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鋼筆尖上的數據戰爭
陸硯之盯著屏幕上那條注銷賬號的IP記錄，手指在鍵盤上停了三秒，然后啪地合上電腦。
他站起身，把那杯涼透的速溶咖啡直接倒進盆栽里，順手從筆筒抽出一支鋼筆。墨水瓶蓋一擰，筆尖蘸了一下，沒寫論文，反而蹲在地上開始畫圖。
地板上鋪著三張A0打印紙，是他剛導出的“宿敵CP”全網語義演變圖。橫軸是時間，縱軸是情感傾向值，中間一條曲線像過山車一樣沖上熱搜第二，又被人工托住不往下掉。
這不正常。
正常熱度是有呼吸感的，漲得快也衰得快。可這條線，平得像被P過，每隔兩小時就有一波整齊劃一的轉發潮，話術高度重復：“他們明明互相喜歡還不承認”“一個懶一個毒，絕配”“建議直接辦紅毯婚禮”。
陸硯之冷笑一聲，筆尖點在其中一個峰值上。
“又是你們。”他低聲說，“恒遠咨詢的水軍號，換馬甲都不走心。”
他調出后臺數據包，用顏色標記不同賬戶的行為模式。紅色是帶節奏的頭號，藍色是假裝路人討論的二級號，灰色則是專門舉報對手內容的反向狙擊手。三色交織，像一張網，正把“陸顧CP”往“地下戀情”的坑里推。
更惡心的是，這些賬號的互動頻率和趙氏資本旗下藝人沖榜節奏完全一致。半年前周默然爆紅時，也是這套打法——先造CP轉移視線，再踩對手騰位置。
“想拿我們當新流量墊腳石？”陸硯之轉了轉鋼筆，鏡片反光，“行啊，那就給你們看點新鮮的。”
他抓起手機，撥通林姐電話。
“讓顧晚舟明天穿那件V領深口、露鎖骨的紅毯禮服。”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林姐聲音拔高：“你腦子進水了？現在全網都在嗑她和你的宿敵變情侶，你還讓她穿那種衣服？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就是要火上澆油。”陸硯之用筆尖敲了敲地面，“他們不是想炒曖昧嗎？好啊，我們就把曖昧變成挑釁。她的鎖骨不是性感，是宣戰書。”
“你瘋了吧！”林姐幾乎吼出來，“那可是戛納紅毯！不是你寫論文的草稿紙！”
“恰恰相反。”陸硯之慢悠悠把鋼筆插回筆筒，“這是最嚴謹的一次數據作戰。我要讓全世界記住——她不是誰的情侶，她是能用一根鎖骨打斷資本敘事的女人。”
電話掛了。
陸硯之沒理林姐的暴躁，打開加密通道，給顧晚舟發去一張截圖：某匿名論壇已出現“陸顧私密照流出”預告帖，附帶偽造聊天記錄，發布時間就在48小時后。
配文只有五個字：**他們要造假。**
五分鐘后，回復來了。
一張照片。
顧晚舟歪躺在沙發上，衛衣滑到一邊，露出半邊鎖骨，手里還捏著半根啃完的雞翅骨頭。背景是亂糟糟的薯片袋和空咖啡杯，手機支架上貼著“教授該喝速溶了”的便簽紙還沒撕。
照片下面寫著：“所以你是想用更大的瓜壓小瓜？”
陸硯之回她：“不是瓜，是刀。你的鎖骨就是刀刃。”
又過了兩分鐘，新消息彈出。
“行啊。”她說，“但我的鎖骨要收費的——加一場專訪的通告費。”
陸硯之笑了下，打字：“成交。記得把肩帶換成反光材質，閃光燈下要像刀鋒反光。”
“收到。”她回了個OK手勢表情包，順便補了一句，“狗仔已經在窗外架長焦了，剛才拍我吃雞翅都按了十幾次快門。”
陸硯之立刻切到監控系統，調出她住所外圍畫面。果然，樓對面天臺有個黑影舉著相機，鏡頭正對著她家客廳。
他不動聲色，繼續發消息：“別動，讓他們拍。”
然后打開微博后臺，新建一條草稿，標題預設為《關于某些人試圖用AI合成照抹黑公眾人物的聲明》，發布時間設定在明日紅毯后半小時。
同時，他把“打印機溯源證據鏈”打包加密，發給陳墨，附言：“等我信號。”
這邊剛發完，手機震了一下。
顧晚舟回了段語音，背景音是薯片袋窸窣響：“你說他們想造‘地下戀情’話題？”
“對。”
“那不如我直接在紅毯上親你一下？”她語氣懶洋洋的，“讓他們徹底癲狂。”
陸硯之差點嗆住，咳嗽兩聲才打字：“你敢。”
“不敢？”她笑了一聲，“我連睡袍都能穿去領獎，親個毒舌教授怎么了？再說……”她頓了頓，“反正你領帶還是我系的。”
陸硯之盯著這句話看了五秒，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上一章她直播時還在拆CP，說“我們在上公開課”，現在怎么突然玩起火來？
他迅速調出她最近十分鐘的社交行為記錄——沒有異常登錄，沒有私聊陌生人，也沒搜索過“假戀愛真炒作”這類關鍵詞。
也就是說，她是真打算這么干。
陸硯之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這女人根本不是配合他的戰術，她是想反向操控節奏，把他的“數據戰爭”變成她的“行為藝術”。
但他很快又笑了。
也好。既然她想演，那就演到底。
他重新戴上眼鏡，打開設計軟件，給禮服修改方案加了一條備注：**左肩帶內置微型反光條，確保轉身瞬間形成高光爆點，視覺沖擊力對標奧斯卡經典鏡頭。**
發給林姐時順手加了一句：“別心疼預算，這一晚的曝光量夠買十個代言。”
林姐回了個裂開的表情包：“你們倆一個用腦子打架，一個用臉打仗，我是不是該申請工傷？”
陸硯之沒回。
他坐回書桌前，抽出那支剛用過的鋼筆，筆尖懸在紙上，遲遲沒落。
最終，他只寫下一行小字：
**“真正的熱搜，從來不在榜單上，而在別人來不及反應的眼神里。”**
寫完，他抬頭看向窗外。
夜色濃重，遠處高樓仍有零星燈光亮著。他知道，在某個角落，已經有編輯在寫“陸顧疑似同居實錘”；在另一臺電腦前，水軍正在批量注冊新號，準備明早沖榜。
而此刻，顧晚舟正懶洋洋翻了個身，把剛才那張鎖骨照存進朋友圈草稿箱，配文打了一半：“今天也是被數據需要的一天。”
她看了眼手機，嘴角微揚。
然后順手抓了把薯片塞進嘴里，咔哧一聲。
陸硯之的鋼筆尖，還懸在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