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知顏解釋道:“大伯母和京中幾位夫人共同執掌這凌香閣,因此每個月都會有一小批水粉送到靖安侯府,大伯母清點過后再送去平素私交甚好的幾家府邸。”
朱氏瞇眼瞧著章知顏,原來這庶女從前只是一味裝傻,居然連凌香閣的事情都私下打聽清楚了,冷笑道:“章知顏,你好毒,早就打探清楚再做局害我,是不是?”
“若說毒,我是及不上大伯母萬分之一,到底我也沒毒過任何人。之前所有事,不都是諸位長輩安排的么?讓我嫁誰就嫁誰。大伯母要塞人進廖府,我也不敢推諉,若說風聲緊,大伯母還以為我耍花樣。”
眾人目光齊齊看向朱氏,朱氏今日被氣得不輕,面子里子全沒了,雖有身邊的鄒嬤嬤認罪,但大家心知肚明就是朱氏作妖,早給章知顏暗中下藥,如今又給外室下藥。
廖川一副鄙夷的樣子,“侯夫人如此精明算計真是令晚輩佩服,連隔房侄女都要謀害,不知您在府中遇見章二老爺和夫人作何感想?”
郭氏雖不喜庶子庶女,但從未想過要他們的命,如今再瞧朱氏也帶上幾分鄙夷。
朱氏眼神冷厲,內心并不覺得錯,更無半點愧疚之心,心道這次栽在章知顏手中是自己未曾發現她的狡猾藏奸,日后定會扳回一局,且等著瞧吧。
“公爹,劉太醫來了,要不要問問他對這秘藥和凌香閣水粉的見解?”章知顏接過綠竹拿來的盒子,里頭是一只白瓷瓶子。
小喜忙點頭,“各位主子,這瓶子就是當日侯夫人讓奴婢送來給世子夫人的,還讓奴婢務必跟世子夫人這邊的人說清楚,要小心存放,盡早下手。”
這話無疑是打鄒嬤嬤的臉,方才鄒嬤嬤才承認是自己所為,這會兒,耿直的小喜又重復一遍。
廖川都氣笑了,看向國公爺,“父親,相信您已有決斷,我看靖安侯府這樣的親家,我們是高攀不上了,想要我斷子絕孫,實在是可恨。”
國公爺蹙眉看了廖川一眼,兒子打什么算盤,他再清楚不過,但他是絕不可能允許一個外室來當護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好了,今日是端午佳節,咱們窩在外書房,扔下滿院賓客,也不像話,就到這兒吧。明日再聚,究竟如何處置,拿出一個章程來。這些證人,你們不能帶走,留在我府上,我自會看顧好。”
朱氏還想再說什么,看護國公一臉堅定,只能心不甘情不愿離開,鄒嬤嬤畢竟是她心腹,知曉所有陳年往事,她怕此事再有反轉。
郭氏站起,瀟灑走出去,朱氏跟在靖安侯后頭,靖安侯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章知顏去后院招待女客,安排午膳,是時下流行的江南流水席。
待外書房只剩下國公爺,他就問了小喜、鄒嬤嬤、劉太醫以及銅雀胡同伺候陸瑤的丫頭、婆子。大致明白了究竟怎么回事,一揮手先讓凌香閣的管事、掌柜的回去了。
“確實不干她們的事,她們不過是將水粉交于靖安侯府。”
“父親,這個鄒嬤嬤一看就是替罪的,不若我夜里再審審她,一上刑什么都說了。”廖川尤不死心,咽不下這口氣,憑什么朱氏來害他的愛妾,還插手府中的事。
“你也見好就收吧,別打量我不知你是何目的,京中就沒有娶外室當正妻的世家高門。我丟不起這張老臉。”國公爺斜睨了廖川一眼,“你才升了殿前司千戶,自己的前程多想想。就算你不喜章氏,想要和離再娶,也不可能是來歷不明的外室女。要么進府為妾,要么就在外頭吧。”
“可是父親,她懷有身孕一直住在外頭怎么行呢?”
“妾生子又不是嫡長子。況且我說了,進府為妾,是你不愿意。”國公爺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兒子。
見父親根本不接受陸瑤,廖川心急如焚,父親做主的事,他不敢違逆。那就只剩下一個法子,就是跟章知顏好好磨一磨,興許章知顏會主動退一步。
午膳席面上,靖安侯夫婦俱是強顏歡笑,章二老爺還不知發生何事,二夫人郭氏倒是挺高興的,連著喝了好幾杯果酒,若不是章知顏攔著,恐怕郭氏會大醉回府。
直到午膳結束,一直如坐針氈的靖安侯就帶著夫人朱氏離開,托詞就是自己喝多了難受。
趁著回玉瓊院換衣裳的空閑時候,章知顏問道:“其他人呢?”
綠蘿稟道:“奴婢一直在外書房廊下看著,凌香閣的管事、掌柜和劉太醫都先后被管家送出去了,至于小喜、鄒嬤嬤被外院的婆子看管起來。”
“我們走后,國公爺肯定問過她們話了。”
“回主子,小喜瞥見奴婢的時候,暗暗點頭,想必是成了。她不會傻到供出救命恩人來的。”
“她們的膳食理應是大廚房一起送的。屆時讓綠竹想辦法傳個消息進去,令小喜安心即可。”章知顏在銅鏡前,重新涂抹了口脂,描了描眉。
過了一會兒,銅鏡中又多出一個人影來,是廖川。
“世子,你不在外院,跑這兒作甚?還有北院的惠姨娘,她這幾日挺想你的。”章知顏站起來,走去穿堂,她不喜歡廖川進她的內室。
廖川跟出來,坐在榻上,“我來是找你說正事。”
“世子想說的是和離?還是干脆休了我?”章知顏心中期盼這一幕已很久。
“你實話告訴我,朱氏下藥的事,你可參與了?本來那盒水粉就是送你的,你故意讓人送錯?”此事,廖川反復琢磨,既然朱氏早就給章知顏下藥了,沒必要犯如此愚蠢的錯誤還送錯到銅雀胡同。
章知顏冷笑一下,隨即道:“我與大伯母來往書信,你們也看見了,是她先發現外室陸瑤在銅雀胡同,讓我下藥,我也勸了,算了。橫豎,這日子我是不想過了。事到如今,你還冤我?那白瓷瓶子的秘藥,我沒動過。至于水粉的事,我確實不知。”
廖川聽后松了口氣,他想著,若章知顏陰險毒辣便休了她,既然沒插手,那就順便照應她,“我已與章府鬧翻,你如今這身份也尷尬。要么,你自請下堂,要么你做貴妾,吃喝穿戴還跟從前一般,二者擇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