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順著官道,大軍整齊有序往涼州城方向奔去,目光個個堅定無比。
“停!”
“傳伯爺令,停!”
大軍猛然停下腳步,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陳北騎在馬背上,冷冷地看著前方官道上,一群逃難的百姓。
“怎么了?”
寧蒹葭騎馬上前,看著說道:“逃難實屬正常,這些日打鐵城過的逃難百姓,日夜不歇。”
陳北皺眉,用馬鞭指著,“里面有人不是百姓。”
聞言,寧蒹葭瞇起眼睛,仔細看去,果然發現里面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似乎很怕見人,臉更是捂得嚴嚴實實的。
“周將軍,你帶著大軍繼續前進,我留下,處理些事情!”
“遵命!”
周霸一揮手,帶領大軍繼續前進,陳北帶著幾個人單獨留下。
他們目標明確,直接攔住那群逃難的百姓。
“將軍,何意啊?”
背著行囊的老者,沙啞地問道。
陳北沒有開口,只是騎在馬背上,用手中的馬鞭指了指人群中的幾個人。
這幾個人留下,其他人可以走。
老者點點頭,帶著自己的家人,繼續逃難。
他們的目標是內城,這一次,狄人集結重兵,鐵城都不保險,他們要去更安全的地方。
“將軍,單獨留下我們何意?”
“狄人就要打來了,快放我們走啊。”
留下的幾人,皆是精壯漢子,腦袋上蒙著頭巾,背著行囊。
陳北冷冷開口,“逃兵者,殺無赦!”
漢子們一聽這話,用頭巾把自己裹的更緊了,連直視陳北的勇氣都沒有,眼神更是躲躲閃閃。
“將軍說什么,我們聽不懂。”
“我們不是逃兵,是普通百姓,我們住在……”
“閉嘴!”
寧蒹葭一聲輕喝,抬手用鐵槍挑起一人的頭巾,那人更加慌忙。
“額上有一圈白印,不是常年佩戴頭盔所致,又是怎么造成的,還敢說自己不是逃兵?”
其他人一聽這話,趕緊捂緊頭巾,生怕也被發現額上的白印。
寧蒹葭遞了一個眼神,張貴等人立刻上前,掰扯著漢子們的雙手,讓他們伸出來。
寧蒹葭再道:“虎口有老繭,可千萬別告訴我,是常年手握農具造成的?”
漢子嘴硬,“是,是拿農具造成的。”
眼睛一瞪,寧蒹葭道:“那,右手食指和中指的老繭也是拿農具造成的,不是弓兵?”
這一下,他們抵賴不了了,紛紛跪下,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將軍開恩啊,將軍開恩!”
“我們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死在涼州啊!”
“不是我們非要當逃兵,實在是大家都當,連我們校尉都逃了!”
白將軍不停地刨著蹄子,陳北冷冷道:“你們是哪個營的?”
為首的逃兵,說了一個營名。
陳北聽說過,是韓保全麾下的。
“你說你們校尉都逃了?”
“是是!”
逃兵趕緊說道。
希望陳北能饒他們一命。
他們想活著,有什么錯?
“像你們這樣的逃兵,涼州城有多少?”陳北又問。
“大概有三成,大將軍下了令,逃兵立斬不赦,要不然更多,一半都得逃了!”
聞言,陳北皺皺眉。
他可不認為韓保全下這個軍令,是為了打仗。
之所以下這個軍令,韓保全不過是做做樣子。
狄人還沒打來,韓保全的人就跑完了。
朝廷怪罪下來,韓保全連個借口都沒有。
“將軍,饒命啊!”
“要不然,你們跟我們一起逃吧,這一次狄人來勢洶洶,咱們打不贏的,絕對打不贏的。”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為首的逃兵,還想說動陳北這些人,跟他們一起當逃兵。
誰知陳北一言不發,只是冷冷調轉了馬頭,去追大部隊。
張貴等人手起刀落,將這幾個逃兵盡數斬了。
“傳令,凡遇逃兵,一律盡斬!”
“謹遵伯爺之命!”
……
幾天之后,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到了涼州城。
出人意料的是,韓保全竟然親自帶人,出城前來迎接,臉上堆滿笑容。
“伯爺,你們可算來了!”
“有你們相助,這一次,咱們大乾必勝啊!”
面對韓保全的熱情,不僅陳北覺得惡心,身后的眾人也覺得惡心。
翻身下馬,陳北直接避開韓保全,命令大軍先在城外駐扎。
韓保全伸出的雙手落空,有些尷尬地收了回去。
等陳北安排完事宜,他才帶人主動走上前。
“伯爺伯爺,一路急行軍,怕是累了吧,城內早就備好了……”
陳北抬手,打斷他的話,“韓大將軍,本伯還是更喜歡你以前的樣子。”
“我以前的樣子?”韓保全撓撓眉頭。
陳北身后的人笑個不停,陳北不是伯爺前,韓保全那可是拿鼻孔看人,可是現在呢?恨不得卑躬屈膝,真是一條狗。
韓保全反應過來,連忙賠笑,“伯爺言重了,韓某以前有眼不識泰山……”
“不不不。”
陳北按住腰間的天子劍,“韓大將軍眼光毒辣,要不然,怎么短短時間內,就從一營小小校尉,一躍成為涼州的大將軍!”
韓保全臉色尷尬……這還是在陰陽他,他升遷哪有陳北快。
大將軍,怎么也比不過伯爵啊。
“行了。”
陳北冷聲道:“韓大將軍少來客氣這一套,還是好好想一想,怎么應對即將到來的狄人大軍吧。”
“這不是有伯爺您嗎,您可是未嘗一敗,韓某愿意交出指揮權,由伯爺全權指揮這一戰。”韓保全低頭拱手道。
“哪敢搶韓大將軍的指揮權。”陳北根本不上當。
在韓保全的指揮下,狄人早已經入了涼州,現距涼州城不足一百里,朝廷已經怪罪下來,降下責罰。
現在拿了指揮權,就要接受責罰,陳北不傻。
指揮權陳北必拿,但不是現在。
見陳北不上當,韓保全又道:“指揮權,遲早是伯爺您的,韓某就替伯爺再指揮幾日。”
“伯爺,進城吧,城內早已備好了……”
“不急!”
陳北道:“先處理一樁事情。”
“何事?”
韓保全問道。
“帶上來!”
一聲令下,幾大車人頭推了上前。
有的已經腐爛,散發出陣陣惡臭。
不少人,趕緊捂住口鼻。
“伯爺,這是何意?”韓保全用手揮了揮手,有些嫌棄。
“何意?”
陳北冷笑不止,“韓大將軍還問本伯何意?這些都是逃兵,那個,自稱是韓大將軍的副將,韓大將軍治軍不嚴,該當何罪。”
韓保全放下手,雙手一攤,很是無奈地說道:
“伯爺有所不知,韓某早就下過軍令,一經發現逃兵,立斬不赦!”
換句話而言,士兵這么多,他一個人看不住,他已經下過軍令,所以無罪!
陳北的目的,也不是真的治韓保全的罪,他也沒這個資格,而是意在震懾!
盯著韓保全身后幾人,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陳北冷冷開口:
“諸位將軍,都是我涼州有頭有臉的人物。”
“那個副將,我想諸位也都認得,且關系不錯。”
一聽這話,幾位將領紛紛開口,撇清關系:
“伯爺言重了,我們和他關系并不好。”
“此人當逃兵,我們并不知情,若是知情,不用伯爺動手,我們親自斬了他。”
“請伯爺放心,我等勢與涼州城共存亡!”
“說的好。”陳北目光依舊盯著他們,“若哪一個做了逃兵,休怪本伯無情!”
“是是是。”
將領們趕緊低頭。
“韓大將軍,您呢?”
“伯爺這是說的哪里話,韓某是涼州大將軍,豈會做逃兵?”
陳北都懶得戳穿他,只是伸手道:“狄人大軍不日便到,將你們掌握的軍情情報,盡數交給本伯。”
“自然。”
“另外,將這幾大車逃兵的人頭,掛在城墻上。”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