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見面的地點(diǎn),是祈愿選定的。
雖然是過年,但京市開業(yè)的門店還是很多的。
尤其是那些所謂的高端會所,別說過年了,就是天上下刀子它也照樣開門。
兩個家族的話事人見面,按理來說,是非常高端大氣上檔次的。
像樓外樓這樣的場合就很合適。
但很可惜,一次靠譜的會面里,溜進(jìn)來一個不靠譜的人。
祈愿在坐車去樓外樓路上,突然看見了一家大過年也還是生意火爆的蒼蠅小店。
她當(dāng)時就讓人停車,改動了會面的地點(diǎn)。
【祈愿:計劃有變,接頭地點(diǎn)變更為……】
另一端,看著祈愿發(fā)來的位置的黛青挑了挑眉,沉默了。
祈聽瀾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一群四五十歲的老大爺坐在同一家店的桌子的。
甚至里面沒位置,他還得坐店外面。
看著地面架著的大垃圾桶,散亂著廚余垃圾的其他桌,煙味,菜味,全都混在一起飄過來。
祈聽瀾端正的坐在塑料椅子上,沉默的閉上了眼。
然而他身邊的祈愿卻非常自然又自來熟的竄到了旁邊桌。
“介是嘛啊掰掰,好次不?”
“好次,你嘗一個不?”
祈愿忙站了起來,笑著客套著拒絕了?!安挥昧岁?,我就問問好不好次,好次我也整一盤?!?
“好次,整吧!”
仿佛某種加密語言,祈愿回來就點(diǎn)了一桌子菜。
這兩個人,一個穿著質(zhì)感上乘,私人訂制的昂貴西裝,披著大衣,端正斯文的坐在桌前。
還有一個穿著小山羊絨的連體裙,搭著柔順?biāo)`的皮草,也是怎么看怎么千金小姐范。
當(dāng)然了,里面的秋衣秋褲和毛衣毛褲能不能被看出來就不好說了。
不過這樣已經(jīng)很引人注目了。
但很快,像這樣引人注目的人,就又迎來了第三個。
黛青一頭耀眼的金發(fā),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甚至還穿著險些拖地的長裙。
她看著眼前的畫面,足足在原地站了好幾秒,才攏緊大衣,默默走了過來。
和祈家兄妹相對而坐,黛青試圖組織語言,但是好像失敗了。
祈愿吆喝著開口:“大過年的,我們盡量在飯桌上就把要談的事談完,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黛青:“……”
她深深吸了口氣,冷空氣裹挾著熱氣的白霧,很是綿長。
“小祈總,祈小姐,雖然我知道,在東國的文化里,這個日子或許不適合談事情,但我相信,我們合作共贏的利益一定……”
話沒說完,就被祈愿抬手打斷。
“夠了,漂亮話別說了,你已經(jīng)很漂亮了,快說重點(diǎn)!”
黛青:“……”
她忍了下去:“龍騰近來被狙擊,確實(shí)是受到的影響不小,可以龍騰的量級,目前這些事,還不足以讓它被重創(chuàng),所以我給小祈總和祈小姐帶了份禮物。”
“不過東國有句古話,叫禮尚往來,所以……”
祈愿再次打斷:“別寒暄了,這么冷的天真的挺寒的,姐,咱直白點(diǎn),明白嗎?”
黛青勾起微笑:“話不多說我們合作吧,既然都當(dāng)殺人放火的竊賊了,那至少也要避免分贓不均吧?”
祈愿罵她:“你才是賊呢!”
“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作為祖國的花朵,我嚴(yán)重懷疑你在污蔑我,我有權(quán)保持沉默!”
黛青微笑:“那祈小姐的意思是要作為一個文明的好人,就這么放過龍騰了?”
祈愿變臉很快:“賊不跑空,快談,談完好分贓?!?
祈聽瀾:“……”
黛青:“……”
為了能順利且快速的談完,祈聽瀾只好主動接過話。
“你要什么?”
黛青本來是習(xí)慣性想舉酒杯的。
但到了這,除了菜盤子,就只剩下塑料杯了。
她壓下自己的手,又閉眼緩了緩。
“祈家新拍下的那塊地皮,我知道政府要在那個區(qū)開發(fā)商業(yè)圈,而那塊地就是商圈?!?
“肉太大,就算是祈家也未必吃得下,我分一杯羹,也算是作為盟友,讓彼此的利益糾纏更深的示好。”
“同樣的,我這里還有很多資料,每一個都足以讓喬家掉一塊肉,只要達(dá)成合作,這些事都將全部由我黛家來做?!?
祈愿有點(diǎn)凍手了,她看了幾眼,雖然有心理準(zhǔn)備,但還是被喬家的畜生程度驚到了。
她當(dāng)時就一聲國粹飆出來了。
她手扣在桌上,差一點(diǎn)就沒忍住掀桌了,但最后她還是放棄了。
不是她變成熟了,是在她起身要掀桌的那一刻,店老板的眼神精準(zhǔn)鎖到了她身上。
那意思很明顯:
年輕人,不是所有事都是能用錢解決的,但你掀我桌是真的要賠錢。
祈愿坐回去了,她振臂一揮,勢如破竹。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路見不平,當(dāng)替天行道??!”
黛青順勢捧上來:“祈小姐好志氣,所以我剛才說的那件事……”
祈愿蹭的又坐下了。
“那話又說回來了,其實(shí)個人英雄主義這事要不得?!?
黛青:“……”
祈家兩兄妹是真的難纏。
一個穩(wěn)如泰山當(dāng)啞巴,一個說癲就癲當(dāng)喇叭。
黛青臉上的笑沒了,甚至隱隱有些發(fā)青。
當(dāng)然,不排除是凍的可能。
“可這天底下沒有一毛不拔的道理,我想絞殺龍騰,是需要祈家的幫助不錯,可兩位也不要忘了這同樣是你們的目標(biāo)?!?
“我并沒有求你們,而是合作,那既然是合作,又豈有一毛不拔的道理。”
以黛青八面玲瓏的心思,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確實(shí)是無語極了。
也確實(shí)是到了準(zhǔn)備分贓,需要攤牌開來說的時候了。
于是黛青眉頭微微挑起。
“難道你們祈家人就是這么做生意的?”
然而還不待場面張弛有度你來我往的拉扯一番。
祈愿就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企業(yè)文化。”
黛青:“???”
祈聽瀾:“。”
她瞬間看向祈聽瀾,希望他能管管祈愿的表情已經(jīng)壓不住了。
天殺的,她果然有病!
如果談成可能上百億的生意,甚至順便還包括了個絞殺頂層豪門的計劃。
約在這垃圾堆一樣討人厭的地方也就算了,還他媽的給祈愿放出來亂咬人。
什么叫企業(yè)文化?!
黛青從來沒想過,在心里偷偷罵臟話這種事有一天會發(fā)生在她身上。
但她是真的很無語,無語到連她深入骨髓的習(xí)慣,和所謂的貴族修養(yǎng)全都被她拋之腦后了。
這種環(huán)境,這種溫度,這種談話的內(nèi)容,黛青還能保持住最基本的體面,她真的已經(jīng)很冷靜理智了。
如果黛青和祈家不是同謀,她現(xiàn)在絕對會一塑料瓶子扣祈愿腦袋上,然后再告訴她:
我去你媽的企業(yè)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