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八個大木箱,四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整理出一些小型、便攜、具有代表性且不太過驚世駭俗的樣品,帶出空間去。
“咱們得提前物色和培訓員工,”謝鋒拿起一個折疊傘,說道,“總不能咱們自己的售貨員看到商品還大呼小叫,到時候怎么跟客人介紹?得提前招人讓他們先熟悉起來。”
李月蘭點頭:“是這個理兒。可惜,這年頭還沒有大姑娘出來站柜臺賣貨的先例,只能先找些機靈的小伙子。”
她想了想,補充道,“鋒哥兒,你對村里的人更熟悉些,你幫忙想想有沒有合適的,十七八歲的最好,年紀輕,腦子活,對新東西接受快,也好培養。”
謝鋒稍微想了想,心中就開始有數了,這幾個月他幾乎和村里所有干活的漢子都有接觸。他找來紙筆,很快寫下了十個名字:
謝大虎的堂弟謝冬青、姚大的堂弟姚遠……
都是些腦子靈活、手腳勤快、口齒也還算伶俐的年輕后生。
他把名單交給李月蘭:“娘,我今晚必須去京城一趟,沈大人那邊有要緊事。這名單上的人,你們明天開始就可以先私下接觸聊聊,看看人家的意思。若是愿意,就直接開始培訓,教他們認貨、介紹、算賬。我會在店鋪開業前趕回來。”
“那,那你好小心一些,有什么危險記得進來避一避,我每天給你留吃的放在冰箱,你餓了自己熱一熱。”李月蘭交代道。
“嗯,我知道的,家里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說,就貼個字條在客廳飯桌上。”
事情交代完,謝鋒不再耽擱,洗了把手便出了空間。
夜色中,他騎著追風,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京城的村道上。
而竹樓里,謝廣福正就著蔑影燈的光,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規劃著桃源村更好的未來。
空間內,謝秋芝、謝文和李月蘭則開始對著挑選好那兩筐“奇珍”樣品,琢磨著該如何邀請那十個候選小伙子成為他們的第一批售貨員,招到人之后要怎么才能上好這“崗前培訓第一課”。
當然這些繁復的培訓資料,最終就落在了謝文身上,謝文也欣然接受,誰叫現在家里屬他最閑,他也想好了,直接上網查詢那些成熟店鋪的規章制度和工作規范要求,到時候在轉化成古代版的就行了。
謝秋芝也接到屬于自己的任務,設計員工的工作服,掌柜的,售貨員伙計的,負責灑掃的,還有負責倉庫的,每一個工種都是一樣的工作服,但是要在顏色上區分身份和工作職責,要讓人只看衣服的顏色就知道他是負責什么崗位的。
夜色清朗,萬籟俱寂,唯有馬蹄踏在官道上的清脆聲響規律地響起。
謝鋒伏在追風背上,風馳電掣般趕往京城。
只花半個時辰便抵達沈硯的荷園,荷園內一片靜謐,只有書房窗口透出昏黃的燈火,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指引路牌。
他輕叩門扉,里面傳來沈硯低沉的聲音:“進。”
推門而入,書房內燈火通明,沈硯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大寧疆域圖前,眉頭緊鎖,指尖點著潁川、兩淮、西北等幾處位置。
展風則肅立在一旁,面色凝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見謝鋒進來,沈硯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單刀直入,語氣沉肅:
“謝兄,你來了,此次的任務有些復雜,玄策衛遇到了極為棘手之事。”
他目光銳利如刀,看向謝鋒:“玄策衛風哨歷時數月,暗查潁川河工、兩淮鹽課、西北軍餉三大案,如今已初步摸清脈絡,其貪腐之巨,觸目驚心。”
他走到書案前,拿起幾份密報,聲音冰冷地念出那些駭人聽聞的數字:“三月前,風哨已查出潁川河工,朝廷原預算十二萬兩,實耗不足五萬,其余七萬余兩,盡數流入‘和豐銀莊’。”
“兩淮鹽課,每年羨余高達三十萬引,折合白銀約四十萬兩。所有鹽引批條,皆由首輔何慎門生簽發。”
“西北軍餉,去年冬撥九十萬兩,前線將士實收僅六十萬兩。差額三十萬兩,經三路巧妙轉運,最終也悉數匯入‘和豐銀莊’。”
沈硯頓了頓,眼中寒光更盛:“而這‘和豐銀莊’的幕后東主,正是何慎的岳丈家。負責轉運贓銀的‘慎記車馬行’,掌柜則是何慎的遠房侄兒。他們的賬目做得極為干凈,層層過手,所有關鍵人物名下竟無半分田產房產,銀錢到手即化于無形。即便底下的小嘍啰出事,也絕對牽連不到他們身上分毫。”
他重重一拍案上的地圖:“近日風哨查明,這幾條線上最大的幾只蛀蟲,皆是‘東院’的‘老主顧’!他們的核心罪證,那些真實賬冊、往來密信、交接憑證,必然藏在‘和豐銀莊’總號、‘慎記車馬行’總柜以及何慎那岳丈和侄兒最為隱秘的私宅之中!”
沈硯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謝鋒,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與托付:“謝兄,我需要你,為我取出這些核心罪證。唯有拿到這些鐵證,才能撬開這鐵板一塊的貪腐網絡。”
他似乎怕謝鋒覺得無從下手,又補充道:“你放心,我并非讓你孤身犯險。早前,我已暗中派遣了八名最頂尖的風哨密探,如同八枚冷釘,分別釘進了河工、鹽課、軍餉、漕運的每一條暗縫之中,他們會為你提供一切必要的內應和支持。”
說著,沈硯拿出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遞給謝鋒:“這是涉事官員的名單和那八名風哨暗探的代號、潛伏位置、聯絡方式以及他們所掌握的初步情報。你此行,可憑你身上的玄策令調動他們。”
謝鋒接過名單,低頭快速掃過,那些暗探的名字清晰映入眼簾:負責潁川河工線的【錢狼】、潛伏兩淮鹽場的【孫雀】、深入西北軍餉鏈條的【趙鐵】……每個代號背后,顯然都是一個經驗豐富、潛伏極深的玄策衛風哨精英。
謝鋒把紙張折好放入衣服內袋。
“地點記下了。”謝鋒的聲音平靜無波,仿佛接下的是一個尋常任務,而非闖入龍潭虎穴:“名單,也記下了。”
沈硯看著他如此利落果斷和自信,心中一定,知道這事交給謝鋒算是穩妥了。
他沉聲道:“此次目標地點分散,且守衛森嚴,危險重重,所以薪酬自然也是翻倍的。”他示意了一下展風。
展風立刻上前,將一疊價值兩千兩的銀票恭敬地遞給謝鋒。
謝鋒看都沒看一眼,就把銀票也塞進懷里。
“告辭。”謝鋒沒有多余的話,對著沈硯微一頷首,便退出了書房,身影融入外面的沉沉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