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這些淮西武勛這邊,一起回到了藍玉的府邸。
剛回府,藍玉就讓下人搬了幾壇子酒過來,又叫上了菜。
晚上,酒過三巡,一桌子的淮西武勛已經是醉眼朦朧。
藍玉抱著酒壺,滿嘴的怨念。
“老子算是看明白了,上位是擺明了不想給咱們留活路!”
“上位就是想,先把太師下了詔獄,等慢慢的,再給咱們羅織罪名!到時候把咱們一起殺了!”
“好給他那個不成器的大孫子鋪路!”
李景隆,徐增壽那些人沒來,他們其實和藍玉之間的關系沒有那么親近。
來的都是馮勝,傅友德這些淮西的老班底,都是過過命的交情。
傅友德和馮勝勸藍玉說話不要這么放肆。
但立馬就被其他脾氣大,也年輕的淮西武勛給反駁了。
“藍玉說得對!上位肯定就是這意思,看著好像今天放過咱們了,但要不了多久,就肯定會追究。”
“說的是,上位心眼最小了,還愛秋后算賬。”
“太師跟咱們關系近,又講義氣,有好事兒也從不忘了咱們!太師出了事,上位肯定把咱們也都算到一起去了!”
“依老子的意思,咱們還是得救太師,不管是為了太師講義氣,還是為了咱們自己,都不能讓上位把太師殺了。”
一幫子武勛酒喝多了,嘴上也就沒了把門的,挨著個的分析。
他們對李暄很敬佩。
沒忘了當初李暄和他們一起去東瀛,大方的把功勞全分出來的行為。
這些武勛心思也簡單。
李暄講義氣。
那他們就和李暄走得近,也不能讓李暄就這么平白無故的死了。
“上位萬般都好,就是看人的眼光不咋地,你看那太孫,像是個能做皇帝的樣兒嗎!?”
“說的是,望之不似人君!”
“朱允炆心眼兒也小,也愛面子,還虛偽。”
“哈哈哈,太對了。”
幾個武勛抱著酒壇子,說的有些偏了題。
藍玉一瞪眼,又把話題拉回來:
“太師那么忠肝義膽,有本事有籌謀的一個人,還不酸,也講義氣!這樣的臣子都要殺,有這樣的皇帝嗎!?”
“這不昏庸的成紂王了?”
“朱允炆一幫人,想方設法想著害太師,沒有任何責罰。”
“我們舍生忘死的進忠言,攔著陛下別濫殺太師這樣的忠臣,反倒要被羅織罪名!”
“你們說!這天下到底是他朱家的,還是咱們的!”
傅友德跟馮勝眼睛立刻瞪圓了!
嚇的滿頭大汗,腦漿子都要沸騰了!
“藍玉!別說了!”
“不!老子就要說!”
藍玉抱著酒壇,越想越委屈:
“老子這么舍生忘死的攔著上位,別殺太師,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他朱家的天下!”
“老子就不懂,這怎么就誰干的事越多,誰受的委屈就越大!”
“說太師為禍朝堂,圖謀亂政。”
“朱允炆他有什么資格去教訓太師!大明朝一十二個布政使司,是在太師的肩上擔著!”
“天下蒼生這幾個字,也輪得到他朱允炆來說!?”
傅友德不忍聽了:“藍玉!你這樣說,太傷太孫了!”
藍玉猛的瞪了傅友德一眼,沒說話,但眼神里又像是有話。
...
燕王府這,朱棣在書房里給遠在北平的徐妙云寫信,不住的唉聲嘆氣。
他有個很壞的猜測。
就是朱元璋這次,恐怕是不會再放他回北平了。
朱棣也是淋了一路雨回來,才想到這一點。
“父皇為了給允炆鋪路,甚至不惜連景和這般才能卓絕,千年都難得一見的能臣給殺掉。”
“這說明父皇已經徹底糊涂,現在我為了救景和,在朝堂上不惜和允炆撕破臉。”
“依照父皇的性子,他恐怕不會再放我回北平,會讓我一直待在他和允炆的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你在北平那邊不要掛念我,切記!一定要教育好老大,老二,老三他們,不要讓他們也長成允炆那德性!”
“沒爹的孩子,就是容易長歪,我現在害怕的,就是老大老二老三,沒我在身邊,也會成了允炆那種蠢材!”
“教育好他們!教育好他們!”
信的最后,朱棣著重強調了讓徐妙云要教育好朱高熾,朱高煦,朱高燧。
朱棣的意思是,讓他們日后,能打回來!
把自己給救出去。
但直接明著寫讓他們好好謀劃,好等著老頭子沒了,造朱允炆的反,又怕這信被劫了暴露。
只能這樣隱晦的寫了。
朱棣相信,以和徐妙云多年的默契,對方會懂的。
寫完了信,又檢查了一遍,朱棣封好,叫來了下人快馬送去北平。
這時姚廣孝來了,還是一身的黑衣,光頭很亮,慈眉善目。
一進來,看見朱棣心事重重的樣子,立刻就猜到是朝堂上沒能挽回朱元璋的心意。
“王爺。”
“大師。”
朱棣打了招呼,讓姚廣孝先坐,接著自顧自又寫了一封手書,起身過去放到姚廣孝手邊。
“大師,本王以后恐怕就離不開這應天了,你的心思本王知道,但你的才能是沒辦法施展了。”
“這是本王的手書,你拿著去北平,想要留下教育高熾他們,那你就留在北平。”
“如果覺得他們不堪大用,那王妃也會給你一筆錢財,讓你在深山建一座寺廟。”
“算是感謝大師你這些年為本王出謀劃策吧。”
“對了,如果大師要是留在北平,那就重點培養高煦,這孩子像我!”
“老大他,太懦弱。”
姚廣孝按下手書,忍不住的搖頭苦笑:“殿下這倒像是在交代后事。”
“依貧僧看,殿下倒不必這么憂心,那北平是殘元舊都,諸王之中,除了殿下你,還有誰能坐鎮?”
朱棣擺擺手:
“你今天是沒往朝堂上去,如果去了你就知道,父皇為了給允炆登基鋪路,已經不惜一切代價。”
“連景和這般千年難得一見的能臣,都要殺了。”
“殘元又算什么?九邊又算的了什么?這大明天下還算什么?”
“照本王看,只要能給傳位給允炆,就是這天塌了,父皇都不會在乎。”
姚廣孝不以為然的笑笑:“那太師呢?殿下難道忘了,太師可從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他會眼睜睜看著,皇上殺他,太孫害他,而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