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柯南走到哪里,哪里就會發生命案。所以換個角度來說,只要把他關進鐵籠子里,天下不就太平了?
小木桌上堪比結算畫面,郝老漢面前擺著兩只褐陶碗,干干凈凈的像洗過一樣,因為他剛才吃完后仔仔細細的舔過。
凌晨身子直著,摸著肚子不住打嗝,面前疊壘著四個碗,殘汁菜葉還有不少。
韓登還在繼續埋頭炫飯,身前的桌面上壘著五個碗,這也得虧他胎投的好,分到了鐘鳴鼎食的關中韓家。
要是出生在尋常布衣人家,要么餓個半死,要么吃的家徒四壁。
立在灰白色茅草低垂的廚房門前,翠草嬸子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紅果躲在她的身后,拉著母親的胳膊盯著韓登餓死鬼投胎的背影捂嘴偷笑。
對于主人家來說,客人能吃這么多,也是一種肯定和自豪,并不會心疼糧食。
嗯……起碼不會在這個時候心疼。
“咚咚咚~”
正在這賓主盡歡之際,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溫馨和祥和,翠草嬸子解下腰間的圍裙遞給紅果,拍著灰色袖筒上的面粉,走到土院門前撤去門閂,打開了院門。
門外站著一個滿臉短胡子的中年漢子,所有的頭發都齊齊向上用布巾扎住,垂在腦袋右側。衣服只穿著半邊,右肩和胸脯都露了出來,借著月光和微弱的油燈還能看到臉上和身上的傷疤。
男人冷著臉一言不發的走進了院子里,單手握著扛在肩膀上的一柄長刀,腰間用黑布帶束著,腳上踩著舊軍靴,目光冷漠的看向院中。
凌晨用呆萌的眼神好奇的打量著他,充滿了吃瓜意味。
韓登仍舊在炫飯,毫不在意。
反正無論進來的是誰,都不可能需要他起身。就算是王臣鶴來了,那也得看他心情,不給面子也沒什么不對。
因為放眼整個天下,需要他起身見禮的只有三個人。一個現在就坐在自己面前,另外兩個不可能大半夜跑到這山中野村來,絕無可能。
嚴肅的講,當年汝南獻圖時,文家書房里只有四個人參加大鄭集團有限公司的首次創始會議,文訓工號001,凌晨工號002,文若工號003,他004。
翠草嬸子用一種極其復雜的眼光看著來人,目光中既有莫名的情感,又有一股恐懼、害怕和……難堪?
紅果的臉上露出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先是下意識的想要抬腿上前,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止住腳步低下了頭。
郝老漢的面色由晴轉陰,冷哼一聲,拍著桌子站起身來,指著進來的男人毫不客氣的喝罵道:“你來做什么?這里不歡迎你,快給我走!”
男人輕蔑一笑,絲毫不把郝老漢放在眼中,自顧自的走到凌晨面前,將肩上的刀一把丟在桌子上,砸的碗筷一陣乒里乓啷。
“岳丈怎么還是這股暴脾氣?我餓了,娘子,快去給我端幾碗飯來。”
說罷,男人拍了拍凌晨的肩膀,揮著手讓他起身。
凌晨一臉懵逼的站起身來,把位置讓給了他。他也不說感謝的話,就這么坐了下來,順便還把翠草嬸子給韓登備的一碗飯端了過去,低頭就刨食起來。
韓登放下手中的碗,面色既疑惑、又不滿的看向男人。
郝老漢整理了一下心情,盡量用緩和的語氣對凌晨和韓登說道:“二位貴客,實在抱歉。請你們回屋歇息吧,老漢要處理些家事……”
韓登將碗放下,并沒有打算離開。秦王殿下以前做司獄郎時,去別人家吃飯可從來沒有人敢拒絕,更沒有人敢搶他的飯!
就在他準備習慣性的按住男人的頭,把他塞進碗里時,凌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處在暴走邊緣的韓登,扯著他的胳膊往郝老漢收拾出來的土屋走去。
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他倆現在是客人,插手人家的家事算怎么回事?太不禮貌了。
回到土屋里后,韓登皺著眉不滿的看了凌晨一眼,又忿忿不平的看向屋外:“老郝明顯不待見那狗東西,娘的!還敢搶我的飯,我正準備讓他吃個夠呢,你裝什么善類?”
凌晨一腳踢在韓登大腿上:“草,你特么跟老子說話客氣點!你眼瞎還是耳聾?沒聽那人喊翠草嬸子娘子、喊郝老丈岳丈么?你一個外人插什么手?”
“……”
韓登滿臉煩躁的皺著眉頭往院子里望了一眼,晦氣的朝著一旁吐了一口,怏怏不樂的雙手抱胸盯著男人的身影,不收拾對方一頓,他今晚睡不著。
院子里傳來爭論聲,聲音越來越大,最后甚至變成激烈的爭吵,直到陶碗摔碎的聲音傳來。
凌晨撥開韓登的腦袋,探出頭往外一望——
男人揪住郝老漢的衣領,表情兇狠的可怕,揮舞著另一只拳頭揚了好幾次,看樣子有那么一股暴打老丈人的架勢。
翠草嬸子連忙撲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卻被他蠻橫的用力推開,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紅果也趕忙跑了過來,先是去扶母親,又想起姥爺還在親爹手中,隨時可能添兩圈熊貓眼,于是又剎住腳步,轉身去扶住被扯著甩來甩去的郝老漢,哭著央求男人住手。
凌晨扭了扭手腕,抬腿就走出了房門。
韓登表情一愣,下一刻,急忙追了出去:“哎哎哎,不至于不至于,你不是剛才還說疏不間親、不能喧賓奪主嗎?”
自己殺人,手起刀落,痛痛快快。
凌晨就不一定了,他喜歡拿尸體搞行為藝術,什么京觀、風鈴、田間稻草人等等等等……
嚇著這一家子,留下心理陰影就不好了,紅果那小姑娘年紀還小,可別給嚇壞了。
男人扯著郝老漢的胸口,把他從東拉到西,又從西拉到東,情緒激動的嚷嚷道:“老東西!別以為你年紀大我就不會打你!這兩天買賣不好老子正窩火呢!你還教訓上……?。?!”
韓登搶在凌晨前面,飛起一腳就將男人踹的直直飛了出去!郝老漢也和扶著他的紅果失去平衡一起摔倒在地上。
凌晨看了一眼韓登的后腦勺,扭頭走到郝老漢身邊,拉著他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
“沒事吧老丈?”
郝老漢氣的胸腔起伏不定,對凌晨擺了擺手,喘著氣看向撐著地爬起來的男人,家丑外揚的難堪和客人面前家中大鬧的失禮,讓他又氣又羞的說不出話來。
男人一手扶著腰咬著牙站起身來,目光狠厲的看向面前的韓登,又冷哼著對郝老漢罵道:
“我說今天怎么這么硬氣呢,原來是找到下家了,你是準備把我娘子和女兒分給這兩個么?別忘了出嫁從夫、有子從父的道理,她們的去留是我決定的!”
韓登懶得跟他廢話,抬起腿一腳踩在桌子上的長刀刀尖,將刀踩飛起來,握住刀柄后揮手一揚,將刀丟到了男人手中。
“不要廢話了,來,砍我。”
郝老漢和紅果、以及跑過來扶住他的翠草嬸子都被韓登的這一騷操作給整懵了。
翠草嬸子面色焦急的就要上前幫韓登攔住丈夫:“小相公!他就是山里吃過路飯的,惹急了他,真會對你動刀的呀!”
凌晨一把拉住翠草嬸子,把她拽了回來。
別鬧了嬸兒,你男人頂多生氣了會殺人,剛才我不讓小登殺人,他還跟我發脾氣呢。
男人看了看手中的刀,有些不敢相信,他還以為這倆毛頭小子會一起上跟自己纏斗,沒想到就來了一個,還主動把刀遞還給了自己?
哼,那就怪不得我了,下輩子,注意著點?。?
“喝啊——”
略一思索后,男人飛身躍起,毫不猶豫的揮刀劈向韓登!
“?。?!”
翠草嬸子被嚇的尖叫起來,紅果閉著眼睛縮著脖子將頭埋在郝老漢的胳膊后,不敢再去看,郝老漢自己也吞了吞口水,面露震驚之色。
韓登沉著臉向著一側閃身躲過刀刃,在男人快要落地時伸腳勾住他的小腿,在空中失去平衡的男人“砰!”的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手腕好像被扭到了,胸腔如遭重擊,感覺不到疼,但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哪有什么你來我往,K.O只在一瞬之間。
掙扎著翻過身后,男人還在等待沉默狀態解除,韓登已經快步來到了他的面前,下一刻,一雙大腳就用力踩在了他的臉上!
脖子里傳來清脆的“咯嘣”聲,刺痛發麻;手腕像是被針在扎,胳膊肘子火辣辣的,應該是擦破了皮;胸腔很悶,能喘氣,能張嘴,但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一腳將刀踢遠后,韓登踩在男人的胸口上,俯下身來饒有興趣的觀察對方表情,他這才咳出了聲,能說話了:“咳咳咳……呃……?。?!”
“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啊~???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男人咬著牙,表情痛苦的躺在地上扭動,頭發、臉和衣服上全是塵土,感受著全身傳來的疼痛和酸爽,依舊硬氣的罵道:“狗…狗崽子,你等爺爺起身來,不把你打……”
下一刻,韓登笑著收回了踩在他胸口的腳,吊兒郎當的往后退了一步之遙,換上另一只腳,掄圓了踢在他的臉上。
牙齒裹著稠血汁一起撒在了地上。
他就喜歡這種硬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