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拍賣會上的那一億港幣開始，到今天的全球直播。
所有人的反應，陸銘的貪婪，媒體的瘋狂，公眾的憤怒與同情……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男人的計算之內。
他們都只是他棋盤上的棋子，按照他寫好的劇本，一步步，走向他想要看到的結局。
這個計劃，從頭到尾，都不是復仇。
這是一場，由他導演的，完美的，藝術品級的屠殺。
賀婉晴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脊椎骨，一路竄上頭頂。
她曾經以為，自己只是把復仇的刀，遞到了一個強者的手里。
現在她才明白。
自己，是親手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釋放了一個，名叫沈巖的，魔鬼。
而這一切，不過才花了短短幾天。
快到……她連想，都不敢去想。
她走上前，晚風吹起她的發絲。
“我……”
賀婉晴想說謝謝，但這兩個字卡在喉嚨里，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我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該怕你。”
沈巖沒有回頭。
他的視線，依舊俯瞰著這座被他玩弄于股掌的城市。
也就在這一刻，一道冰冷的機械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叮——】
【支線任務：珠寶皇后的復興（中風險），已完成。】
【任務評級：完美。】
【獎勵結算中……】
【恭喜宿主獲得：中級財富情報一則。】
【情報生成中……】
【情報地點：S洲，漠城。】
【情報內容：漠城地下三百米處，發現超高品位鋰礦，預計儲量……】
一連串的數據，在沈巖的腦海中流過。
鋰礦。
新能源時代的白色石油。
這條情報的價值，遠不止五個億，甚至可能是五十個億，五百個億。
漠城……
他腦中的世界地圖迅速展開，標定了那個黃沙漫天的角落。
從港城飛過去，最快也要十幾個小時。
拿下礦藏的開采權，需要打通當地錯綜復雜的關系網。
建立完整的產業鏈，需要投入海量的資金和時間。
值得嗎？
他的指尖在冰涼的欄桿上，輕輕敲擊著。
腦海里，是兩個并行的項目進度條。
一個是剛剛起步的“涅槃珠寶”。
另一個，是他帝國的核心，“破曉”量子芯片實驗室。
為了一個不確定性極高的遠方寶藏，打亂自己核心業務的節奏……
沈巖的眼眸里，沒有任何波瀾。
他做出了決定。
“恐懼，是最沒用的情緒。”
沈巖終于轉過身，看著賀婉晴。
“它不會幫你創造任何價值。”
“我們現在要談的，是‘涅槃’的價值。”
賀婉晴愣住了。
她還沉浸在巨大的情緒沖擊里，而這個男人，已經開始計算下一步的收益了。
“‘涅槃’……”
她有些艱難地開口。
“陸銘倒了，東升完了，‘維多利亞’這個名字，也徹底臭了。”
“我以為，這就結束了。”
“結束？”
沈巖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賀小姐，這只是開始。”
“一場完美的發布會，為你賺足了名聲和同情。但名聲不能當飯吃。”
“我問你，你的公司，現在有多少人？”
賀婉晴的臉色，微微一白。
“當初‘維多利亞’的老員工，走的走，散的散……”
“設計部，除了我，已經沒人了。”
“生產線呢？”
“港城的代工廠，早就和東升簽了排他協議。”
“渠道呢？”
“之前的門店，大部分都被陸銘低價處理，剩下的，也因為欠租，被商場收回了。”
沈巖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錐子，刺破了她剛剛勝利的泡沫。
現實，冰冷而殘酷。
現在的“涅槃珠寶”，只是一個空殼子。
一個擁有了驚艷設計圖，卻沒有畫筆，沒有畫布，更沒有畫廊的空殼子。
“那你打算怎么辦？”沈巖問。
賀婉晴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知道，這是沈巖對她的考驗。
“我想，先把爺爺以前的老班底請回來。”
“那些老師傅，手藝精湛，對賀家也有感情。”
“然后，我們不做大規模量產，先從高端定制開始，重新打響口碑。”
“等現金流穩定了，再一步步，把渠道鋪開。”
她說出了自己思考了很久的計劃。
這個計劃，很穩妥，很符合一個設計師品牌的復興之路。
沈巖聽完，卻搖了搖頭。
“太慢了。”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賀小姐，時代變了。”
“你說的那些老師傅，他們的忠誠，不屬于賀家，只屬于更高的薪水。我能挖來他們，別人就能用雙倍的價錢，再把他們挖走。”
“高端定制？一件作品，做三個月？等你賺回第一桶金，發布會帶來的熱度，早就涼透了。”
“你現在最值錢的，不是手藝，不是情懷。”
“是熱度，是流量。”
“是全球上億人，剛剛親眼見證了你的‘涅槃’。”
賀婉晴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沈巖的話，很刺耳，但她無法反駁。
“我的意見，分三步走。”
沈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人才。我會讓獵頭公司，用三倍薪水，去挖空東升集團殘余的設計和運營團隊。他們最了解你的敵人，也最渴望一份新的工作。用完即棄，不成問題。”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產品。‘鳳鳴’系列，立刻分拆成三個等級。最高端的神話級，只用作拍賣和展覽，繼續維持品牌高度。次一級的大師級，限量發售，主攻高端市場。最重要的是，推出入門級的火花級，用相對親民的價格，和最快的速度，占領市場。”
“用機器代替一部分手工，用現代工藝復刻經典設計，把成本壓下來，把速度提上去。”
賀婉晴皺起了眉，
“那樣會損害品牌的藝術性。”
“藝術不能當飯吃。”
沈巖打斷了她。
“先活下來，再談藝術。”
“等你用‘火花級’賺來的錢，養活了整個公司，你的‘神話級’，才能安心地躺在博物館里，接受所有人的朝拜。”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盟友。”
“你以為，我費這么大勁，幫你拿下‘涅槃’，只是為了賣幾件珠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