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向北而去的雪滿騎兵迅速提速，撥轉馬頭，向東而去。
他們已然不在霜戎的包圍圈內，除了身后的三千霜戎騎兵，再無任何東西能干擾到他們發揮。
作為大寧唯一一支機動力量，他們要沖到戰場外圍，再狠狠捅入雪蠻子的后方。
當然，前提是先把身邊這支跟蒼蠅一樣煩人的騎兵給弄死。
霜戎騎兵還在不遠處張弓搭箭，展示著他們的騎射技術，試圖對雪滿騎兵造成傷亡，干擾他們的行動。
然后……他們發現，那三千騎忽然調轉馬頭向東，直沖他們而來。
騎射，是成為雪滿騎兵的基本功。
馬背上張弓搭箭，箭矢如長了眼睛一般，落在雪蠻子身上。
一波又一波，消耗著敵軍的生命。
只是三波對射，霜戎士卒的生命便如草芥般倒下。
隨后，寧騎重新將弓掛在馬背上，拿起了馬槊或直刀，開始了向霜戎騎的沖鋒。
西匍給這支騎兵的命令是拉扯，與三千雪滿騎兵進行纏斗，拖住他們。
因此，霜戎騎兵下意識地甩動馬鞭，想要與大寧騎兵拉開距離。
可奈何……雙方胯下戰馬完全不是一個物種，北地培養的戰馬，與月輪的矮馬，沖鋒起來的速度完全不同，很快便被雪滿鐵騎追上。
馬槊染血，直刀飛顱。
明明同樣是三千騎，可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了。
明明是想要戰略性拉開空間的霜戎騎兵，他們的撤退，在寧騎的屠刀下，演變成了潰敗。
三千雪滿騎兵，沒有追上去將他們趕盡殺絕，反而驅趕著他們千余人，向南方奔去。
潰敗的霜戎騎兵們原本想與大部隊匯合，再行掉頭與雪滿騎兵廝殺，可奈何身后的追兵追的太緊，稍微跑慢些便是被一刀砍下腦袋。
因此，霜戎騎兵們絲毫不敢降低馬速，揮舞著馬鞭，向自家戰陣沖去。
此時此刻，大軍團已經開始了交戰，箭雨不斷傾瀉而下，有戰馬狠狠撞擊在盾陣之上，騎士落下，又被寧軍一刀砍下腦袋。
這一戰，西匍絲毫沒有吝惜成本，直接用騎兵生命鑿陣，就是想要一舉將這支大軍吃下。
只要能將他們的戰陣撕開口子，他們的騎兵就能依靠著穿插的優勢，將他們的大陣分割，逐個消滅。
潰敗的千余騎兵剛剛靠近自家騎兵戰陣的側翼，面對他們的，卻是自家人冷冷的箭矢。
一瞬間，便有數十人落馬，逼得他們不得不繞開，繼續逃命。
沒辦法，霜戎東面的戰陣只剩三千騎，若是任由這千騎奔進來，整座戰陣瞬間就亂了。
然而，追趕著那千騎潰卒的雪滿騎兵，卻沒有轉向，而是迎著霜戎東陣那冰冷的箭矢，沖了上去。
他們的距離很近了，寧騎的前排戰士，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是揮舞著戰刀。
箭矢，能撥開就撥開，撥不開就算了。
只要能沖進這支騎兵的側翼，己方大陣東面的壓力，瞬間就會瓦解。
只是三息，便有百騎落馬。
隨后，剩下的兩千余騎，以自家校尉為矛頭，狠狠地鑿進了霜戎戰陣之中。
潰敗，又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潰敗。
霜戎戰陣中，正在奔馬向大寧盾陣沖鋒的騎兵們，突然感覺到一陣勁風從自己身旁沖來，扭頭一看，赫然是鐵甲的大寧騎兵。
雪滿騎兵為首的校尉也是一個狠人，馬槊上，串糖葫蘆般，已經掛了三個霜戎尸體。
他們鑿進了霜戎東陣的側翼，攪亂了他們的戰陣。
馬槊一揮，便是頭顱崩碎。
霜戎騎兵們根本沒有辦法應對速度已然提起來、悍不畏死沖鋒著的兩千雪滿鐵騎，被裹挾驅趕著，四處逃竄。
這支兩千余數的大寧騎兵，又一次以數百袍澤的犧牲，換取了局部的勝利。
大寧東面步卒戰陣，壓力赫然一輕，在己方騎兵的帶領下，向南方沖去。
這才是騎兵的藝術。
西匍依舊站在高高的臨車上，面色凝重地看著東邊的局勢。
那支將將還剩兩千之數的寧騎，囂張地直奔中軍大陣而來。
“大帥，這……”
“再派出三千騎，與他們對沖，本帥就不信，不能把他們按死在這里。”
西匍咬著牙道。
這場戰爭沒有預熱，一上來便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超過五萬人數的大型戰役，無時無刻都如絞肉機一般，消磨著雙方的生命。
大寧的盾陣不斷被悍不畏死的騎兵沖開，又不斷被填補。
已經有好幾處戰陣出現了口子，霜戎騎兵向里繼續撕扯著，卻又被拌馬索勾住馬蹄，被長矛取下生命。
山民們與雪滿士卒配合的還算不錯，堅決地服從伍長的命令，從山中出來的這一萬山民，大多也都入了品，在廝殺中，也能造成不小的殺傷。
但此時，只有東面戰場取得了優勢，南面主戰場上，盾陣似乎岌岌可危。
沒辦法，這兩萬的步卒里，終究還是有一萬未經程序化訓練過的山民。
“王爺，咱們何時下場？”
不遠處，北三寨中寨的一座山頭上，李澤岳與一千騎兵，居高臨下，望著下面的戰事。
他們只有一千騎，他們必須得小心。
李澤岳伸出手，指著西匍所在的臨車，道：“那里，還有四千騎兵沒有投入戰場，防備的便是我們。”
譚塵面容嚴肅地點了點頭。
李澤岳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同樣，也是我們今天的目標。”
“只要把這四千騎吃下，大局便定了！”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郭卓也忍不住面露興奮之色。
李澤岳手指再指向戰場上立了大功的兩千雪滿鐵騎，目光放在了已然開始向那兩千騎沖鋒的三千霜戎騎上。
“那兩千兄弟，今天不能栽在這，咱們現在就得下去了。”
譚塵張了張嘴，猶豫道：“王爺，馬革裹尸，是兄弟們所愿。
若是因小失大……”
“不行。”
李澤岳搖了搖頭，道：
“我們無非是冒點險而已，而那兩千兄弟，卻是我蜀地真正的英勇男兒，白白犧牲在此，太可惜了。
我們現在下場，能救則救，說不定……收獲還能更大一些。”
“是。”
譚塵沒有再勸，只是默默騎上了戰馬。
一千騎，肅穆以待。
李澤岳騎在戰馬上，看著那即將沖擊在一起的兩支騎兵，平靜地下了命令：
“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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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回到一天四千字了，過個節忙得腳不沾地，喝了睡，睡了喝。
嗯，明天盡量給月輪篇收尾，把視角從點轉到面，此篇高潮也在后面。
打完這段時間仗，就回蜀地好好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