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撿漏,這是在未來的金礦上,提前插上自己的旗幟。
一個被所有人視為工業垃圾的地方,一個連本地開發商都懶得多看一眼的廢棄工廠。
四十五天后,就將成為人人爭搶的香餑餑。
這種信息差,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暴利的財富密碼。
沈巖睜開眼睛,眸子里一片平靜,但深處卻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人接起。
一個帶著些許慵懶的聲音傳了過來。
“沈總!這回又有什么漏可以撿???”
電話那頭,是寧客。
“寧客,幫我查個地方。”
沈巖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您說,沈總,上刀山下火海,我保證給您辦得妥妥帖帖!”
“齊市,紅星鋼鐵廠?!?
電話那頭的寧客明顯愣了一下。
齊市?那不是江北的一個三線小城市嗎?
紅星鋼鐵廠?那不是早就倒閉了嗎?
他腦子飛速轉動,猜測著這位新晉大佬的意圖。
“沈總,您是對鋼鐵產業感興趣?”
“不?!?
沈巖直接打斷了他的猜測。
“我要它名下第三分廠那塊地。”
“我要關于那塊地的一切信息,包括但不限于,歷史遺留問題,債權關系,以及最重要的,司法拍賣的具體時間?!?
“我要最詳細的資料,今天下班前,發到我的郵箱。”
寧客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一塊破產鋼鐵廠的廢棄用地?
還是在齊市那種地方?
他完全無法理解沈巖的商業邏輯。
但多年的從業經驗告訴他,他不需要理解。
他只需要執行。
大人物的每一個看似隨意的決定背后,都可能藏著常人無法窺探的深意。
“好的,沈總?!?
“事成之后,別忘了你上次給我瞧的字畫”
“當然沒問題?!?
“那沈總就靜待佳音吧。”
掛斷電話,辦公室里重歸寧靜。
沈巖沒有動,指尖在光滑的紅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他在等。
果然,下午四點,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寧客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臉上掛著他那標志性的,略帶一絲江湖氣的笑容。
他手里沒有拿任何文件,只提著一個精致的紫檀木長條盒子。
“沈總,幸不辱命?!?
寧客將盒子放在茶幾上,推到沈巖面前。
“你要的東西,全在這里面?!?
沈巖打開盒子,里面并非紙質文件,而是一塊造型奇特的墨黑色U盤。
“加密過的,密碼是您的生日。”
寧客拉開椅子坐下,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沈總,恕我多句嘴。”
他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開口。
“齊市那塊地,我找人里里外外查了三遍?!?
“就是一塊工業廢料,一屁股爛賬。”
“當年紅星鋼鐵廠效益好的時候,廠領導拿這塊地抵押貸款,又搞民間集資,債權關系亂得跟一團麻似的?!?
“后來破產,廠子沒了,就剩這塊沒人要的地?!?
“本地的開發商,送給他們都嫌處理起來麻煩?!?
寧客看著沈巖,眼神里全是看不懂。
他自認在H國這片地界上,靠的就是一個信息靈通,眼光毒辣。
可沈巖的這步棋,他完全看不透。
放著一線城市的黃金地段不去爭,偏偏跑到一個三線小城,去碰一塊人人都嫌棄的工業垃圾。
沈巖笑了笑,沒有解釋。
他將U盤收進口袋,從身后的博古架上,取下了一副卷軸。
“你上次說,喜歡鄭板橋的竹?!?
寧客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卷軸,像是捧著一件絕世珍寶,輕輕展開。
瘦勁的墨竹躍然紙上,那股清高與孤傲,仿佛能透過紙背,直擊人心。
“真跡……”
寧客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他癡迷古玩字畫,這幅《墨竹圖》,他曾在一次私人鑒賞會上遠遠看過一眼,引為畢生憾事。
沒想到,今天就這么輕飄飄地到了自己手上。
“這塊地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
沈巖的聲音很淡。
寧客猛地回過神來,他鄭重地將畫卷好,放回盒子里。
“沈總您放心,出了這扇門,我連齊市是哪個省的都不知道?!?
他站起身,對著沈巖深深鞠了一躬。
“這畫太貴重了,我寧客受不起?!?
“以后有任何臟活累活,您一句話?!?
沈巖擺擺手。
“去吧。”
寧客抱著字畫,心滿意足地走了。
他覺得自己今天賺大了。
當然這筆賬沈巖不會跟他算。
兩天后。
江北省,齊市。
一輛黑色的輝騰,低調地駛下高速。
齊市,一個典型的老工業城市,空氣中都仿佛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鐵銹味。
街道兩旁的建筑,大多還停留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風格。
沈巖坐在后座,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象,面無表情。
他沒有通知任何人,連陳光科都只以為他是在家休息。
有些事,必須親力親為。
車子沒有開往市中心,而是根據導航,一路向著偏僻的城郊駛去。
道路越來越顛簸。
最終在一扇銹跡斑斑,爬滿了鐵線蓮的巨大鐵門前,停了下來。
鐵門上,“紅星鋼鐵第三分廠”幾個紅色大字,早已斑駁脫落,只剩下一點模糊的印記。
沈巖下了車。
一股荒涼、破敗的氣息,撲面而來。
雜草從水泥地的裂縫里瘋長出來,有的已經長到半人高。
遠處的廠房,玻璃窗碎了大半,像一個個黑洞洞的眼窩。
這就是系統情報里,那個未來價值二十億的寶地?
沈巖繞著廠區的圍墻,不急不緩地走著。
這里的確很大,大到有些空曠。
他能想象,幾十年前,這里曾是怎樣一番車水馬龍、鋼水奔流的熱鬧景象。
“小伙子?!?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旁邊的傳達室里傳來。
沈巖轉過頭。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舊保安服,滿臉皺紋的老大爺,正探出頭來,警惕地打量著他。
“這里早就廢了,沒什么好看的。”
“你是來收廢鐵的?可別亂動,廠里的東西都是要上交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