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水然“三年之行”中間的那一年,經由高人點撥,開啟了玄界法門賜予他的靈力,但是這份靈力——必須經由天下獨一無二的一塊冥石破除封印。
傾水然與周媛丟下沉重的包袱以及行轎,落腳于細水長流處。
潺潺溪水,不禁刺激了傾水然一萬年前于腦海中的寶貴記憶。
竹葉煥動,細水長流處不遠處便是一片密林——乃是青蔥而又茂密的竹林。
冥石經由日光熨燙、傾水然的目光較量,不禁從他緊握的沾汗的手心里掉落出來,咯噔一聲,傾于溪底。
那塊冥石,黑幽幽,如煤似碳,完全讓人看不出來它原原本本就是一塊寶藍色的寶石。
漸漸的,隨著傾水然的記憶的蘇醒,那塊冥石逐漸亮堂了起來,由一如既往的灰暗變得幽藍起來。
傾水然伸手探入溪水,直觸溪底。冥石與他身體相吸,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對于一萬年前的感應。
一萬年太久,卻拆不散水蛟龍剎羅與靈狐白尺之間的緣分。
一萬年前,也是眼前的這條觸手可及,放眼可望的溪水。
這條溪,與世間的其他條小溪不同,不向一般的溪水一般蜿蜒流長,而是寬如霞瀑。
于這條寬溪瀑布之上,一支砍伐而落的竹竿漂浮在溪面上。
兩端分別站著白袂淺飄的水蛟龍剎羅,還有神女靈狐白尺。
兩相遙望,卻無法連接彼此的心意。
那時,水蛟龍對白尺一往情深,深幾許,對白尺極其癡戀。
然而白尺卻是冷漠無情,一條不沾染人間煙火的仙狐。
“剎羅,我說過,我對你沒有情意,請你不要煞費苦心了。”白尺慍怒道,愁眉莫展。
“我知道對于你來說,或許我太過自作多情了,甚至還讓你受到了干擾,你肯定我覺得我給你生活當中帶來了許多麻煩吧!”剎羅道,笑意侵染,五官雕刻著絕世之美。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自討苦吃!”白尺毫不留情面道,簡直是不給他一個面子。
“不僅僅是人世間的生活,還有仙界的修煉!”白尺那時只想一心修煉,修成正果,其他的想法與念頭皆無,對于白尺來說,只有那些蠢狐貍才會貪戀人世間男子的甜言蜜語以及溫情脈脈。而那些手段戲法無一不是男人使女子上當受騙的圈套以及陷阱。
她身為賜封的靈狐,自出生起,就決定了背負自身的使命,神女的命運無法篡改與逃脫。
況且,她對這條路本來就甘愿接受,情與愛她從來就沒接觸過,更加不愿意去嘗試這種滋味兒。
然而,剎羅胸腔中緊憋著一口悶氣,卻仍舊沒有擺手。
對白尺的愛,可以讓他有生覺得可以為一件事情而放棄一切,包括自尊與尊嚴。
剎羅緊盯其目,白尺的狐眸如眼前的溪水般清澈見底,又如那遠山縹緲的紫煙霧氣,朦朦朧朧,不可窺看。
簡直……令他著迷、深陷,甚至到了一種無法自拔的地步。
“你知道嗎,小巴蛇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你大可以去找她啊,把她當做……”
“我找的是你,喜歡的……也是你。”剎羅打斷她道,一眼情深,一言難盡。
“好,那么……”白尺考慮糾結道。
“我們來一場較量,你贏了,我就暫且答應你。”
此時,風清無聲,輕輕地揚起他們的發端。
剎羅站于竹筒的最左端,靈狐白尺站于竹筒的最右的末端。
竹竿于水面呼啦打轉,漾起一層一層于竹竿周遭的細細的波紋,卻始終沒有沉沒。
無形力量的較量之中,形成一個呈陰陽魚形狀的黑白兩半構成的水圈。
眼見白尺就要支撐不住,雙腳踩滑掉下打轉的竹竿。
她一聲喝住,輕功躍起一步,于本空中凝眼對望他,輕道:“不做數。”
剎羅摸摸自己的胸腔,那是一股由腳底涓涓細流聚涌而成的元氣,由于他修為不夠,那股強大的元氣已然不受他控制,變成了一股熱氣,仿若蒸汽一樣灼燒著他的心跳。
每跳一下,就疼一下,然而他卻強忍著沒有讓白尺發覺。
剎羅依舊面不改色地回望著彼端的白尺,傾然淺出道:“說吧!這回你可要說話算數,再賴皮的,這次是小狗!”
“誰是小狗呀!我可不是……”白尺愁眉凝結道,她可是心里一百個一千個不愿意呢!
“剎羅,這次說好了,如果我……輸了的話……”
“你就答應我。”剎羅又一次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地打斷她的話。
使得彼端傳來一陣心跳加急的噗通聲,通過水紋的傳意,他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給你。”白尺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竹篾,一根長,一根短,分別給她自己,還有剎羅。
白尺低眉淺思,真不知道,這水蛟龍跟她結什么前世恩怨了,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她這一只小狐貍呢?12345
剎羅并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詭計,只有欣然接受,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開始吧!”他提醒道。
白尺不知道為什么頓時間緊張萬分起來,萬一她輸了呢,不會真的要答應他的要求吧?
“難道……你反悔了?”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心有漣漪。
“沒有,沒有的事。”白尺道。
“來,給你。”白尺運轉手腕,使力丟給彼端的他。
他一把接住,輕如羽毛、細如長翅的竹篾由他握住于冰冷的手心當中。
另外一根竹篾淺握于白尺的手中。
莫名緊張的卻是剎羅來,他總覺得事情不會就這么簡單。
他稍愣了會兒神,只見白尺對他開口言語:“可不許反悔哈!”
“我怎會反悔?”剎羅道,“到時候指不定輸的會是你呢!”
“好。”白尺應道,站在竹筒末端,制定規則,“誰先碰到誰對方手上的竹篾,誰就獲勝。”
“那還不簡單……”剎羅眨眨眼道。
“這可是你說的簡單哦!”白尺道。
對于舞刀弄槍這種事,她是最拿手的了。
況且,水蛟龍肯定是第一次接觸“竹篾”這種東西。
要想要將其靈活應用,對付對方手里的另外一根竹篾,并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剎羅輕笑無聲,一笑生蓮,使得溪水瀑布三丈之內都熠熠生光,仿若使人置身于瑤池仙境。
說來就來,剎羅一個步伐騰出來,就升騰入半空中,揮動手中的竹篾,結果自然是——還沒等白尺那邊開始,白尺就先落水了。
掉入水中,成為一個完完整整的落水狐貍。
“哈哈哈哈……”不禁使得剎羅大笑。
“笑、笑什么,這是你使詐!”白尺道。
“我看今晚上……”剎羅突然道,傾地于水面,水面毫無波痕,仿若光整平滑的地面。
白尺差點兒忘了,他是水蛟龍來著,這里本來就算是他的半個地盤了。
剎羅繼續道,“恐怕是回不去了,你看天色已黑,不如明日再比,如何?”
白尺卻倔強道,眼角不知是掛著浸濕頭發的水花,還是淚花。
委屈巴巴地從淺溪之中一掠而起,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還……還沒黑呢!”
“那……等會兒,暗夜出來了我可不管。”
剎羅勸誡道,“我看還是先去紫竹林里避避吧!那里是觀世音菩薩曾經居住的仙地。”
白尺還沒顧得及擦掉臉頰上的水花,抹平臟亂的粘上青苔與污泥的鬢發,就著急地擋住眼前透水的肚兜。
剎羅悄然撇過眼去,等她弄好。
白尺亂踩了幾腳,弄得水里一陣水花四濺。很明顯,她這就是氣急敗壞,被這個水蛟龍如此折騰一番。
她心有揣測,不知道這人是不小心而為之,還是分明故意的!
白尺又脫掉身上一件又一件衣服來,竟然絲毫沒有顧忌,剎羅發現她突然變得如此安靜,會不會出……什么事情了?
但他回頭時,卻發現她正打算脫掉里面剩下來的最后一件衣服。
頓時,兩個人都尷尬不已,沉浸于絲絲綿綿的正如夜色一點一點吞噬這片天地的羞愧感。
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地。
剎羅手忙腳亂,幫忙將白尺濕掉的衣服烘烤于搭建起來的篝火旁邊。
這一堆衣服,是他第一次接觸,也是他第一次接觸女子的衣服上的肌膚之汗滴融合于溪水的香味兒,那是白尺狐貍的體香,身上沾上的青草與野花的香氣,還有來自瑤池仙境的仙氣……
望著眼前淺睡于他懷中的純白如雪的耗盡全部精力而原形畢露的小狐貍,兩只粉嫩的小爪子還撲棱撲棱往他懷中抓撓,真是覺得好生無奈……
他這身衣服可是龍宮里最上乘的龍綃了,就是這雙金紋錦靴也是百年老匠找人訂做的,無論是從面料、質地、還是從手藝上來說,都是無與倫比的。
感受到小狐貍這身軟糯的肥肉,他不禁為白尺覺得,真是該好好減減肥了。
白尺不知道躺在哪一個男人懷里,還安穩地做了一個溫暖的夢,心想道,要是這個男人再壯碩點兒就好了,這一身骨頭真是戳得他有一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