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亦聽家中提及,還讓我今晚早點歸家,言及要開族會討論一番如何交好泰山公子。”
“洛神賦了不起,那天下第一行書更是了不起啊,等了多少年,總算讓我泰山郡出一位大名士了。”
“哼,時有外鄉(xiāng)人諷我泰山郡文風(fēng)不盛,今日有泰山公子顯世,真是吐氣揚眉,暢快暢快……”
“嘿嘿嘿,爾等可見過那《洛神賦》摹本了?”
“什么?難不成益彰兄見過了?”
“曾驚鴻一見,如觀天人……”
這設(shè)宴廳堂之中,那些屬吏正三兩成群地交頭接耳,聊得可謂是火熱。
那一句句話語跟著傳入到羊耽的耳中,讓小羊的臉微微一紅,忍不住側(cè)目掃去。
這么會夸?
讓我看看到底有誰?
這莫不是諸葛玄特意安排的余興節(jié)目?
而諸葛玄的老臉也是一紅,連忙上前湊到了羊耽的身旁,一邊邀請羊耽落座之余,一邊小聲解釋道。
“今日我奉兄長之命,前去官署邀請各級屬吏赴宴作陪之時,那些屬吏就已在討論這泰山公子之事,不想至今仍是興致未消,實在是怠慢了叔稷,還請叔稷見諒。”
羊耽深深地看了諸葛玄一眼,確認(rèn)諸葛玄的神態(tài)不似作偽,壓下著嘴角微翹的弧度,道。
“無妨無妨。”
可盡管羊耽如此說,諸葛玄仍覺得本該是以感激羊耽為主的宴席,一時演變成這般喧賓奪主的模樣,屬實是有些不該。
可問題是諸葛玄能邀請來各級屬吏,這還是依仗著諸葛珪的名頭,他卻也不好對這些屬吏進行管轄。
除此之外,諸葛玄也覺得或許是自家兄長臥病半月,在官署之中的威望不免下降,這才使得這些屬吏如此不知禮節(jié)。
如此種種,讓諸葛玄覺得羊耽的度量頗大之余,也更是愧疚,連聲告罪之余,讓諸葛亮好生陪同羊耽。
此次羊耽赴宴,自然不止羊耽一人前來,還帶上了華佗、典韋以及劉關(guān)張三人。
在諸葛玄前去迎接其余賓客后,也將那些議論聲聽在耳中的張飛朝著羊耽遠(yuǎn)遠(yuǎn)地擠眉弄眼,一副歡樂的模樣。
人吶,不免厭惡別人在背后咒罵自己,又不免因發(fā)現(xiàn)別人在背后夸贊自己而心生欣喜。
尤其是劉備等人無一不是與羊耽關(guān)系密切之友,聽著那些屬吏興致勃勃地議論著泰山公子的名號,暗自樂呵之余,均是默契的沒有聲張。
除此之外,劉備等人也不免暗里感慨羊耽的名聲之盛。
昨日羊耽方才歸鄉(xiāng),今晚在兩百里之外的奉高城內(nèi)就能聽到各級屬吏在討論此事,隱可見爭相交好羊耽之風(fēng)。
這些屬吏所代表的,何嘗不是泰山郡的世家豪強?
以小見大,羊耽之名在泰山郡怕是無人能比。
與羊耽為友,與有榮焉。
典韋如此覺得,華佗如此覺得,劉備同樣也是如此覺得,張飛甚至還特意離席朝那些屬吏靠了過去,問道。
“諸位諸位,俺初到泰山,偶聞這泰山公子之名,卻是不知有何事跡能得諸位如此推崇備至。”
頓時,既有人鄙夷張飛的見識淺薄,也有熱心的屬吏熱情地訴說了起來,道。
“若要道一句泰山公子,那可非得從陽翟雅集說起,時有泰山公子醉態(tài)揮毫……”
本就一清二楚的張飛聽得那叫一個連連點頭,不時地提出一兩個疑問來引導(dǎo)那些屬吏,使得這好好的一場宴席都還沒有開始就有幾分像是拍馬屁大會了。
羊耽聞之,心竊悅而面赧然,酒尚未醉人,人反倒像是醉了三分。
尤其是這人云亦云之下,也不知道怎么傳到這些屬吏的口中,洛神一賦成文之時隱有霞光蔓延三十里,神女于其上踏舞遙賀。
這屬實是讓羊耽有些繃不住了。
羊耽干脆起身也走了過去,朝著那些屬吏施了一禮。
與張飛那糙漢子的形象不同,羊耽那不凡的氣度,讓那些屬吏紛紛回禮。
“聽聞各位在討論《洛神賦》,恰好我亦知一二,這《洛神賦》自然算得是一時名篇,但什么霞光三十里屬實是子虛烏有……”
然而,隨著羊耽開口,不少屬吏的臉色明顯地拉了下去,甚至都不等羊耽說完,就接連有人出言打斷了羊耽。
“呵呵,汝何人,也懂《洛神賦》?”
“莫不是嫉妒泰山公子之才,故出言抹黑?”
“小兒之見,豈不聞那霞光三十里之說,乃是潁川名士郭公則親眼所見……”
不少屬吏初見羊耽便頗有好感,并沒有開口。
但就是其中一小部分屬吏接連開口,那攻擊性也是拉滿了,愣是將羊耽給罵得發(fā)蒙,也讓張飛那臉憋笑憋得又黑又紅的。
不便直接表露身份的羊耽,干脆拂袖退了回去之余,也明白一些離譜的傳言是從何而來的。
郭圖!
郭公則!
這羈絆值為0的郭圖,可是讓羊耽印象深刻啊。
若是旁人如此外傳,羊耽只是懷疑用心何在,但郭圖這樣傳,那必然是刻意抹黑為之。
而坐在羊耽一旁的劉備,舉杯而道。
“叔稷莫要介懷,流言有些夸張再正常不過了,待時日一久,這些許流言自然是不攻而破。”
“誒,蓋因我實不喜這浮夸之風(fēng)……”
羊耽解釋了一句,與劉備共飲之,也不再計較這等小事。
不過,在側(cè)的諸葛亮聞言,眼中卻是浮現(xiàn)出一絲疑惑。
這語氣,怎生有點不太對?
也在這時,諸葛玄引著泰山郡都尉而至,一眾屬吏紛紛主動施禮以迎。
在泰山郡太守一職空缺的情況下,泰山郡官署內(nèi)官職最高的無疑就是比二千石的都尉,其次才是郡丞。
只不過都尉主管的是軍事,郡丞則管政務(wù),分工不同。
而擔(dān)任泰山郡都尉之人,羊耽自然也是有所了解,乃是河?xùn)|人士徐蕩,字明效,傳聞平定黃巾有功而遷為都尉。
不過徐蕩就任兩年有余,甚至未曾掃清泰山郡內(nèi)賊寇,給人的印象便是能力平平,與其說是武將,平日里卻是好清談,慕名士之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