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籌備婚禮,喜氣洋洋
蕭景珩下了馬車,阿箬的手還搭在他袖口。她指尖有點涼,眼睛卻亮得像剛點著的燈籠。他沒說話,只把那只手攥緊了點,往懷里帶了一步。
“成了。”他說。
阿箬咬住下唇,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后干脆撲進他懷里。力道太大,撞得他胸口一悶。他笑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怎么跟餓狼撲食似的?”
“我怕你說完又反悔。”她悶聲說。
“婚期定在七日后。”他松開她,轉身對候在門邊的老管家抬了抬下巴,“把府里人都叫來,今天就開始辦。”
老管家應了一聲,腳步都輕快起來。消息傳得比風還快,不到半日,南陵王府上下全系上了紅綢。
下午的時候,蕭景珩坐在書房,鋪開一張紙,提筆寫聘禮單子。六樣,全是南陵本地出的:兩壇桂花釀、一對青玉鎮紙、三匹云錦緞、一盒松煙墨、四斤明前茶、八枚金錁子。他寫完吹了吹墨,遞給鷹七:“照這個去采辦,明日就送進府。”
“要不要加些貴重的?”鷹七問。
“不加。”蕭景珩搖頭,“她不是那種人。”
鷹七走了。他又拿出一張紙,寫了迎親路線:從王府出發,走東市、穿西巷、過橋頭、繞鼓樓,最后回府。特意避開了燕王府和幾位重臣的宅邸。
“讓百姓看得見。”他交代,“喜糖、糕餅多備些,沿路發。”
阿箬那邊也忙開了。司禮嬤嬤帶著兩個繡娘登門,量尺寸、選料子。嫁衣用的是正紅織金緞,繡百蝶穿花,領口滾銀線。阿箬第一次穿上試,站在銅鏡前不敢動。
“這……真是給我穿的?”她摸了摸袖口,手指滑過金線,差點勾住。
“你要是再拽一下,明天就得重新繡。”繡娘笑著提醒。
阿箬縮回手,臉紅了。她低頭看自己,裙擺拖地,袖子垂下來能蓋住手。她忽然想起什么,小聲問:“能不能留個角不縫?”
“為啥?”嬤嬤不解。
“我想……以后給孩子留著玩。”她說,“我小時候沒見過紅衣服,連做夢都沒夢到過。”
屋里靜了一下。繡娘低頭繼續穿針,眼眶有點發紅。
蕭景珩正好進來,聽見這話,站門口沒動。等阿箬回頭看見他,他才走進來說:“那就留一角,誰也不許縫。”
阿箬瞪他:“那你別告訴別人,不然人家要說世子妃不懂規矩。”
“誰敢說?”他挑眉,“我第一個打出去。”
阿箬噗嗤笑了。
第二天聘禮車隊出發。六輛馬車,全換成步行。仆人們穿著新漿洗的衣裳,抬著禮盒,一路敲鑼打鼓。每到一個集市,就停下來發糖、發點心。小孩追著跑,喊著“南陵世子娶媳婦啦”。
有人起初冷眼旁觀。城西李家管事站在門口嗑瓜子,冷笑:“流民也能當少夫人?”
話音未落,旁邊賣糖葫蘆的老頭接了一句:“人家救過三個娃,背瘸老頭走十里,你干過啥?”
圍觀的人哄笑。李家管事臉漲成豬肝色,甩袖進屋。
到了晚上,茶樓里開始唱小調:“西北風沙埋骨寒,一人獨行帶笑看。今朝鳳冠映朝陽,不負少年識英鬟。”有人打聽詞是誰編的,老板搖頭,“不知道,早上有人塞錢讓我放。”
蕭景珩聽說后,只說了句:“加賞五兩。”
第三天,嫁妝開始清點。阿箬坐在廂房,手里捏著清單,一項項核對。金銀首飾、布匹被褥、文房四寶、廚房用具……列了整整三頁紙。
她翻到最后一頁,指著一條粗布裙說:“這個要留。”
“這破裙子?”丫鬟小翠皺眉,“扔了都嫌占地方。”
“這是我逃荒時穿的。”阿箬輕輕撫平褶皺,“我想留著,將來講給她聽——娘是怎么活下來的。”
小翠不吭聲了。默默把裙子疊好,放進最底層的箱子里,還墊了層油紙。
蕭景珩傍晚過來,看她在記賬,走過去坐下。“累不累?”
“不累。”她抬頭,“就是覺得像做夢。昨天我還蹲墻角啃饅頭,今天有人給我梳頭戴簪子。”
“以后沒人讓你啃饅頭。”他說,“你要吃多少,我都供得起。”
“那我要天天吃糖糕。”她眨眨眼。
“行。”他點頭,“庫房改廚房,專做糖糕。”
兩人笑完,安靜了一會兒。外面下人還在掛彩綢,燈籠一串串亮起來。遠處傳來零星的鞭炮聲。
阿箬忽然問:“你說,咱們以后會有幾個娃?”
“先養十個。”他一本正經,“挑最機靈的繼承南陵。”
“你胡說!”她抬手打他,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十個太少?”他湊近,“那二十個?”
“你屬兔子的?”她掙開,臉紅了。
他靠在椅背上笑,看著她低頭繼續寫單子。燭光落在她臉上,睫毛投下一小片影子。他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
夜深了,人都散了。他們并肩站在院子里,看最后一盞燈籠掛上屋檐。
“你覺得……皇帝真的放心嗎?”阿箬突然問。
“他不放心的事多了。”蕭景珩說,“但只要我不犯錯,他就找不到理由。”
“我不是怕他。”她低聲說,“我是怕……我哪天突然沒了。”
“不會。”他打斷,“有我在,沒人能動你。”
她沒再問。風吹起她的發絲,掃在他手背上。他抬手替她攏了攏頭發。
“睡吧。”他說,“明天還有事。”
她嗯了一聲,轉身往東廂走。走到廊下又回頭:“那個……糖糕,明早要吃熱的。”
“知道了。”他揮揮手,“小饞貓。”
他站在原地,直到她房門關上。抬頭看了看天,月亮很圓。
回到書房,他打開抽屜,取出那枚鑲好戒托的玉戒。燈光下,玉質溫潤。他摩挲了一下,放回袖中。
鷹七進來匯報:“城南三家酒樓已經開始炒菜譜,說要辦‘世子大婚宴’;東市綢緞莊掛出‘賀南陵良緣’的橫幅;連賭坊都不賭了,改猜新娘鞋子是什么顏色。”
“隨他們猜。”蕭景珩說,“準備兩百份回禮,每家送一份。”
“是。”
鷹七退出去。他坐在桌前,翻開婚儀流程,一筆筆劃掉不需要的環節。繁文縟節全砍掉,只留拜堂、合巹、敬茶三項。
“她不喜歡跪太久。”他自言自語。
窗外,整座京城都在變紅。街巷掛燈,門戶貼喜字,連乞丐都換了干凈衣服。有個孩子拿著糖塊跑過,嘴里嚷著:“南陵世子娶阿箬嘍!”
聲音穿過夜色,一路傳開。
蕭景珩吹滅蠟燭,起身走向寢殿。路過院子時,看見東廂暖閣還亮著燈。
他知道她還沒睡。
他也知道,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這個世界會變得不一樣。
他站在廊下,抬手摸了摸袖中的戒指。
阿箬在屋里對著銅鏡,把一根紅繩繞在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