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遙看著師尊頭也不回的背影，又轉頭看向楚燼。
兩人對視一眼。
“這真是我們師尊？”
司遙低聲問，羽扇輕搖也掩不住語氣里的訝異。
記憶里的師尊最嫌棄進食耽誤修煉，早在他們入門時就勒令“非必要不得進食，以辟谷丹裹腹即可”。
“應該、大概、也許、是吧？”
楚燼垂眸想了想。
“以前師尊總是冷冰冰，生人勿進，稍稍不順著她的意就一頓雷火鞭伺候。”
“現在呢？”
司遙追問，目光追隨著前方那道紅衣身影。
“現在嘛……”
楚燼深邃的眼眸蕩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現在的師尊……多了點煙火氣。”
【楚燼好感度+2】
【叮！司遙好感度+2，仇恨值-2】
蘇棠就知道。
把他們帶出來準能賺一波。
蘇棠領著兩人進了一家掛著“聚仙樓”木牌的館子。
“這靈市人還挺多。”
她望著大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挑眉道。
柜臺后的掌柜滿臉堆笑，卻無奈地搖頭：“三位貴客，實在對不住，雅間早就被訂滿了，只能委屈您幾位在大廳將就……”
“大廳也行。”
蘇棠擺擺手，目光掃過廳內嘈雜的食客。
放眼看去皆是修士。
“確實是挺熱鬧的。”
司遙落座后，羽扇輕搖，頗有一番翩翩公子形象。
“宗門大比不到兩個月就要開始了！各宗弟子都想趁著這當口精進修為，撿個漏。”
蘇棠眼神瞥向四周神色各異的修士。
“正巧這附近的‘玄淵秘境’沒幾天就要開了，估計都是沖著秘境來的。”
“師尊想去秘境？”
楚燼給蘇棠倒了一杯茶水。
“嗯，帶你們去碰碰運氣。”
蘇棠端起喝了一口，“萬一弄到什么好東西，也能助你們修行。”
她又看向司遙。
見他握著羽扇若有所思，便補充道：“不過先忙完正事再說，秘境開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關。”
司遙微微一怔。
他還以為師尊會先去秘境呢。
就在這時。
一陣刺耳嘈雜的笛聲突然從樓上傳來。
不成曲調的音符如同指甲刮過鐵板，在大廳上空炸開。
“哪個龜孫子在吹笛！這是要索命啊！”
鄰桌修士剛送到嘴邊的酒盞猛地一抖，酒水潑了一身。
“好像樓上是個音修。”
“太難聽了！”
“難聽到我太奶都要爬出來罵人了！”
樓上似乎聽到罵聲。
笛音截然而止。
“這群音修，真沒素質！”
“誰說不是！”
隔壁桌的絡腮胡修士吐槽，“我一直以為音修是用樂器眩暈別人的，直到昨天斗法時——”
“那么大一個琴，哐一下掄過來！我這腦袋愣是被琴角砸出個大包！”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指了指自己的頭。
“你們瞧瞧，到現在還疼得厲害！”
“咳——”
蘇棠聞言差點笑嗆。
伸手扶住險些翻倒的茶盞。
楚燼也是好奇的看了那個滿頭包的修士一眼，又快速收回視線。
好大的包！
司遙則用羽扇掩住嘴角，墨色眼眸染上笑意。
“音修拿琴砸人，這世界終究癲成了我想要的樣子。”
蘇棠笑著感嘆。
“別提了！劍修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聽到這話。
蘇棠耳朵都豎起來了。
只看到隔壁桌的修士一臉憤然，“上次和劍修打架，他還拿著劍給我鞠個躬，我想著挺禮貌的，結果——他一劍插我腳里了！”
“哈哈哈哈哈。”
客棧里爆發出一陣笑聲。
蘇棠一邊聽著修士們的的八卦，一邊樂此不憊地磕著瓜子等上菜。
聽到興奮之處還會配合一句：
“真的嗎？”
“還有這種事？”
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沒一會兒。
樓上那難聽的笛聲再次響起。
滴滴滴、篤篤篤、吱吱吱——
總之。
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五音不全咱就別當音修了求求了！上次誰擱哪把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厲鬼都給引出來罵人了，我三師兄怕鬼呀，好好一端莊大劍修被嚇得嗷嗷叫。”有修士仰天吐槽。
“啊！！我實在忍不了了！”
一道炸毛的女聲從樓上傳來。
緊接著。
“咚”一聲悶響。
一個青衫青年抱著支竹笛從二樓欄桿旁翻滾下來，骨碌碌滾到蘇棠面前。
面朝黃土背朝天趴在地上，屁股還翹得老高，姿勢酷似拜年。
行這么大禮？
蘇棠捻著瓜子的手頓在半空，望著青年屁股朝天的狼狽模樣，鬼使神差地來了句：
“平身。”
青年：“？？？”
他艱難地扭過臉，額角撞出個大包，嘴角還掛著木屑，眼里滿是茫然。
沒等他反應過來。
樓上炸毛的女聲再次傳來：“江流！你再吹你那破笛子，我把你隔夜飯都打出來！”
話音未落。
一個穿水藍裙的少女叉著腰沖下樓。
她沖到青年身邊，抬腳就要踹，卻在看到蘇棠時猛地頓住——
蘇棠也愣住了。
眼前這潑辣妹子，竟然是慕青禾？
慕青禾瞬間僵在原地。
原本潑辣的表情像被按了暫停鍵，先驚得瞪圓眼睛，隨即露出欣喜之色。
剛想開口打招呼。
又猛地想起自己方才罵罵咧咧的模樣，臉頰“騰”地紅透。
慌忙整理亂了的鬢發。
“蘇……蘇長老。”
“好巧。”蘇棠微笑頷首。
趴在地上的江流見慕青禾突然斂了潑辣勁兒，掙扎著抬頭：“蘇長老？”
他眨巴著沾了灰塵的眼睛。
突然一拍腦門，卻疼得齜牙，恍然大悟道：
“原來她就是你——”
‘偶像’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一張黃色符篆“啪”地貼住了他的嘴。
江流瞪圓眼睛，嗚嗚地指著慕青禾。
慕青禾看都沒看被封嘴的江流，裙擺一揚便在蘇棠對面坐下。
“蘇長老，沒想到能在這碰到你。”
剛坐下。
她想到以前蘇棠對她的仇視的態度，覺得有些逾越了，又急忙起身。
蘇棠說道：“沒事，坐吧。”
態度隨和，并不像之前那樣冷冰冰還帶著仇視。
“真……真的可以嗎？”
慕青禾小心翼翼地重新落座，嘴角忍不住上揚，“謝謝蘇長老。”
“不是，慕青禾，”
江流突然扯下嘴上的符篆，疼得齜牙咧嘴，“你剛才踹我時那股潑辣勁兒呢？在偶像面前就裝溫柔可人？”
“閉嘴！”
慕青禾手肘猛地往后一撞，正中江流胸口，面上卻對蘇棠笑得眉眼彎彎，“蘇長老別介意，我這朋友腦子不大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