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皇帝關注,態度復雜
蕭景珩拉著阿箬的手往回走,兩人一路說笑。他說以后府里要多養幾只貓,她說你別光想著玩。他逗她,說將來孩子隨你,肯定機靈又嘴貧。她抬腳踹他,他閃得快,反手就把她往懷里一帶。
“你再敢躲,我就告訴全京城,南陵世子怕老婆。”她叉腰。
“誰怕?”他咧嘴,“我是疼你。”
話音剛落,老管家從花園另一頭小跑過來,臉上還掛著笑,壓低聲音:“少爺,您二位這事兒……怕是瞞不住了。”
“怎么?”
“宮里來人問了句‘世子今日可有異動’,我讓廚房隨便搪塞了。可這會兒東角門的小廝說,司禮監那邊有人往咱們府外溜達了兩圈。”
蕭景珩沒說話,手指輕輕敲了敲掌心。
阿箬的笑容淡了些:“他們……是不是覺得我不配?”
“誰說的?”他扭頭看她,“我娶的是你,又不是娶他們嘴里的規矩。”
她點點頭,沒再問。但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
皇宮深處,乾清宮內殿。
皇帝坐在御案后,手里那支朱筆停了好久。小太監站在旁邊,頭垂得很低,一句話不敢多說。
“你說清楚。”皇帝終于開口,“他當真跪了?”
“回陛下,據眼線回報,世子單膝落地,親口說了‘我只等你一個’,滿園燈火齊亮,賓客都鼓了掌。”
皇帝慢慢把筆擱下,銅鎮紙發出一聲輕響。
“他還請了人?”
“請了十多個,有街坊、有舊仆,連馬夫劉三都在。”
皇帝冷笑:“一個要飯丫頭,成親比太子納妃還熱鬧?”
小太監不敢接話。
皇帝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天色尚早,陽光斜照在琉璃瓦上,金燦燦的,像鋪了一層薄金。
“三年了。”他低聲說,“裝瘋賣傻三年,就為了這一天?”
小太監還是不說話。
“他能跪,說明還沒瘋。”皇帝轉過身,“只要他還肯低頭,就說明心里還有分寸。”
“那……要不要……”小太監試探著問。
“不必。”皇帝擺手,“讓他高興去。朕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能不能讓他一直這么聽話。”
小太監退到角落,屏息站立。
——
南陵王府,書房。
蕭景珩坐在案前,手里捏著一枚戒指。銀托,玉佩改的,做得倉促,邊角還有點毛糙。
阿箬站在門口,探頭:“你不是說去找另一枚?”
“沒找到。”他抬頭,“銀匠說還得三天。”
“那你在這兒發什么呆?”
“我在想,三天后,皇帝會不會找我。”
阿箬走進來,一屁股坐在對面椅子上:“他要是反對呢?”
“他不會現在動手。”蕭景珩把戒指放進抽屜,“我要是今天進宮求賜婚,他八成會拖。但只要我不提,他就沒法攔。”
“可你遲早得提。”
“所以得等。”他看著她,“等他先出招。”
她皺眉:“你不急?”
“急也沒用。”他笑了笑,“我裝了三年紈绔,不就是為了等一個不怕死的時候?”
她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你這人,越輕松的時候,越可怕。”
“那是你了解我。”
門外傳來腳步聲,鷹七的聲音壓得很低:“主子,宮里密報剛到,陛下今午召見司禮監,單獨談了半炷香。”
蕭景珩眼神一閃:“內容?”
“不知。但傳話太監出來后,立刻去了兵部一趟。”
阿箬皺眉:“兵部?跟我們有關系?”
“暫時沒有。”蕭景珩站起身,“但他們開始查了。”
“查什么?”
“查我有沒有借勢擴權。”他踱到窗邊,“婚事是私事,但世子娶妻,牽的是人心。皇帝不怕我打架斗毆,怕的是我有了軟肋,也有了硬氣。”
“那你到底是有軟肋,還是有硬氣?”
他回頭看她,笑了:“我有你,就是既有軟肋,又有刀。”
——
夜里,乾清宮只剩一盞燈。
皇帝沒睡,背著手在殿里來回走。小太監跪在門口,捧著一份新報,不敢遞上去。
“念。”皇帝停下。
“南陵世子午后回府,未出大門。府中加派巡衛,各門查驗更嚴。阿箬姑娘換了一間靠近主院的屋子,現由兩名貼身婢女伺候。”
皇帝嗯了一聲。
“另,城南驛站昨夜收到一封匿名信,內容不詳,已被燒毀。送信人是個乞兒,今早已不見蹤影。”
皇帝停下腳步:“是誰燒的?”
“據說是……世子府上的老廚娘。”
皇帝瞇起眼:“一個廚娘,敢燒驛站來的信?”
“是……是阿箬姑娘讓她燒的。”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個流浪丫頭,才進王府幾天,就能調動府中下人?”
小太監低頭:“奴才不知。”
“她厲害。”皇帝慢慢坐回椅上,“不是因為她聰明,是因為她讓蕭景珩愿意給她撐腰。”
他拿起茶杯,吹了口氣,沒喝。
“情之一字,最是誤人。”他低聲說,“可無情之人,又如何馭民?”
小太監不敢接話。
“傳令下去。”皇帝放下杯子,“南陵王府的日常密報,不再匯總,直接呈朕。”
“是。”
“另外,查一查阿箬的底細。她從西北來,路上經過哪些地方,見過哪些人,統統給我挖出來。”
“奴才遵旨。”
小太監退下,殿門關上。
皇帝獨自坐著,目光落在墻上一幅舊畫上。畫的是先帝年間的一場春宴,群臣列座,其樂融融。畫角有個女子身影極小,是廢太子之母,出身農家,后來引出外戚亂政,被先帝親手廢黜。
他盯著那點影子看了很久。
“一個卑微女子……真能坐上鳳位?”他喃喃,“若真成了,這天下,還姓不姓胤?”
——
南陵王府,后園。
花路還在,花瓣被風吹散了一些,燈籠摘了一半。老管家帶著幾個仆役收拾石臺。
“你說陛下會認這門親嗎?”一個小丫鬟小聲問。
“認?一個討飯的丫頭,還想當世子妃?”另一個搖頭,“除非世子造*反。”
“可你看世子那樣,像是能放手的人?”
老管家咳嗽一聲:“閉嘴!這話傳出去,全家都得進大牢!”
眾人噤聲。
阿箬站在回廊盡頭,聽到了最后一句。
她沒動,也沒回頭。片刻后,轉身走了。
——
蕭景珩在書房等她。
她推門進來,臉色有點白。
“聽見了?”
她點頭。
“別信他們。”他站起來,“我說你是我的,你就是。”
“可我不想連累你。”
“你早就是我的麻煩了。”他走近,“從你翻我垃圾桶那天起,我就甩不掉你了。”
她抬頭瞪他:“誰稀罕你那點剩飯!”
“可你吃了三頓。”他挑眉,“還偷偷打包帶走一次。”
她臉一紅,抬手打他,他抓住她手腕,拉進懷里。
“聽著。”他聲音低,“我不在乎他們怎么說。我要娶你,不是因為喜歡你,是因為沒了你,我演不了這出戲。”
她愣住。
“我裝紈绔三年,靠的是沒人信我能成事。”他看著她眼睛,“可你信。所以你不能走,也不能輸。”
她咬唇,最后輕輕嗯了一聲。
他松開她,走到桌前,打開輿圖。
“接下來,他們會查你。”他說,“查你的過去,你的家人,你吃過的每一口飯。你要準備好。”
“我沒什么好怕的。”她說,“我從小就在逃命。”
“那就繼續逃。”他抬頭,“不過這次,我陪你。”
——
宮中,皇帝再次召見小太監。
“南陵王府那邊,可有動靜?”
“回陛下,世子未出門,阿箬姑娘回房后未再露面。府中一切如常。”
“如常?”皇帝冷笑,“哪有這么巧的事,他剛求婚,朕就聽說兵部有異動?”
小太監低頭:“奴才不知。”
“他是在等。”皇帝緩緩道,“等我先動。”
“那……咱們要不要……”
“不動。”皇帝擺手,“盯緊就行。我要看他下一步,到底是為情所困,還是借情布局。”
他站起身,走到銅鶴燈前。火焰跳了一下,映在他眼里。
“一個流**……”他低聲說,“真能坐上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