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村花殿透露的,凡人想要飛升成為新神大致有三條路可以走。
第一,是像那位最后的舊神第一位新神那樣,徹底通過理性和邏輯理解了整個世界的本質,通過極致的理性思考和精神啟蒙。
他徹底理解了世界的奧秘,并通過純粹的思想力量,否定了舊神與混沌的存在基礎,從而將自己的邏輯概念強加給了整個世界,自此改變了世界的本源,其對世界的影響之大導致祂自己都不得不離開這個世界。
或者,通過極致的暴力和象征以證明。
其核心是“通過無與倫比的功績或暴力,向世界證明你就是該概念的化身”。
然而這到了現代社會也非常困難,在古代,一個勇士的一場單挑或許可以改變一整場戰爭的結局,但是隨著科技水平的不斷提高和人類綜合生產力水平的提高,單個人能改變世界的可能越來越小,舉個典型的例子就是天朝古代到漢朝建立之后開始,將領的個人勇武不再是能夠決定戰爭勝負的重要因素,而到了唐朝之后將領勇武再也不能左右戰局,因此將領便開始穩坐中軍,很少親自前往前線。
日本也是,早期源平合戰中誰一騎討贏了基本上等于贏定了,但是到了近代西南戰爭時,就算西鄉的叛軍一騎討解決掉了敵方大將,會津藩士們組成的警視廳拔刀隊依然上去把薩摩人給干翻了。
個人完成一個偉業也越來越難。
所以岸部正臣成為新神極有可能是最后一種方法。
禁忌的儀式與竊取。
眾所周知,舊神們只是離開了這個世界,祂們又不是隕落了,而祂們活動過的地方痕跡和曾經的力量形成了里世界和所有神秘,新神的誕生實際上也依賴于舊神的力量,而那些連接著舊神和宇宙奧秘的禁忌之地,便有可能蘊含著舊神殘余的神性和神力,或許有些辦法竊取到舊神的遺產,成為新神。
或者,由于舊神并非隕落而是離開了這個世界,祂們依然存在于某個更高維度或者宇宙更深處的某個地方,而邏輯之潮并非無懈可擊,當通過最原始最黑暗最瘋狂的儀式后,有時能夠從第一位新神的法則上打開一小個缺口,而那些古老的舊神就會聆聽到凡人的呼喚并賜下力量將其擢升為新神——但不一定是凡人想要的,正如村花殿無法理解凡人的語言一樣,舊神聽到的話可能是這樣的:
“哈基米摸南北綠豆~阿西噶壓庫那路~哇夏馬自立曼波~哈基米打敗綠豆~”
這家伙嘰里咕嚕在說什么呢?
就算舊神破譯出來“蜂蜜特飲~喝了蜂蜜特飲~祭典曼波~跑得快快快~”,祂們還是無法理解是什么意思。
“岸部正臣或許是機緣巧合,或許是通過什么禁忌的儀式,或許是他強大的瘋狂思維沖破了邏輯之潮的封鎖,總之他應該是這樣成為新神的。”麻衣學姐認真地說道。
上杉宗雪點頭,他開始思考。
舊神是自然現象(如黑暗、毀滅、生育)。只要宇宙存在這些現象,舊神的力量就存在。它們的力量是自洽的、本質的。
新神是文化現象(如邏輯、科學、特定形態的戰爭)。它們依賴于人類文明的特定發展階段。它們的力量是他洽的、衍生的。
因此,新神并非“弱”,而是“短暫”。他們的強大體現在改變世界規則的瞬間,但這種強大具有極強的目的性和時效性,他們是世界為了“解決問題”而催生出的特種武器,問題解決后,武器便入庫封存,逐漸生銹。
但是,上杉宗雪自己似乎有所不同,因為他擁有的獨特力量好像和文化現象沒有什么關系,他擁有的力量是喚醒死魂、閃回記憶、收復咒怨、完成遺愿。
按照這條路走下去,上杉宗雪所代表的“死亡”和“亡魂”并非人類文明的文化現象,而是與舊神一樣的、基于生物本能的自然現象。
只要還有生命會死亡、只要生命存在意識,上杉宗雪的力量就不會隨著概念的完成而衰退,而他的“使命”也不會有結束的那天——因為會死亡和有情緒對生靈來說命中注定永無止息,這是世界法則的一部分。
怎么,好像,成這套體系中的BUG了?
上杉宗雪心里覺得好怪,但此時麻衣學姐輕輕地點了他一下:“總之,在搞清楚岸部正臣到底想干嘛之前,我們先蟄伏暫時避避風頭,否則如果他不計代價地沖到關東來,我們就算有警視廳和世俗力量的保護也很麻煩,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我們自己就算了,你還有家人朋友和……你的美波繪玲奈明日香他們,你難道能天天保護她們?”
“也就是說,我們先接受對方的‘說法’?”上杉宗雪想了想,也只能無奈地同意。
“不然呢?難道我們要去關西和他戰斗?新神不是我們能對付的敵人,即使這位新神不喜歡也不擅長戰斗……至于別的,你現在能說服警視廳‘跨區’去大阪帶上重火力執法?還是讓自衛隊和駐日米軍對大阪來一場‘特別軍事行動’?”
麻衣學姐噗嗤一聲地笑了,她緊緊地握住了上杉宗雪的大手,燦爛明艷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暈紅,透亮的眸子中燃燒著某種不好明說的氣息,露出了特有的侵略性微笑:“好了,也不要太在意,我們已經盡力了,既然來到輕井澤度假了……學弟君,你有沒有給我留點啊?”
“???!!!”上杉宗雪一看到麻衣學姐這表情,就知道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了!
但是,他昨天晚上才打了一晚上的車輪戰,現在還來?
我一滴都沒了!
“哦?看你這表情……該不會是不行了吧?”麻衣學姐見上杉宗雪臉都綠了,笑呵呵地露出了不滿的神色:“有本事當我的里世界伴侶,沒本事把我喂飽?這可不行哦!不過學姐的要求倒也不高……”
說完,麻衣學姐在上杉宗雪的手心寫下了一個“五”。
上杉宗雪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五次不行!
而麻衣學姐卻惡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臉蛋。
虛空灌,行!
愉快的輕井澤度假,就要開始了!
……………………
于此同時,上杉歷第三年,八月份。
就在上杉宗雪在輕井澤度假的時候。
紅色金絲雀位于靜岡縣某廢棄紡織廠的秘密本部。
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劣質印刷油墨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味。
當由靜岡縣警與警視廳精銳組成的聯合特搜本部警察,手持防暴盾牌和沖鋒槍,小心翼翼地撞開最后一道加固的鐵門時,他們預想了各種可能:激烈的槍戰、匆忙銷毀文件的現場、甚至是以身殉道的狂熱分子。
但他們看到的,是足以讓最堅硬的神經崩斷的景象。
房間是曾經的廠長辦公室,寬敞但壓抑。沒有戰斗的痕跡,沒有血跡,沒有散落的文件。只有中央,在那盞孤零零懸掛的、發出昏黃光線的燈泡正下方,矗立著一個……“東西”。
那不是堆積的雜物,那是由四個人體——曾經的人體——以一種絕對違背物理法則、生物學常識和人類理解力的方式,無縫地融合在一起所形成的怪異聚合體。
最令人窒息的是,這巨大的融合體表面,沒有任何傷痕。
沒有縫合的線,沒有撕裂的切口,沒有焊接的疤痕。皮膚光滑得如同蠟像,不同個體的膚色差異像水彩畫一樣自然地過渡、交融,仿佛他們生來就是如此,是一個畸形的連體嬰,被時間放大到了成年人的規模。
四個頭顱面向不同的方向,眼睛都圓睜著,瞳孔擴散,凝固著一種超越了痛苦、近乎哲思般的極致驚愕,這四個紅色金絲雀成員的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形成了一種永恒的、無聲的吶喊。
他們的手臂和腿腳有的無力地垂下,有的則詭異地向上伸展,像是在共同托舉著什么無形之物,又像是在向某個不存在的神明祈求解脫。
孤獨啊,好孤獨啊!
時間仿佛凝固了。
沖在最前面的幾名機動隊員,動作瞬間僵住,持槍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有人下意識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人,卻沒人發出責備,只有粗重的、壓抑的喘息聲在死寂的房間里回蕩。
“這……這是什么……”一個年輕警察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要嘔吐出來。
帶隊的老刑警臉色慘白,他辦過無數兇案,見過最殘暴的尸體,但眼前這超越了一切常識的景象,直接攻擊了他作為人類和執法者的認知根基。他強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用嘶啞的聲音下令:“不、不要碰任何東西!封鎖現場!叫…叫鑒識科!叫法醫!快去警視廳請上杉首席來!”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無形的恐懼,比血腥味更濃烈。
他們感覺自己闖入的不是一個犯罪現場,而是一個異教的神殿,而中央那尊融合的“圣像”,正無聲地嘲笑著他們所有的法律、邏輯和武器。
然而,現場帶隊的靜岡縣的橫溝警部向上匯報了他們的發現時,特搜本部卻傳來了另一個命令。
“上杉首席正在執行宮內廳安排的特別休養,他的任何事務都需要最高級別的謹慎處理,也不要叫鑒識科法醫了。”
“既然紅色金絲雀成員就在這里,那么現在就可以結案了,保留下他們的身份證據,然后……將其現場焚毀!事后就對外宣布該組織成員在非法制造爆炸物過程中操作嚴重失誤,導致高能化學物質泄漏,引發了一場劇烈但不擴散的劇烈反應。”
“這是命令,立即執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