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薯片袋里的稅務證據
凌晨一點十七分，陸硯之正盯著屏幕上三條爬升中的模擬熱搜發呆，郵箱突然彈出陳墨的回復：“跨境稅務專家已連線，明早九點開小范圍閉門研討，對外稱‘文娛投資結構優化課題組’。”
他剛想回個“收到”，門鈴響了。
不是手機震動，是真實世界那種“叮咚”兩聲的電子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愣了半秒，起身走到門口。沒開貓眼，直接擰開門把手——門外沒人，地上卻躺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原味薯片袋，封口歪歪扭扭地卷著，油漬蹭在塑料上，還沾了幾片碎渣。
他彎腰撿起來，觸感硬邦邦的，明顯里頭塞了東西。
抬頭掃了一眼電梯間，監控畫面里只看到顧晚舟的衛衣兜帽一閃而過，人已經進了電梯，動作慢得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遛狗。
他拎著薯片袋回到書房，往桌上一放，翻開一看：三份文件，封面都印著“恒遠咨詢-財務結構說明”，頁腳帶水印，編號連續，掃描清晰度極高，顯然是原件拍照存檔后打印出來的。
最上面那份還夾著一張便簽紙，字跡潦草：
“趙氏通過BVI公司走賬，季度分紅異常高，但境內項目常年虧損。他們用‘藝人對賭協議墊資’當洗錢通道——上次飯局錄音里提過這詞，我順手翻出來的。”
落款沒有簽名，只有一個Q版小人，舉著薯片袋，旁邊寫著：“本懶王今日營業。”
陸硯之盯著那張畫看了兩秒，嘴角抽了一下。
這女人連證據都遞得像在交作業。
他拿起文件翻了兩頁，眉頭皺起：“下次能不能裝個文件袋？”
話音剛落，手機震了。
微信彈出顧晚舟的消息，就一個字：**懶。**
緊接著又一條：**而且這樣更符合人設。**
他盯著屏幕，忽然笑出聲。
對啊。
要是顧晚舟哪天正兒八經穿西裝打領帶，捧著牛皮文件夾出現在財經論壇上說“我有證據”，全網第一反應肯定是“AI換臉了吧？”“是不是被綁架了？”“這不像她”。
可現在呢？
頂流影后半夜把稅務文件塞進薯片袋甩給作家男友——離譜是離譜了點，但細品又特別合理：她能躺著絕不坐著，能甩鍋絕不親上，能靠熱搜解決問題絕不動手寫聲明。
這才是真正的“行為藝術式爆料”。
他不再糾結包裝形式，直接掏出手機，對著三份文件咔咔拍了十幾張照片，上傳到加密云盤，同步轉發給陳墨預留的專家聯絡號，附言：“按學術研討口徑準備解讀材料，重點講‘非正常利潤轉移’和‘對賭協議資金閉環漏洞’。”
發完他又補了一句：“別提趙天雄，就說某文娛集團存在典型結構性風險。”
剛點發送，手機又響。
這次是林姐，語音通話。
他接起來，那邊聲音炸雷一樣：“陸老師！趙天雄親自打電話到我這兒了！說要跟晚舟面談，語氣特別沖，說再不收手就要曝光‘她不敢公開的東西’！”
陸硯之沒說話，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
他知道趙天雄急了。
股價還沒跌，但財經媒體已經開始試探性報道“某資本集團涉境外稅務調查”，雖然沒點名，但圈內人都嗅得出味道。趙天雄這時候跳出來要見面，不是談判，是威懾。
可惜——
他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1:32。
距離“趙氏資本股票暴跌”這條熱搜生效，還有46小時28分鐘。
子彈還在空中飛。
他剛想開口，語音那頭突然傳來另一個聲音，懶洋洋的，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
“告訴他，我忙著吃薯片。”
是顧晚舟。
背景音里還能聽見咔嚓咔嚓的咀嚼聲，像是真在啃零食。
林姐頓了一下，聲音從暴躁切換成無奈：“……你知不知道這會惹多大麻煩？”
“知道啊。”她回得輕飄飄，“所以他才急唄。越急越亂，越亂越好打。”
陸硯之聽著，沒插話，只是把薯片袋重新卷好，塞進了抽屜最底層。
他知道她在干嘛。
這不是耍酷，是心理戰。
趙天雄想用“掌握秘密”來施壓，結果發現對方根本不在乎，還在吃夜宵——那他手里的牌，瞬間就不香了。
林姐沉默幾秒，忽然笑了：“行吧，我給你錄下來。”
接著是一陣窸窣聲，像是手機轉向。
畫面外，顧晚舟窩在懶人沙發里，頭發隨便扎了個丸子頭，穿著oversize黑衛衣，左手舉著新拆的薯片袋，右手拇指在手機上慢悠悠劃著熱搜榜。
鏡頭掃過茶幾，上面堆著幾份文件復印件，還有半杯涼掉的奶茶。
林姐低聲說了句：“證據交付完成，甲方狀態穩定，戰役繼續。”
語音掛斷。
陸硯之放下手機，起身走到咖啡機前，按了雙份濃縮。
豆子研磨的聲音在夜里格外清脆。
他端著杯子回來，坐回書桌前，打開數據分析模型，導入剛剛拍下的文件內容。
屏幕上的圖表開始自動生成，資金流向、空殼公司關聯、分紅比例異常值……一條條紅線在節點間跳動，像血管里奔涌的毒液。
他瞇著眼看了一會兒，忽然發現一個細節：第三季度有筆兩億的“海外宣發費用”，收款方是家注冊在塞舌爾的小公司，法人代表姓蘇——和蘇然的經紀人同名。
他記下編號，順手標紅。
這不是巧合。
趙氏已經開始用新人洗舊賬了。
他正準備導出報告，手機又震了一下。
微博熱搜模擬器推送更新。
兩條新詞條悄然浮現：
【知情人士曝某頂流公司利用對賭協議虛增利潤】
【突發：恒遠咨詢被查，牽出多家文娛企業稅務問題】
熱度曲線剛開始爬坡，但上升角度很陡。
他知道，火種已經撒出去了。
接下來，就看誰能搶到第一個爆點。
他關掉模擬器，打開直播課PPT模板，標題打了四個字：“資本游戲的漏洞”。
然后退出，切到郵箱，給三家財經媒體的記者群發了同一段話：
“建議關注‘藝人對賭協議’與‘境外資金池’的關聯性。有實物證據，可提供線索，但需簽署保密協議。”
發完他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咖啡。
苦得直皺眉。
但他沒放下。
這種時候，清醒比舒服重要。
電腦右下角，時間跳到1:47。
窗外城市依舊燈火通明，但他耳朵里只剩下一種聲音——
數據流動時，那一聲細微的“滴答”。
他伸手點了點鼠標，刷新輿情監控頁面。
屏幕上，#恒遠咨詢被查#的討論量正在翻倍增長。
他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準備錄入新的關鍵詞追蹤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