護送定北王妃回京的定北天狼騎早已回了定州,只留下了百名親兵與某幾位供奉留在京中,護衛王妃。
王府一直喧囂到子時,才慢慢平靜下來。
不知何時,趙清遙的繡樓熄滅了燈光。
“嫂子,咱們啥時候出去啊?”
房間中,夏寧悄聲問道。
趙清遙把食指放在嘴前,輕噓了一聲,隨后踮著腳尖來到樓梯旁,聽著樓下均勻的呼吸聲。
宮里的女官回宮復命后,又回到了定北王府,教給趙清遙明日的禮儀。
直到夏寧從宮里出來到王府找趙清遙,她們才放過了這位準王妃。
確定兩位女官都睡著了后,趙清遙向夏寧點了點頭。
隨后,兩個小姑娘,悄悄走上了繡樓的陽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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