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老漢的乖女婿終于學會了該如何文明用語,跪在地上口齒不清的向老丈人認了錯,然后一瘸一拐的落荒而逃。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郝老漢的臉上卻沒有一點輕松的跡象,扯著凌晨的胳膊,看著韓登語氣焦急的催促道:“今晚月亮正巧亮著,能看清路,你們快走!”
韓登提衣衫里面的褲子走了過來,疑惑的問道:“去哪里?”
翠草嬸子嘆著氣對二人解釋道:“他住在山上舊禪寺里,那是個賊窩,里面攏共有四個打家劫舍的狠人。以前官府剿匪,他們被迫改頭做了香火,如今風聲沒有前兩年緊了,他們又是吃快飯吃慣了的,不愿農作,時不時的會喚上十里八鄉的地痞流氓,劫掠過往客商和失路旅人?!?
郝老漢焦急的接話道:“哎呀!你們今晚惹了他,他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定會回去叫上其他幾人來要你們性命,聽老漢的,快走吧!現在跑還來得及!”
凌晨和韓登聽的面面相覷,什么?找我們的麻煩?不會善罷甘休?
老丈,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們也沒打算就這么算了呀~
放他走,是為了讓他帶路呢~
凌晨立刻雙手捂住頭,臉色驚恐的露出一副害怕模樣,拉著韓登的衣袖顫聲說道:“表弟,這可怎么辦呀!那我們趕緊跑吧!”
韓登挑眉看了看演技浮夸的凌晨,眼珠子一偏,又轉回來。
“哼!虧你還是習武之人,要走你走,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會怕了他們!更何況我要是走了,老丈一家怎么辦?”
郝老漢無奈焦急的說道:“嗨呀!紅果是他女兒,虎毒尚且不食子呢!這里你們不用擔心,快快逃命去吧!”
韓登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梗著脖子拒絕。
凌晨彎著腰,雙手舉在身前,一副膽小害怕的慌張模樣,手足無措的扭著腦袋左右看了看,邊走邊退向院門。
“表弟,那……那你就待在這里,我現在就下山去報官。你放心,如果你不小心死了,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的跳出了院門,沒影了。
郝老漢見凌晨走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可一看身邊一動不動的韓登,又急了起來:“小相公,你表兄都走了,你就聽老漢的,不要逞強,快快逃命??!”
翠草嬸子和紅果也面色擔憂的看著韓登,那可都是一群殺過人的亡命之徒啊!
韓登不屑的“切”了一聲,拍了拍郝老漢的肩膀:“老丈盡管放心,這天黑路滑的,我料想他們來不了,明天再說吧~”
說罷,他便伸著懶腰回屋去了,留下一家人著急跺腳。
夜里被凌晨惦記過的朋友們想必都清楚,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是三個不可能實現的愿望。
南嶺村里也不全是老實人,郝老漢的女婿出了門后并沒有著急離開村子,而是來到了同村的一個同伙家中。
這位同伙是他舊禪寺的同事,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全職,對方兼職。
窸窸窣窣的交代了一番后,郝老漢的女婿便拄著棍子上山搬救兵去了。同伙馬不停蹄趕到郝老漢家門前的大樹后面,負責蹲守看著,可不能叫這倆小崽子跑了。
看到凌晨出來后,同伙露出了殘忍的笑容,捏了捏手中的劈柴斧,正準備把他勸回郝老漢家里去,卻沒想他竟然朝著山上無人處走去了。
那正是舊禪寺的方向。
這小子是嚇破膽了吧?是沒有問郝老頭下山的方向,還是慌亂之中記錯了或者辨反了?
不過不重要,剛好跟上去剁了他,至于院子里還有一個么……
夜路難行,白天又聽說他們是第一次來山里,哥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兒,難道還會叫他跑掉不成?
于是,凌晨在月光的照映下,郊游似的行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南嶺村的小卡拉米一會躲在樹后,一會閃進草叢,左右橫跳著緊跟在凌晨身后。
“明月不諳離別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陪你走完這一程~相思路~”
最近真是奇了怪了,腦海里總能想起這首歌。反正現在周圍沒有什么活人,凌晨便扭著身子,雙手搖擺著搖頭晃腦,徹底放飛自我在這條深山夜路中。
至于身后那位紅豆吃多了的迷途羔羊嘛……
不著急,跟他玩玩。
同伙追了很長時間,一直緊隨在凌晨身后,但當凌晨拐過一個上坡口后,追上去的他驚訝的發現,人不見了!
他連忙加快腳步向前小跑而去,終于在前面看到了一個人,可卻更加疑惑了,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那人拄著木棍,一瘸一拐的,正是同村郝老漢家的女婿張大哥。
人……
人呢??
“張大哥!張大哥!”
郝老漢的女婿聽到有人喊自己,被嚇了一激靈,扭頭一看,發現是自己安排在老頭家盯著仇人的郝二狗后,頓時就怒了——
“你怎么跑這里來了?不是讓你盯著他們嗎?!”
郝二狗委屈的說道:“我聽你的在門口守著,那倆其中一個走出來往這邊來了。我就跟著他過來,想找機會把他剁了,再回去盯另一個。可是剛才他突然不見了!”
?。?
張大哥聞言勃然大怒,拄著拐杖問道:“哪里不見的?”
郝二狗無辜的轉過身子,指向身后的上坡口,看著那里說道:“就后面那個口子?!?
張大哥沒空,也沒心思和他說話。
因為就在剛剛郝二狗轉身指向身后的路口時,從他背后貼著露出一個黑影來,借著皎潔的月光,張二哥認出了正是先前二人中沒有動手的那個。
但對方悄無聲息的從傻愣愣的郝二狗身后緊貼著突然出現,這畫面太有沖擊感了!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跟蹤別人被反跟蹤了不說,對方就貼在你的身后,你沒發現??
凌晨笑瞇瞇的對著張大哥比了個“噓”的手勢,恰巧這時候郝二狗又轉過身來,凌晨又趕忙小心翼翼跟著他的身子轉回背后去了。
張大哥雙眼瞪得像銅鈴,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冷汗瞬間滲出額頭!
見張大哥不理會自己,只是用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盯著自己看,郝二狗有些不解的撓了撓右邊腦袋,放下手后疑惑的問道:“怎么了張大哥?”
下一刻,腦袋又撓了撓。
張大哥被嚇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直覺告訴他,今天攤上事了。
郝二狗看到本就一瘸一拐的張大哥突然摔倒在地,下意識的就要伸手上前去扶。就在這時,他突然臉色一僵,意識到了什么——
對啊,我的兩只手都在身前。
那剛才第二遍……是誰的手在撓我的頭發??
?。?!
他連忙握緊手中的劈柴斧跳著轉過身,吞著口水向后看去,空無一人。
下一刻,手中的劈柴刀突然猛的被人抽走了,郝二狗舉起雙手低頭一看,自己的手里空空如也!
還來不及尖叫大喊,脖子就猛的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臉上濕漉漉的像被水潑了一般。緊接著,火辣辣的灼燒感和吸不上氣的悶憋感同時傳來。
郝二狗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捂脖子,可就在這時,腦后卻又像是被重物鈍擊了一下,讓他整個人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他的側臉貼著地面,口中流血,呼出的氣吹起浮土,整個身體都不停的抽動著,想用力撐著站起身來,卻怎么也使不上勁,四肢好像完全不停使喚,直到眼前的歪了的景象漸漸模糊,最終一片漆黑。
兩斧頭剁了郝二狗后,凌晨跳著斧頭幫經典舞蹈,一扭一扭的走向了倒在地上的張大哥。
張大哥回想起不久前在院子里的畫面,這小子不是躲在老東西身邊,膽小的跟個孫子一樣么?他還以為咋咋呼呼的韓登是主心骨,現在看來……
“等……等一下,殺人是犯法的!你殺了我,官府是不會放過你的!”
凌晨哼著自己也不知道名字的小調,扭到了張大哥面前。
“哦,那我也就不顧什么反派死于話多的道理,跟你廢話一下吧。首先,沒有人知道是我剁了你,其次……
我就是官府!沒想到吧?哈哈哈哈~”
張大哥看著眼前這個剛殺完人還能有心情跟自己開玩笑的瘋子,暗叫不妙!今天真看走眼、碰到硬茬子了。
“好漢!好漢,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放過我,放過我!我現在就跟你回去,把紅果許配給你。啊不許配也行,我讓她今晚跟您和您的兄弟一起睡覺,你們放心離開,絕不給您添……”
“好了好了,我對女人不感興趣,我喜歡男的。你別浪費唾沫,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放過你?!?
凌晨開口打斷張大哥的話,舉起了手中的劈柴斧。
張大哥頓時就急了,伸出手擋在面前想要攔住斧頭:“我在山上還有三個兄弟,他們可都是舊年綠林上赫赫有名的英雄!好漢做事可要……?。。 ?
空曠靜謐的山林之中,響起陣陣慘叫,并且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微弱。
“?。“。“ 馈?
用斧頭在這人渣腦袋上一連揮了七八下后,凌晨這才提著血斧站起身來,呸了一口濺在嘴唇上的血跡,望著地上一聲不吭的張大哥嘟囔道:
“下回說快點,我趕時間。還要送你兄弟下去陪你,明早還要登頂看日出,忙著呢~”
人在干壞事的時候是不會感覺到累的,凌晨把這倆倒霉蛋綁在樹干上,將他倆胳膊一個指向后方,一個指向前方,用來誤導路人的方向。
做完了這一切后,凌晨退后了幾步,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惡作劇,頗為滿意。便扛起斧頭,哼著歌繼續往山上的舊禪寺走去。
“找呀找呀找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