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婉晴看著他。
沈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珠寶,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也是男人打進某些圈子,最硬的敲門磚。”
“我要讓‘涅槃’,成為未來每一位科技新貴,每一個資本大佬,送給他們妻子情人的首選。”
“我要讓每一件‘涅槃’珠寶的售出,都變成一張通往上流社會的關系網。”
“這,才是它對我而言,真正的價值。”
賀婉晴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她終于明白。
在這個男人的世界里,一切,皆為工具。
藝術,情懷,復仇,都只是他用來撬動更大利益的杠桿。
而她,賀婉晴,連同整個“涅槃珠寶”,都只是這個龐大計劃中的一環。
她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
她抬起頭,眼神里的迷茫和感性,已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磨礪出的冷靜。
“就按你說的辦。”
沈巖點了點頭。
他對賀婉晴的快速轉變,很滿意。
能被他選中的棋子,至少,不能太笨。
三天后。
當港城關于“涅槃”和“東升”的討論,還在沸沸揚揚之時。
沈巖已經坐上了返回京城的私人飛機。
他走得悄無聲息,就像他來的時候一樣。
港城的風云,于他而言,不過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真正的主戰場,永遠在都市。
公司總部,頂層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都市繁華的CBD。
陳光科站在辦公桌前,匯報著近期的工作。
“……人工智能項目旗下分支‘天機’的第一階段算法模型,已經初步完成了,吳雅那邊盯得很緊。”
“收購的那幾家游戲公司,整合得差不多了,下個月,第一款聯動手游就能上線內測。”
“您之前吩咐的,在歐洲布局的幾個離岸賬戶,也都安排好了。”
沈巖安靜地聽著。
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擊著。
他不在的這幾天,公司這臺精密的機器,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運轉著。
這讓他很滿意。
就在這時,他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夏雪”。
“破曉”量子芯片實驗室的主理。
沈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叮囑過,沒有天大的事,不要打這個電話。
他接起電話。
“沈總!”
電話那頭,夏雪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焦急和慌亂。
“出事了!”
“實驗室里,老何和本,他們兩個,吵起來了!”
沈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為了什么?”
“為了……為了‘超糾纏態穩定’的實現路徑問題!”
夏雪的語速極快。
“老何堅持要按照我們原定的‘三步走’方案,先完成理論模型的最終驗證,再進行小規模實驗。”
“但本……本說那是浪費時間!他帶了他在麻省理工的最新算法,想要跳過理論驗證,直接進行多線程的并行實驗!”
“老何說他那是賭博,是拿您投資的幾十個億在開玩笑!是對科學的不尊重!”
“本說老何是老古董,思想僵化,跟不上時代!還說……還說H國的科研,就是被他這種人拖累的!”
沈巖的臉色,沉了下來。
老何,是他從國家級實驗室請出來的泰斗,性格嚴謹,一絲不茍。
本,是他從華爾街連同實驗室一起挖過來的天才,性格張揚,急功近利。
一個代表著穩健的基石。
一個代表著激進的突破。
他把這兩個人放在一起,就是希望他們能互補。
現在看來,是直接擦出了火。
“吵到什么程度了?”沈巖冷冷地問。
“老何……老何氣得直接把一杯熱茶潑到了本的設計圖上!”
“本也火了,當場就把何工的電腦電源給拔了!說他的數據模型全是垃圾!”
“現在整個實驗室,所有研究員,都分成了兩派!”
“一派支持老何,說本不尊重前輩,瞎搞一氣!”
“另一派支持本,說老何倚老賣老,耽誤項目進度!”
“兩邊的人,堵在核心區的門口,誰也不讓誰!”
“我……我怎么勸都勸不住,他們說,今天必須分出個對錯,不然就集體辭職!”
夏雪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集體辭職。
這四個字,像針一樣,刺進了沈巖的耳朵。
“破曉”項目,是他所有布局的核心。
是他通往未來的那把,唯一的鑰匙。
絕不容許出現任何差錯。
沈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光科。”
他對著面前的陳光科,吐出四個字。
“跟我下樓。”
然后,他對著電話那頭的夏雪,下達了命令。
“現在,立刻,把十五樓實驗室的主電源切斷。”
“鎖上所有大門。”
“在我到之前,任何人,不準離開實驗室半步。”
“誰敢鬧事,告訴他。”
沈巖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卻仿佛能透過電波,將整個實驗室的空氣都凍結。
“后果自負。”
掛斷電話。
沈巖起身,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
他甚至沒有再看一眼桌上的文件。
“走。”
他對陳光科說。
陳光科一言不發,跟在他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了專屬電梯。
電梯內壁光滑如鏡,映出沈巖毫無表情的臉。
金屬廂體平穩下行,紅色的數字在跳動。
18…
17…
16…
陳光科能感覺到,電梯里的空氣,正在一寸寸凝結成冰。
他跟了沈巖這么多年,很清楚,沈巖越是平靜,就代表風暴越是猛烈。
“破曉”項目,是沈巖的心臟。
現在,有人想讓這顆心臟停跳。
【15】
叮。
電梯門無聲滑開。
眼前的景象,比夏雪在電話里描述的,還要糟糕。
實驗室寬闊的公共區域,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墻,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左邊,是以何工為首的一群中年研究員,他們大多穿著嚴謹的白大褂,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憤怒和固執。
右邊,是以本為首的年輕團隊,他們穿著隨意的T恤和牛仔褲,眼神里滿是挑釁和不屑。
兩撥人,涇渭分明,怒目而視。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焦灼的火藥味。
夏雪站在中間,像個快要被撕裂的陀螺,臉色蒼白,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