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驛館這里。
李暄的房間中。
正中的小桌子上擺著一鼎香爐,繚繚香煙升騰。
李暄站在書桌那,閉著眼睛,面前鋪著一張白紙,旁邊放著磨好的松煙墨,吊著狼毫筆。
幾息后。
他緩慢掀開眼睛,十分認真的伸出手去,把狼毫筆摘了下來,沾飽了墨水。
用力向著白紙一落,一提!
這時候,窗外的藍玉路過,撇了屋里一眼:“先生在練字?”
他走了進來。
慢慢繞到書案旁邊,看見白紙上墨跡的第一時間,不禁拍手:“好!!”
他原本想稱贊說好字。
但等看清楚了白紙上的圖案。
聲音卻像是被震驚吞掉了一半一樣,最后那個字怎么也吐不出來了。
磨蹭了半天,才不得不豎了個大拇指,接著前面的好,硬生生轉了個彎:
“好~~王八!”
李暄畫了個王八,雖然線條簡單,但兩只綠豆眼很有神,透著清澈的愚蠢。
從街上回來,他就在等足利義教。
但等了這幾天,竟然都沒見有什么動靜!
難不成。
足利義教也變成縮頭烏龜了?
“這幾天街上有什么動靜嗎??”
筆往墨海里一扔,李暄鎖著眉頭,走到書架那去翻書。
“有動靜!”
藍玉說話了。
“哦!?是嗎!”
本來還淡定翻書的李暄,眼里立馬閃出些期待,偏過去頭瞪著藍玉。
催促他趕緊說。
是不是足利義教要動手了。
然而,藍玉說的卻和他想聽的八竿子打不著。
“最近工部的人勘探了東瀛的不少地方,先生,確如你所說,東瀛簡直就是一座金山!”
“我大明要是占了東瀛,那簡直就是如虎添翼,如魚在水,飛龍在...先生?”
藍玉認認真真的說到一半,抬頭才發現,李暄消失了!
人沒了!
“先生?先生!先生!!”
他扯著嗓子在房間里找,下人這時候過來:
“公爺,李大人說他走了,他讓你畫一百只王八,當做你耍他的教訓。”
“耍先生?怎么會!我怎么可能敢耍先生!”
藍玉一臉懵比,什么時候耍的?怎么沒印象呢?
...
街上。
李暄漫無目的的逛街。
“草!”
想到剛剛藍玉喋喋不休說的所謂動靜兒,李暄就忍不住恨的咬牙:
“東瀛是不是多金多銀,我還不知道?我要聽的是這個么!耍我!”
“還有足利義教到底是想干什么?怎么跟死了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邊嘀咕著邊走,連路都忘了看。
不過其實他看不看路都一樣。
因為在京都這里,他李暄這張臉太出名了。
不僅是在東瀛的朝堂上極具威懾力,就是在東瀛的民間,也享有崇高的威望。
路兩邊的東瀛百姓,看到是李暄,就趕緊躲到兩側。
哪怕是東瀛朝臣的轎子,在看到李暄后,都趕緊讓開路。
“咦,怎么到這了?”
等李暄回過神時,才驚愕的發現,他竟然走到皇宮這來了。
掃了一眼兩邊的皇宮禁衛。
這些禁衛看見他,立馬把頭轉到其他方向,不敢產生對視。
有些小太監,大老遠看見李暄,也是當場就停了腳步,調頭換個方向繞路走。
“都那么怕我,算了。”
李暄原本想走,但轉念一想,又停住,回頭看看平房一樣的皇宮正殿方向。
來一趟也不能白來,跟他們新天皇談談。
就當多買道保險好了,要是足利義教不動手,就從新天皇這突破。
想到這。
他晃晃胳膊,調整了一下儀態,趾高氣昂的邁步走向正殿。
半晌后。
皇宮正殿內。
“明使,請。”
御座上,新任天皇跪坐,談不上熱情,卻對李暄也是挺尊敬。
他挺害怕李暄提幕府將軍這件事。
現在幕府將軍到底交給誰,已經不是他能做主的了,他也不想去趟這渾水。
兵權在足利義教的手里,由著足利義教說什么是什么吧。
李暄想當,那就自己去跟足利義教爭去。
想到這,新任天皇不再說話,兩眼看著地板裝啞巴。
正殿里一直沉默。
李暄幾次看新任天皇,卻都得不到回應,想找茬都沒地方找,不高興了。
就在這時,從側殿走出來一個淡妝的女人,容貌明麗,姿態端莊。
這女人是新任天皇的老婆,現在的皇后。
“壞了!老鼠掉進了米缸里!”
一直裝啞巴的新任天皇,在看見她出現的第一時間,心里就是一緊。
整個京都可都知道。
這個叫李暄的明使,好人妻啊!
果然。
新任天皇看見。
從皇后出來的第一時刻,李暄的眼睛就沒老實過,在皇后鳳袍上肆意游離。
“回去,趕緊回去!”
新任天皇攆人,剛出來的皇后,又倉惶的躲回側殿。
她剛走。
李暄藏都不藏了,很不舍的嘆息。
“明使!!”
新任天皇瞪紅眼睛,當著朕的面就想NTR?
“她是朕的皇后,明使你看就算了,竟然還用這么輕挑放肆的目光盯著看!”
“明使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你這般放浪,欺男霸女,你還算是大明的使臣嗎!”
這話的聲音很大,在正殿里回蕩,透著一股子義正言辭的勁頭。
正常人聽見這話確實會有些汗顏。
當著別人面,看別人老婆,目光還那么熱烈。
被人抓包的確挺尷尬的。
但李暄是誰?
被質問后,他的反應比新任天皇還要義正言辭:
“欺男霸女?貴國怎能這樣憑空污蔑本使的清白!”
“...”新任天皇一愣。
李暄則是還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說:
“本使擅長望氣,剛剛只是看到皇后眉宇間有些憂愁孤寂之氣,頗為寂寞,本使不忍心,才會以目光安慰!”
“本使知道,在京都流傳有謠言,說本使好人妻,但!”
“貴國仔細想想,本使從始至終,有沒有強迫過任何人!?有沒有威脅過一句!?”
“沒有!”
“說本使好人妻的,全是謠言!”
“本使只是不忍美人寂寞罷了!”
說到這停了小半晌,李暄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看皇后離開的方向:
“可惜,美人不得陪伴,本使是真想替美人一解煩憂。”
說完這話,看新任天皇臉已經氣的漲紅了。
李暄嘴角輕揚些許,目的達成,天皇這回恨上自己了。
“哼!本使走了!”
接著佯裝不高興,拂袖離開。
新任天皇沒去送。
而是跪坐在御座上,細細品著李暄的話。
隨著時間推移,他臉上的憤怒慢慢消失,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說得對啊!”
“李暄要這么說的話,那他的確比足利義教講道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