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知顏將書房門打開,綠茵已帶著小喜過來,綠荷、綠竹已押著鄒嬤嬤過來,就在諸位主子在外書房關緊書房門議事時,朱氏身邊的鄒嬤嬤想趁機偷溜回侯府,被綠竹一把捉住,順便把她綁了。
管家見她們如此大陣仗,也不敢多說,幾位主子在書房中說的話,凡是聲量大的,他都聽見了。
綠竹大力推了一把,鄒嬤嬤就栽一跟頭,摔進書房里頭,她口中塞著破布條,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小喜進去跪下,述說自己的遭遇,“奴婢小喜,曾是靖安侯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頭。確實是侯夫人讓我送食盒給世子夫人,還說里頭是秘藥,弄丟了要人命的。還讓我想法子混進銅雀胡同的‘趙府’。奴婢問,趙府是什么人家,侯夫人說是二房姑爺的外宅,還說人牙子已經聯系好了,假裝我是新買進去的丫頭,讓奴婢趁機給世子外室下藥。”
“若成了,送奴婢一千兩銀子。可惜,奴婢沒能混進去,侯夫人便讓鄒嬤嬤將奴婢誆騙出府,鄒嬤嬤讓另一個嬤嬤勒死奴婢,奴婢跑了?!?
說完又是一陣詭異的安靜,靖安侯的臉漲紅一片,不是嬌羞也不是喜悅,是慚愧和壓抑住的憤怒。
朱氏剛才說的托詞,靖安侯也聽見了,小喜這個丫頭,他在夫人院中是見過的。
如今,靖安侯皺眉看著朱氏,“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嘴硬?光是這些人證物證,就知道顏兒沒說假話。你認就認了,橫豎那外室還活著沒有任何閃失,該賠禮就賠禮,你發什么瘋?把侯府臉面放腳底下踩?!?
廖川冷笑道:“還是侯爺說的對,可惜,我這前丈母娘腦子不好使,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就不明白了,她手伸這么長做甚?難道她能來繼承我們廖府家私不成?”
朱氏瞪著小喜,瞠目欲裂,這個小蹄子早該死的,竟還活著,鄒嬤嬤也是,辦這么件小事也辦不成。
小喜手中還拿著食盒,正是當日她交到綠荷手中的。
朱氏有些站不穩,頹然坐到椅子上,暫時無話可說。
二夫人郭氏一想就明白,朱氏這么喪心病狂不想廖川有其它兒子,為的就是她的親外孫,章華濃所出的嫡子,這般打算,也算是殫精竭力了。
國公爺目光灼灼,對靖安侯道:“之前,我們府上有個王婆子,是你們府上陪嫁過來的,三天兩頭回你們侯府稟報我府上的動靜,已被我打死。原想著,不想破壞兩府的情分,如今這般,你看?”
靖安侯直覺無言面對這位親家,“確實是我夫人做錯了。我回去就讓她禁足,理賠那位外室,那外室進你們府上做貴妾也成,我出一筆銀子?!?
廖川冷哼一聲,“我廖川娶妻還是納妾,與你們何干?你們有何資格干涉?”
現下,諸位皆自有盤算,章知顏聽后,心下歡喜,這正是她所希望的局面,章、廖兩家決裂了才好。
眼看又要吵起來,國公爺問道:“那外室買的水粉中有微量毒物,還得找凌香閣的人來問話,這是他們鋪子出的東西,若說不出個所以然,就該報官了,這是謀害她人性命?!?
聽及此,朱氏真的開始緊張了,不同意國公爺的做法,“不行,凌香閣是城中幾位夫人共同執掌的,若宣人來問,恐怕家丑被外人知曉。”
郭氏笑了一聲,“難為大嫂還知道要臉面,早干什么去了?!?
朱氏朝她翻了個白眼,嗤笑道:“二弟妹好像不曾擺弄過二房的妾室通房似的,倒讓你在這兒看我的笑話。興許,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們二房的人,厲害著呢。”
靖安侯怒拍桌子,訓斥朱氏,“你少說兩句吧。你惹的禍事,害得大家全無臉面。”
廖川聽后,淡定道:“父親放心,我前兩日發覺這凌香閣水粉有異樣之后,便讓殿前司的人抓了一個凌香閣的管事,剛才已命人去請掌柜了。”
朱氏一聽,心跳到嗓子眼,鄒嬤嬤剛才想溜走也是因為要回去撤手斷后,哪知來不及了。
“鄒嬤嬤估計也不會說實話的,就先等等凌香閣的人吧?!闭轮伩戳艘谎鄣厣瞎蛑娜缤瑔始抑泥u嬤嬤。
不多時,小廝來稟,說是凌香閣的管事、掌柜都已到,她倆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國公爺問什么,她們就答什么。
凌香閣管事付夫人,拿著那盒水粉看了半天,“送去各府的水粉,咱們都有淡淡的標記,這盒是送給靖安侯府和護國公府的。”
“這是什么意思?”郭氏一時沒有頭緒,“你可聽清楚了,這水粉里有不干凈的玩意兒,你說是送去靖安侯府和護國公府的?”
郭氏自己也有一盒凌香閣水粉,“我用的也是這個,該不會我也被下藥了吧?嫂子你是得了失心瘋么?要害死所有人?”
朱氏流下幾滴淚,“應當是府中有人下了藥,我真不知是誰?!?
“兒媳有個法子?!闭轮亴珷數溃骸皩弳栆幌锣u嬤嬤,即刻便能明了?!?
就連靖安侯都點頭,踢了一腳鄒嬤嬤,拿下她口中的布條,“說實話,不然就拿你抵命賠禮?!?
朱氏喊道:“誰敢審我身邊的人。你們這是明擺著要強行栽贓到我頭上?!?
“我說侯夫人,已經給夠你體面了,我如今殿前司的千戶,直接抓了她們審問也不是不行。你不承認也罷,回府去吧,以后別再來往。至于這位鄒嬤嬤,我親自審問即可?!绷未▽χ焓仙類和唇^。
章知顏讓綠竹回玉瓊院將自己的盒子取來,又吩咐道:“讓人去接劉太醫來?!?
廖川點頭,“既然侯夫人口口聲聲說冤枉不知情,那就聽聽太醫如何評判這水粉,還有那秘藥,我也想瞧瞧是如何厲害?!?
鄒嬤嬤任命似地流下眼淚,想到自己的兒子、女兒都是侯府家生子,她不能連累家人,磕了一個頭,說道:“各位主子,奴婢承認是奴婢下藥的,與侯夫人無關。因為世子夫人是二房庶女,小時候曾對奴婢不善,奴婢懷恨在心,便在凌香閣水粉中下藥。每個月,凌香閣都會把水粉送到侯府,奴婢唯獨在世子夫人那一盒中下藥。不知怎么,這次送錯了府邸,到了世子外室手中?!?
“真是好一個忠仆?!惫铣爸S道。
章知顏笑道:“送到國公府的水粉,先送到你們侯府,你下完藥了再送到我們這兒,所以,真正目的是對付我,不想讓我生下廖府嫡子是吧?可偏偏不知哪個送貨的蠢笨,弄錯了,送到銅雀胡同那去。只怪凌香閣水粉賣得太好,收的府邸太多?!?
書房內又是一陣短暫的靜默。
國公爺被繞迷糊了,“你們哪來那么多凌香閣水粉,還能送去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