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三人眼神各異,靖安侯覺著這一生從未如此丟臉,護(hù)國公看向他的眼神復(fù)雜難言,廖川嗤笑一聲,“果真如此。看在章華濃早逝的份上,又將世子夫人的位置給了你們章家,你這手伸得夠長?。窟€教章知顏如何下毒?!?
護(hù)國公將信丟至朱氏坐著的位置,“你自己看看吧?!?
朱氏接過,看完就大怒,“根本不可能,這不是章知顏寫給我的信。一定是她事前藏起來了。是她先告訴我廖川的外宅在銅雀胡同?!?
廖川立即接話,“所以你就順便給陸氏下藥了?你連姨娘、庶出都容不下么?我廖府的子嗣與你有何干系?”
護(hù)國公沉默了,此事說起來也是家丑,若宣揚出去少不得又成了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笑話。
“不是我,是章知顏換信了。”朱氏急著爭辯,面紅耳赤,可她發(fā)現(xiàn)自己百口莫辯,明白過來是章知顏早就挖好這坑等她跳,“是她謀害我?!?
靖安侯蹙眉怒斥,“住口,這是什么光彩的事?靖安侯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朱氏的眼角都紅了,她這輩子自從嫁進(jìn)靖安侯府就是嫡長媳,年輕時就掌家,作為大房夫人,將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拿捏老侯爺也有章法,鏟除過幾個妾侍通房,生養(yǎng)了兩個嫡子、三個嫡女,除去嫡長女章華濃早逝,所有的事,件件順?biāo)?。今日卻栽了個大跟頭,她用怨毒的目光盯著章知顏。
此時,靖安侯府二夫人郭氏也來了,她站在門口詢問,“我聽見大嫂在里頭大喊大叫的怎么回事?不會是你們護(hù)國公府欺負(fù)人吧?”
管家瞧了她一眼,“許是夫人您聽錯了?!?
“我還沒到耳聾的年紀(jì)?!惫仙舷麓蛄窟@位管家,眼中是厲色,“替我通報,我要進(jìn)去?!?
管家正要婉拒,門開了,護(hù)國公幾人都在里頭,只是面色各異,毫無親戚之間的和樂氛圍。
郭氏笑著跨過門檻,進(jìn)去入座章知顏身旁,見朱氏眼眶紅紅的樣子,霎時心情大好,“好多親戚都在后院,你們這些當(dāng)家人倒躲在這兒說悄悄話。大嫂剛剛喊什么呢?”
章知顏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輕搖頭,示意郭氏別問了。
護(hù)國公輕嘆一口氣,對章知顏和廖川道:“你們兩個先去外頭,前院、后院都有賓客,不能久留此地。我們在這兒商量如何處置此事。”
章知顏立即起身,準(zhǔn)備行禮退出去。
廖川卻不肯,“不行。父親,您該不會是想輕輕揭過此事吧?陸氏雖是我的外室,可她懷的是雙胎,大吉大福之兆。朱氏有意謀害我們廖家子嗣,豈可放過她?!?
靖安侯對著廖川拱手作揖,“對不住,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
廖川側(cè)身避過,長輩的禮,他受不起。
聽及此,郭氏心中愈加興奮,果然是天大的密事,這回朱氏抖不起來了吧,闖了個滔天大禍,誰讓她喜歡多管閑事呢,該。
“大嫂,不是我說你,你怎么管起前女婿房中事來了。還想出這么損的招,親家生氣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想個法子補償?”郭氏表面上當(dāng)起和事佬,“那外室既然有孕,進(jìn)府抬為姨娘吧?!?
書房內(nèi)靜默了一陣,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廖川說道:“陸氏懷有祥瑞雙胎,做妾反而虧欠她了?!?
“那你想如何?”郭氏預(yù)感不妙,廖川可能要讓外室做平妻。
“我要娶她?!绷未ㄏ肫鹨恢睖厝狍w貼的陸瑤,不忍心她屈居人下。
“什么?”朱氏率先從座位上站起來。
“住口,逆子?!眹珷敍]想到廖川已對那外室鐘情至此,還要娶回來,豈不是令外人笑掉大牙。
靖安侯默不作聲,只覺今日聽到的事都像話本子里的,夫人的所作所為令他無地自容。
朱氏似乎想起什么,笑道:“先別商議如何安置那外室。說我下藥,藥在哪兒?我指使誰下藥了,你們說說清楚。只憑這些信就能證明我指使了?章知顏自幼寫字就不錯,許是她改了自己的信,又臨摹我的字跡呢?”
方才她確實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到,如今腦子清醒了些,當(dāng)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大不了就壯士斷腕,死幾個心腹。
見她如此無恥,廖川冷笑道:“就知道你要耍賴,我將證物、人證都帶來了?!?
不多時,廖川身邊的長隨將外宅伺候陸瑤的丫頭、婆子、郎中皆帶進(jìn)來行禮,那盒凌香閣的水粉被放在國公爺?shù)淖郎稀?
朱氏蹙眉,這水粉是她給章知顏的,怎么到了外室手上,她讓章知顏下的是一個白色瓷瓶里的秘藥。
思前想后,朱氏覺得章知顏分明就是故意針對她,捅破這層窗戶紙,胡亂行事,也不知她究竟想如何。
只見章知顏乖巧坐著,低頭不語,此時此刻,朱氏才意識到章知顏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
“這水粉里頭有寒性藥物,雖極少,用多了會致使女子難以有孕,有孕的也會滑胎?!绷未ń忉尩馈?
護(hù)國公拿起,打開蓋子聞了聞,“既然有孕,為何還要用水粉?”
“少用些不打緊。”廖川心知陸瑤其實是撒嬌想要他多陪陪她,況且這水粉里本就有毒物,他不過順?biāo)浦?,將陸瑤受驚少許見紅的事渲染得嚴(yán)重些,為的是讓陸瑤進(jìn)門。其實,陸瑤的胎象已穩(wěn)。
朱氏插嘴道:“這水粉與我何干?你外宅的丫頭、婆子,我一個都不認(rèn)識。”
章知顏突然站起,“公爹,大伯,母親,實不相瞞,大伯母曾給我一瓶秘藥,讓我給外室下藥,我婉拒了,藥就在我那兒?!?
就知道她要徹底翻臉,朱氏不慌不忙向大家說道:“我從未私下給過她任何秘藥?!?
又轉(zhuǎn)頭對章知顏道:“我知道你怨恨我讓你嫁進(jìn)來做填房,可你也不能這樣冤枉我。好歹我也是你的大伯母?!?
眾人的目光又落到章知顏身上,她笑道:“大伯母還記得小喜么?她是您身邊的二等丫頭,那日送來一個食盒,里頭就是您給我的那瓶秘藥。”
朱氏眼神越發(fā)狠厲,繼續(xù)嘴硬,“小喜?早就出府嫁人去了。我也從未讓她送過食盒。”她袖中的雙手悄悄握緊,前幾日,派去殺小喜的人說,小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