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打定主意要當(dāng)個“護妹狂魔”,視線一轉(zhuǎn),卻瞥見了安安靜靜站在沈硯身邊,正用那雙清澈無辜的大眼睛好奇的觀察門口綠植的沈萱……心里頓時又一咯噔。
“咦……還有個粘人的小姑娘在呢……看來,妹妹為了陪這個小閨蜜,怕是躲不過某些人的‘算計’了……唉,看來又要便宜沈硯這頭惦記我家小白菜的‘老牛’了……”
謝鋒在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感覺守護妹妹的道路,似乎總是充滿了各種“意外”和“阻力”。
沈硯這邊在和謝廣福告辭,沈萱卻依依不舍地拉著謝秋芝的衣角,小嘴撅得能掛油瓶,嘴里嘟囔著“芝芝妹妹,我還有很多話要和你講呢”、“你的床鋪好像更軟和”之類的孩子氣的話。
說歸說,鬧歸鬧,天色已然開始暗了下來,于情于理,她都不得不跟著沈硯回淮月樓了。
畢竟,淮月樓三樓那可是按照謝廣福的現(xiàn)代思維精心打造的“樓頂別墅”,四室兩廳兩衛(wèi)一廚外加那個視野無敵的大露臺,空間寬敞舒適,功能齊全,沈老太君、沈硯、沈萱各自都能有獨立的、布置雅致的睡房,舒適度比謝家這庭院也不差。
沈萱實在找不到任何像樣的理由非要賴在謝家不走。
最終,她只好一步三回頭,被沈硯半勸半拉著,跟著提著燈籠的仆從,身影漸漸融入了通往淮月樓的暮色中。
送走了所有貴客,周圍終于徹底安靜下來。
忙活了幾乎一整天,負責(zé)宴席收尾工作的李月蘭,也帶著一身煙火氣回到了家。
宴席結(jié)束之后,她指揮著娘子軍們將借來的碗筷桌椅清洗、清點、歸還,又將剩余的食材統(tǒng)統(tǒng)均分給來幫忙的娘子軍們帶回家,直到一切料理妥當(dāng)才放心回來。
謝鋒先將心思各異的李大宸等五位“皇表弟”打發(fā)回西廂房休息。
隨后,謝廣福、李月蘭、謝鋒、謝文、謝秋芝,默契地齊聚在了謝廣福那間寬敞的書房里。
房門輕輕合上,隔絕了外界。
謝鋒這才面色沉靜地開口,說出了下午那個“意外”:“爹,娘,那四個人……謝老太、謝廣金、王翠翠和謝金寶找上門來打秋風(fēng)來了,現(xiàn)在還被我關(guān)在村口牛馬車站的草料房里。”
書房內(nèi)的氣氛瞬間凝重了幾分。
謝廣福眉頭緊鎖,問道:“他們當(dāng)初十一個人投奔范建,如今就只剩這四個回來?謝老漢呢?謝廣貴一家呢?還有招娣那三個丫頭?”
謝鋒搖頭:“具體情形尚不清楚,我還沒來得及細問,看樣子,在范建那里定然是發(fā)生了極大的變故。”
謝廣福聞言,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看向妻兒,目光清明而堅定:“在這里,人人都說‘百善孝為大’,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但他們那伙人以前是怎么對待咱們的,你們心里都清楚。磋磨你娘,虐待秋芝,把鋒哥兒當(dāng)牛馬,把文哥兒當(dāng)眼中釘,將我視為可以隨意榨取最后一絲價值的牲口……他們簡直是豬狗不如!”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來自現(xiàn)代靈魂的清醒與憤慨:“以前啊,我要是在電視里看到那種‘惡毒父母年老求原諒、調(diào)解員還拼命勸子女要大度’的戲碼,我都恨不得沖進電視里把那個和稀泥的調(diào)解員給打一頓!憑什么作惡的人老了、落魄了,就可以輕易被原諒?憑什么受害者就要被所謂的‘孝道’綁架?”
謝廣福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地說道:“現(xiàn)在這事,攤到咱們自己身上,我的態(tài)度很明確——那份斷親分家文書,白紙黑字,可不是寫著玩的!他們那些人是死是活,是富貴還是潦倒,和我謝廣福再無半點關(guān)系!要打要罵,還是直接丟出去,鋒哥兒,你自己決定處理,不必顧忌我。我是一眼都不愿意再見到他們,平白污了眼睛,惹來晦氣!”
李月蘭立刻緊緊握住丈夫的手,用力點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支持:“你爹說得對!我也不愿再見他們!想起他們以前做的那些事,我就心里堵得慌。鋒哥兒,你怎么處理我們都支持,只要別讓他們再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謝秋芝和謝文也異口同聲地附和:
“對!他們還有臉找上門?當(dāng)初罵我們是掃把星、喪門星的時候多狠啊!”
“哥,把他們?nèi)拥眠h遠的!不過……”謝秋芝眼珠一轉(zhuǎn),帶著點小惡魔般的狡黠:
“扔他們之前,要不要先去他們面前顯擺顯擺?讓他們好好看看,他們口中的‘喪門星’離開了他們,日子過得多滋潤!住的什么房子,吃的什么飯,被他們拋棄的桃源村都有什么興旺的產(chǎn)業(yè)!這叫殺人誅心!讓他們看得到,吃不著,氣死他們!”
謝鋒看著義憤填膺又帶著點孩子氣的弟弟妹妹,沉穩(wěn)地搖了搖頭:“你們都別去,沒必要臟了你們的眼,污了你們的心。你們想要的‘殺人誅心’,哥會幫你們帶到。這件事,全權(quán)交給我來處理。”
在全家人的默許和支持下,是夜,萬籟俱寂,只有蟲鳴相伴。
謝鋒獨自一人,提著一盞昏黃的風(fēng)燈,再次來到了牛馬車站那間關(guān)著謝老太的草料房。
今夜在牛馬車站值班的還是王老五,他側(cè)躺在值班室的小榻上,聽到動靜,起身查看,看到是謝鋒,便和他打了個招呼,繼續(xù)睡覺了。
草料房內(nèi),謝老太四人被捆著手腳,嘴里塞著破布條,狼狽不堪。
謝鋒提著風(fēng)燈,昏黃的光線在他冷硬的側(cè)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陰影,讓他看起來如同來自地府的判官。
他沒有多余的廢話,把四人嘴里的破布拿走,冷漠的看向的四人。
“說,其他人呢?”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寒涼之意。
謝老太最先反應(yīng)過來,立刻故態(tài)重演,涕淚橫流地哭嚎起來:
“鋒哥兒!我從前最最聽話的好孫兒啊!我們知道錯了,以前都是奶糊涂啊!你看在咱們血脈親情的份上,饒了我們吧!給我們一口飯吃,有個地方遮風(fēng)擋雨就行……嗚嗚……我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謝廣金和王翠翠也立刻跟著磕頭如搗蒜,語無倫次地求饒:“鋒哥兒,大伯知道你有本事了!拉我們一把吧!”
“是啊是啊,我們以后當(dāng)牛做馬報答你們!”
謝金寶則嚇得渾身發(fā)抖,縮在他娘王翠翠身后,連頭都不敢抬。
謝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表演,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只有越來越濃的不耐煩。
他等他們的哭聲小了,才冷冷地重復(fù):“我問,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