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庭院活動區(qū)青磚鋪就的十字小路,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連接著堂屋、廂房和院門。
十字路附近那些早早種下的石榴、山楂、柿子樹已然度過了緩苗期,枝頭綻出了嫩綠的新芽,充滿了勃勃生機。
花圃里,謝秋芝撒下的花種也已破土而出,嫩綠的幼苗整齊排列,可以想見夏日里將是怎樣一番姹紫嫣紅的熱鬧景象。
原木和麻繩搭建的秋千板上鋪著拼接的、厚實柔軟的坐墊,色彩斑斕,充滿了童趣。
穿過一道月洞門,便進入了與竹樓相連的后院清修區(qū)。
這里與前面的生活氣息隔離開來,氛圍陡然變得幽靜。
幽深的竹林小徑,地面鋪著大小不一的青石板。
小徑兩旁,錯落有致地安置著幾個石燈籠,形態(tài)古樸,夜幕降臨時,里面透出的暖黃燈光,將竹影投射得婆娑迷離。
那個特別設計的冥想臺,是謝秋芝最用心的地方。
白色鵝卵石鋪地,光滑圓潤,邊緣用幾塊形態(tài)奇崛的黑山石圍邊,更顯禪意。
冥想臺一側,放置了一個矮矮的竹制案幾,上面放著一個插了一枝新鮮竹葉的素瓶和一個黃銅小香爐,旁邊還有兩個柔軟的跪墊。
在這里他們一家子不會被任何外人打擾,是晨起練習瑜伽、黃昏靜坐冥想,謝鋒偶爾前來鍛煉的專屬空間。
月洞門入口處,果然掛著一塊小木牌,上面是謝秋芝親手書寫的娟秀字跡:
“私人靜地,敬請止步”,確保了這片天地的絕對寧靜。
軟裝的融入,如同畫龍點睛,讓這座原本只是“骨骼清奇”的青磚庭院,瞬間被注入了靈魂與溫度。使得整個庭院,既有北方宅院的規(guī)整大氣,又融入了江南園林的細膩雅致,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凝聚著謝家人的心血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李月蘭看著這夢寐以求的新家,心中充滿了成就感。
“總算像個家了。”
謝秋芝笑著點頭:“娘,就等小文休沐回來,咱們就能辦喬遷宴了,我看了黃歷,月底那天正好是宜搬遷、開灶的吉日。”
“對,對!”李月蘭連連點頭,“得好好準備準備,請里正叔、族老們,還有幫了咱們大忙的鄉(xiāng)親們都來熱鬧熱鬧!”
新家的落成,也意味著謝廣福終于能從繁瑣的建房事務中抽身出來,久違的精力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他算了算時間,手頭上又積攢了不少待開發(fā)的新項目,又該開一次理事會了。
這日,他主動去找了謝里正:“里正叔,家里都安頓得差不多了,咱們村的理事會,是不是該安排一次會議?磚廠要擴大生產(chǎn),春耕馬上開始,還有村子的長遠規(guī)劃,一堆事等著商量呢。”
謝里正看到謝廣福終于有心思理會自己,高興得直拍大腿:“廣福啊,你可算騰出手來了!你忙著建房建橋的這段時間,我這心里總是空落落的!有啥事都不敢去打攪你,能拿主意的我都自個拿主意了,你看,上回牛棚那事,我就沒去找你吧,這理事會當然要開,就等你這個會長來主持大局呢!”
謝廣福聽著謝里正那帶著幾分“委屈”又邀功似的語氣,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暗道:里正叔什么時候給村里辦事還學會邀功了?難不成還想自己表揚他?
這感覺,很奇怪,像是家里的小狗在對自己搖尾巴……
雖然他心里瘋狂吐槽,臉上卻還得擠出愧疚的表情,順著謝里正的話茬說道:
“哎呀!里正叔!您可真是……太辛苦了!太為咱們村著想了!”
謝廣福故意把語氣放得格外真誠,還帶著點夸張的敬佩:
“牛棚那么大的事兒,您都能穩(wěn)坐中軍帳,獨自處理得妥妥帖帖,真是寶刀未老,姜還是老的辣啊!有您坐鎮(zhèn)村里,我這一百個放心!”
他頓了頓,話鋒微妙一轉,帶著點戲謔看向謝里正:
“不過,叔啊,下回要是再遇上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您該來找我還是得來找我!萬一您累著了,那我這心里得多過意不去啊!再說了,我這會長要是不干點活,豈不是成了混子……哦不,是白占著位置不辦事了?再這么下去,我怕是要被哪個能干的后生頂位了。”
謝里正被謝廣福這番明褒暗損的話給逗樂了,也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被看穿了,他哈哈大笑著捶了謝廣福一下:
“好你個謝廣福!現(xiàn)在學會拐著彎兒埋汰你叔了是吧?行!既然你主動要求‘干活’,那正好!磚廠擴建要錢要地要人,春耕怎么調配牲口農(nóng)具,還有你之前提過的什么‘村辦學堂’……這一籮筐的事兒,我可就全甩給你了!你叔我啊,就負責給你敲敲邊鼓,跑跑腿!”
謝廣福一聽這“甩鍋”清單,頓時覺得剛才的調侃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哭笑不得地擺手:
“別別別!叔!您可是咱們村的定海神針!這些大事哪能離得了您掌舵?咱們還是老規(guī)矩,理事會一起商量著來!您要是不在場,我這心里也沒底啊!”
“少來這套!”
謝里正得意地捋了捋胡須,“現(xiàn)在知道怕了?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放心吧,叔不撂挑子,但你也別想偷懶!我現(xiàn)在就去把姚大、長河他們都叫上,咱們好好議一議!這村子要發(fā)展,還得你來動真格的!”
“得令!”
謝廣福笑著應承下來,心里卻已經(jīng)在盤算著怎么在理事會上“合理”地把一些具體工作“分配”給這位越來越“滑頭”的里正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