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街頭探聽,收獲關(guān)鍵線索
阿箬的手還抓著蕭景珩的袖子,眼睛盯著那扇突然關(guān)死的布簾。風卷起地上的沙粒,打在臉上有點疼。
“跑了?”她小聲說。
蕭景珩沒動,目光從那間測字屋慢慢收回來,掃了一圈街面。剛才還在喝茶的幾個人不見了,連茶碗都涼了。整條街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連狗都不叫了。
“不能硬來。”他低聲說,“那老頭不是普通人,動作太利索。現(xiàn)在去追,等于告訴別人我們盯上了這事。”
阿箬點點頭,松開手,忽然笑了:“那我換個法子。”
她轉(zhuǎn)身就朝街邊一個擺攤的小販走去。那人蹲在墻角,面前鋪塊破布,上面擺著些舊銅鈴、草編蟲偶、褪色香包之類的東西,看起來像是撿破爛攢出來的雜貨。
蕭景珩站在原地沒跟過去,只往巷口退了兩步,靠在墻邊,手插進袖子里,看似閑散,其實眼神一直鎖著四周。
阿箬走到攤前,彎腰看了看,笑著說:“大叔,渴死了,給口水喝行不?”
小販抬頭瞥她一眼,手里捏著個銅鈴,沒說話,指了指旁邊一個陶壺。
阿箬自己倒了碗水,喝了一口,嘖嘖嘴:“這水比西北的沙還糙。”
小販嘴角抽了下,還是不吭聲。
阿箬也不尷尬,隨手拿起一根竹片,掏出隨身小刀就開始削。刀子在她手里翻得飛快,三兩下就削出個蚱蜢形狀。
“我小時候靠這個吃飯。”她一邊編一邊說,“拿這種小玩意兒騙狗熊,往它面前一彈,它以為是真蟲子,撲過來我就跑,回頭還能偷它窩里的果子。”
小販終于忍不住笑了一聲:“狗熊吃果子?”
“不吃果子它存著干嘛?娶媳婦當彩禮?”阿箬把編好的竹蚱蜢往地上一彈,蹦跶兩下,正好滾到小販腳邊。
小販低頭看著,搖頭:“你這丫頭,鬼點子倒多。”
氣氛一下子松了些。
阿箬趁機坐到攤邊一塊石頭上,嘆口氣:“可現(xiàn)在城里不太平啊。你說那些半夜出現(xiàn)的紅繡鞋、墻上掛白燈籠的事,是不是真的?我昨晚夢見自己穿壽衣走路,嚇醒了都不敢閉眼。”
小販臉上的笑淡了下去。
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哪有什么陰兵索命……都是人搞的。”
阿箬眼睛一亮,但沒急著追問,反而裝作害怕的樣子縮了縮脖子:“別說了別說了,越聽越瘆得慌。”
小販卻像是憋了很久,話頭開了就收不住:“那個跛腳老頭,你們見過沒?住在城外破廟里,說是采藥的,其實半夜往亂葬崗跑。我親眼看見他挖坑,埋一包灰,七天后又挖出來換新的。”
“灰?”阿箬皺眉,“燒紙的灰?”
“不像。”小販搖頭,“顏色發(fā)黑,帶符文,聞著還有股腥味。他每次換完灰,城里就出事——誰家老人做噩夢,誰家孩子發(fā)燒說胡話。”
阿箬心跳加快,面上仍裝懵:“那……那是驅(qū)邪還是招邪?”
“當然是招邪!”小販聲音發(fā)抖,“這是‘引魂陣’,用死人怨氣攪亂活人心神。再這么下去,守軍自己就得先崩潰。”
蕭景珩在遠處聽得清楚,手指微微一動。
就在這時,街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不是零散的腳步,是一隊人整齊走來的踏地聲。
阿箬和小販同時抬頭。
五六個黑衣人從街角轉(zhuǎn)出來,全都蒙著臉,腰間挎刀,步伐一致,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他們沒說話,但目光掃過街頭每一個角落,最后停在了這個攤位上。
小販臉色瞬間煞白。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打翻攤布,所有銅鈴草偶嘩啦散了一地,轉(zhuǎn)身就往旁邊窄巷鉆。
“哎!大叔!”阿箬喊了一聲,想追。
“別動。”蕭景珩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她身后,一把拉住她手腕。
那群黑衣人徑直走過攤位,看都沒看地上狼藉的東西,其中一個彎腰撿起一枚銅鈴,端詳兩秒,隨手扔了,繼續(xù)往前走。
等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街尾,阿箬才喘口氣:“他們是誰?巡防營的人?”
“不像。”蕭景珩蹲下身,在一堆雜物里翻了翻,撿起一枚刻著符文的銅鈴,“巡防營不會穿黑衣,也不會管老百姓擺攤。”
他把銅鈴放進袖袋,站起身:“但他們是沖著這條線索來的。小販說的話,有人不想讓外人知道。”
阿箬攥著手里的半截竹片,剛才還笑嘻嘻的臉 now 一片冷意:“所以跛腳老頭真是前朝遺族的人?他在用邪陣擾亂人心?”
“不止。”蕭景珩望向城外方向,“他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局。換灰、埋符、制造恐慌,每一步都在削弱守軍意志。等城內(nèi)亂成一鍋粥,北狄騎兵壓境,這座城根本擋不住。”
風更大了,吹得街上破布亂飛。
一家店鋪的門板被風吹開一條縫,里面探出半個腦袋,看到他們還站在街上,立刻縮回去,砰地關(guān)緊。
整條街又空了。
阿箬把沒編完的竹蚱蜢塞進懷里:“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直接去找巡防營?”
“不行。”蕭景珩搖頭,“剛才那隊人能隨意調(diào)動,說明巡防營內(nèi)部可能已經(jīng)被滲透。貿(mào)然露面,只會打草驚蛇。”
“那就查那個跛腳老頭。”阿箬咬牙,“他七天換一次符灰,下次動手就是六天后。我們可以提前埋伏,抓個現(xiàn)行。”
蕭景珩看了她一眼:“你是想扮鬼嚇人?”
“我是想讓他知道,有人盯著他。”阿箬冷笑,“他不怕死人,總該怕活人吧?”
蕭景珩沉默幾秒,忽然笑了:“行,那就讓他見識見識什么叫現(xiàn)代戰(zhàn)術(shù)。”
他拉著阿箬轉(zhuǎn)身往主街走。
“先找個落腳點。今晚得住店里,不能回城外。”
“你早想好了?”阿箬問。
“從進城那一刻就想好了。”蕭景珩腳步不停,“只不過現(xiàn)在更確定了一件事——這城里,除了我們倆,沒人敢說真話。”
兩人沿著土路往前,路過幾家關(guān)門的鋪子。一間客棧門口掛著褪色的酒旗,寫著“悅來”兩個字,門開著,但里面黑漆漆的,沒見掌柜迎客。
蕭景珩停下腳步,看向二樓一扇半開的窗戶。
窗簾動了一下。
他沒說話,拉著阿箬繼續(xù)往前走了十幾步,才低聲開口:“有人在看我們。”
“樓上?”阿箬問。
“嗯。”蕭景珩瞇眼,“窗口一閃而過的影子,不是住戶。是監(jiān)視。”
“那還住嗎?”
“當然住。”蕭景珩嘴角揚起,“我不但要住,還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怕。”
阿箬也笑了:“那你打算怎么演?紈绔世子微服私訪?”
“差不多。”蕭景珩整了整衣領(lǐng),“一會兒我進去摔杯子,你負責尖叫,咱們把戲做足。”
“然后呢?”
“然后等天黑。”他聲音低下來,“看誰先沉不住氣。”
他們并肩朝另一家看起來更破的客棧走去。門口坐著個打盹的老頭,聽見腳步聲抬起頭,渾濁的眼睛掃了他們一下。
蕭景珩掏出一串銅錢,在手里拋了拋:“兩間房,干凈點的。”
老頭慢吞吞站起來,接過錢,指了指樓上:“東頭,自己挑。”
阿箬正要抬腳上樓,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響。
她回頭。
剛才那枚被丟棄的銅鈴,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臺階邊緣,正微微晃動,發(fā)出極輕的叮鈴聲。
蕭景珩也看到了。
他沒有去碰它,只是盯著那鈴鐺看了一會兒,然后伸手握住阿箬的肩膀,輕輕把她推進門內(nèi)。
門關(guān)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