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灘涂底下全是流沙層。”
“你搞那個什么張拉整體結(jié)構(gòu),理論上行得通,但實(shí)際上就是找死。”
“聽我一句勸,趁早停工,別到時候出了事故,還要連累沈總賠得傾家蕩產(chǎn)。”
周圍的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著這邊。
梁亦柏冷笑了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直接甩在趙專家的懷里。
“回去好好看看里面的數(shù)據(jù)模型。”
“那是楚離用超算跑了七十二小時得出來的流體力學(xué)模擬。”
“你的經(jīng)驗(yàn),還是留在上個世紀(jì)蓋筒子樓吧。”
“送客!”
梁亦柏一聲令下,幾個身材魁梧的保安立刻圍了上來。
趙專家氣得臉都紫了,指著梁亦柏的手指都在哆嗦。
“好!好!好!”
“我就看著你怎么死!”
“到時候樓塌了,別哭著來求我們勘測局!”
那群人灰溜溜地走了。
梁亦柏轉(zhuǎn)過身,看著那些有些動搖的工人。
“都看什么!”
“干活!”
“誰再敢質(zhì)疑圖紙,立馬卷鋪蓋滾蛋!”
沈巖在遠(yuǎn)處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yáng)。
他要的就是這股狠勁。
時間像是個不知疲倦的小偷。
三個月,地基完工。
那是一個極其怪異的地下結(jié)構(gòu),像是一張巨大的、黑色的蜘蛛網(wǎng),深深嵌入了大地深處。
六個月,核心筒突破地面。
沒有混凝土澆筑的痕跡,全是那種泛著冷光的黑色管材,那是沈巖通過系統(tǒng)情報(bào)搞來的軍工級碳納米管。
吳雅為了這批材料,差點(diǎn)跑斷了腿,動用了寧客在海外所有的走私渠道才湊齊。
九個月,塔身突破三百米。
外界的嘲笑聲開始變小了。
因?yàn)槟亲懒恕?
它不像傳統(tǒng)的摩天大樓那樣笨重,它像是一根從地里生長出來的水晶藤蔓,螺旋上升,每一層都在隨著高度的變化而調(diào)整角度。
它在風(fēng)中微微搖晃。
這原本是大忌,但在這座塔上,這種搖晃卻產(chǎn)生了一種詭異的韻律感,像是在跳舞。
臺風(fēng)“黑格比”登陸的那天晚上。
整個臨海新區(qū)狂風(fēng)大作,暴雨如注。
所有的工人都撤離到了安全區(qū),只有梁亦柏死活不肯走。
他把自己綁在三百米高的塔吊駕駛室里,像個瘋子一樣要在最近的距離觀察塔身的抗風(fēng)性能。
對講機(jī)里全是雜音。
“梁工!風(fēng)速已經(jīng)超過十二級了!”
“下來吧!危險(xiǎn)!”
陳光科在下面急得直跺腳,嗓子都喊啞了。
沈巖站在指揮室的落地窗前,看著監(jiān)控畫面里那個在狂風(fēng)中劇烈搖晃的塔影。
畫面里的梁亦柏,臉上沒有恐懼。
只有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狂熱。
他在笑。
對著那漫天的雷暴和狂風(fēng)大笑。
“來啊!”
“再吹大點(diǎn)!”
“讓我也看看,是你大自然的風(fēng)硬,還是老子的骨頭硬!”
沈巖按下了通話鍵,聲音穿透了電流的干擾。
“梁亦柏。”
“別死了。”
“死了我就把你的名字刻在失敗者的恥辱柱上。”
對講機(jī)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了梁亦柏帶著喘息的笑聲。
“老板,你放心。”
“這塔,穩(wěn)得像泰山。”
那晚,臺風(fēng)正面襲擊了“天空之城”。
所有的媒體都在等著第二天的新聞頭條——《八百億豪賭終成泡影,豆腐渣工程毀于一旦》。
甚至有攝影師架好了長焦鏡頭,等著拍大樓倒塌的瞬間。
然而,第二天清晨,當(dāng)?shù)谝豢|陽光刺破云層。
所有人都失語了。
那座黑色的巨塔,依舊聳立在那里。
經(jīng)過暴雨的洗禮,那些碳納米管材在陽光下折射出鉆石般的光芒。
它不僅沒倒。
反而像是一把利劍,直接把昨晚的陰霾捅了個對穿。
那個叫趙專家的老頭,看著電視里的直播畫面,手里的豆?jié){灑了一褲襠。
一年零兩個月。
“天空之城”封頂。
高度:828米。
那天,沈巖站在塔頂?shù)脑贫擞^景臺上。
腳下是渺小的城市和蔚藍(lán)的海岸線,頭頂是觸手可及的蒼穹。
風(fēng)很大,吹得他的風(fēng)衣獵獵作響。
安然站在他身邊,即使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她,此刻也覺得雙腿有些發(fā)軟。
不是因?yàn)楦摺?
而是因?yàn)槟_下的地板是全透明的。
那種懸浮在千米高空的失重感,讓人腎上腺素飆升。
“你贏了。”
安然扶著欄桿,看著遠(yuǎn)處如螻蟻般的車流。
“這哪里是建筑。”
“這簡直就是神殿。”
“現(xiàn)在華爾街那幫人估計(jì)已經(jīng)瘋了,都在打聽這背后的技術(shù)到底是誰搞出來的。”
沈巖轉(zhuǎn)身,看著身后那個穿著嶄新西裝、卻依舊改不了駝背毛病的梁亦柏。
“不是我。”
“是他。”
梁亦柏有些局促地搓著手,臉上帶著傻笑。
那個曾經(jīng)在維也納工地上為了幾百歐元被人踩在泥里的男人。
此刻,站在了世界的最高點(diǎn)。
“老板,那個......”
梁亦柏?fù)狭藫项^,指著塔尖上的一個裝置。
“我還在上面留了個接口。”
“楚離說,等將來人工智能系統(tǒng)完善了,可以直接把服務(wù)器陣列架設(shè)在這個位置。”
“這里溫度低,散熱好。”
“而且......”
梁亦柏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
“這里離天最近。”
“信號最好。”
沈巖笑了。
他拍了拍梁亦柏的肩膀。
“做得好。”
“這只是個開始。”
沈巖走到邊緣,俯瞰著這片大地。
系統(tǒng)在他腦海里瘋狂刷新著提示音,財(cái)富值、聲望值像是坐火箭一樣飆升。
但他不在乎那些數(shù)字。
他在乎的是,這盤棋,終于下活了。
有了這座塔做基站,接下來的人工智能布局,將無人可擋。
“吳雅。”
沈巖對著空氣喊了一聲。
一直候在后方陰影里的吳雅立刻走了上來,手里捧著一瓶香檳。
“老板。”
吳雅的眼神里滿是崇拜,那種光芒比陽光還刺眼。
“開酒吧。”
沈巖接過香檳,沒用杯子。
直接對著塔外的虛空,傾倒下一半酒液。
晶瑩的酒液在八百米高空散開,化作一陣金色的霧雨。
“這一半,敬過去那些看不起我們的瞎子。”
沈巖舉起瓶子,仰頭灌下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滾入腹中,點(diǎn)燃了積壓已久的野心。
“這一半。”
“敬未來。”
“敬我們即將建立的......”
“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