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國際評委的終極背書
陸硯之把手機反扣在桌上,屏幕朝下,像是給這場持續了二十多年的資本大戲畫了個**。
他沒再看熱搜。
也不是不關心,而是終于到了那種——**事情已經不需要你盯著,它自己會往下走**的階段。
趙氏倒了,熱搜炸了,行業地震了,連財經直播間都開始拿“避稅模擬游戲”當段子講。可這些熱鬧,跟他此刻手邊這杯涼透的咖啡比起來,突然就輕了。
他轉了轉筆,袖口那塊老墨漬蹭到了鍵盤。
算了,不寫了。
正準備合上電腦,郵箱右下角突然彈出一條新消息提示。
發件人一串英文,但域名末尾綴著兩個字母:**fr**。
法國。
戛納電影節選片組。
他瞇了眼,點開。
英文正文很短,語氣官方得像群發,但關鍵詞一個沒少:
> “我們榮幸地通知您,《她時代》已正式入圍第XX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
陸硯之愣了兩秒,然后第一反應不是轉發,不是截圖,不是歡呼。
他掏出手機,撥通陳墨。
“別念了。”電話那頭剛“喂”出半個音,就被他打斷,“我剛收到郵件,是真的?”
“真的。”陳墨聲音壓低,帶著點笑,“而且不是普通入圍。是評委內部投票推上來的,好幾個國際評委聯名支持,說這是‘亞洲女性敘事的突破性樣本’。”
陸硯之靠回椅背,金絲眼鏡滑到鼻尖。
“他們真這么寫的?”
“一字不差。有人還加了一句:‘這部電影讓沉默的人有了名字。’”
他指尖頓了頓。
這話要是被誰拿去當宣傳slogan,估計能火三天。但他知道,真正厲害的從來不是口號,是**別人愿意為你說什么**。
尤其是那些從不輕易開口的國際評委。
“所以……”陳墨頓了頓,“這不是一次參賽。這是定義權的爭奪。你們現在代表的,是中國類型片的可能性。”
房間里安靜了幾秒。
陸硯之沒回話,只是把郵件拉到底,截圖,發給了顧晚舟。
三分鐘后,微信彈回來一個表情包:一只熊貓躺在沙發上,手里舉著薯片,配字——“哦,知道了。”
他笑了。
起身走到客廳,推了推虛掩的門。
顧晚舟裹著件寬大的真絲睡袍,腿翹在茶幾上,左手握著平板,右手正往嘴里塞海苔味薯片。腳邊堆著三個空袋子,像某種行為藝術裝置。
“入圍了。”他說。
“嗯。”她咬碎一片,“哪個獎?”
“主競賽。”
她這才抬眼,桃花眼里還帶著點剛睡醒的霧氣:“哦,就是能拿金棕櫚那個?”
“對。”
她點點頭,低頭繼續刷平板,手指劃了兩下,突然問:“紅毯幾點開始?”
“還沒定。”
“那我穿這個去行不行?”她抖了抖身上的睡袍。
陸硯之盯著她看了三秒:“你要在戛納紅毯穿睡袍?”
“怎么了?”她理直氣壯,“電影講的是全職媽媽、職場歧視、生育懲罰,我穿高定露背裙反而假了。睡袍才是本色出演。”
他忽然笑出聲。
回書房打開電腦,新建文檔,光標閃了兩下,他敲下標題:
《紅毯政治學:服飾作為權力話語的延伸》
副標題:**論一件真絲睡袍如何解構全球影視霸權**
顧晚舟探頭進來時,正看見他在寫摘要。
“你又發神經了?”
“學術立項。”他頭也不抬,“你說穿睡袍是態度,我說它是符號。你負責出圈,我負責立論——咱們把電影節變成社科論文答辯現場。”
她翻了個白眼,轉身要走。
“等等。”他叫住她,“組委會問你有沒有特別需求。”
她停下,想了想:“有。”
“你說。”
“告訴他們,我會穿‘適合這部電影的衣服’走紅毯。別的不用準備。”
陸硯之嘴角一揚,飛快打字。
他知道,這句話明天就會出現在外媒報道里,配上各種解讀:“挑釁”“顛覆”“東方女性的新宣言”。
但他們不會懂,這其實就是顧晚舟懶到極致的戰術——**我不想動,所以我偏要穿最舒服的,還得讓全世界記住**。
這才是真正的“躺贏”。
他正想著,手機震了一下。
陳墨發來一條語音:“剛跟評審團秘書處的朋友確認了,他們對你倆的操作特別感興趣。尤其是‘眾籌拍片’那段數據,有個評委說想引用在閉幕演講里。”
陸硯之挑眉:“他們真打算拿咱們當案例講?”
“不止。”陳墨聲音帶笑,“還有人提議,以后增設‘社會影響力單元’,就以《她時代》為原型。”
他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
以前他以為,娛樂圈的規則是流量說了算,熱搜定了生死。
后來他發現,真正能留下痕跡的,是**有人愿意為你重新定義規則**。
就像現在。
一個頂流女演員穿著睡袍走上紅毯,一個毒舌教授寫論文分析她的穿搭,而一群國際評委,正討論要不要為她們改獎項設置。
這已經不是打臉黑子、拆解黑幕那么簡單了。
這是**從被評判者,變成了評判標準本身**。
他轉頭看向客廳。
顧晚舟已經窩回沙發,睡袍領口歪著,腳趾夾著遙控器換臺。電視里正播著某綜藝,嘉賓笑得夸張,她說了一句“吵死了”,順手關了。
屋里一下子靜了。
只有鍵盤還在響。
噠、噠、噠。
像某種倒計時結束后的滴答聲。
他忽然想起什么,打開郵箱,回復組委會:
> “感謝邀請。
> 關于紅毯著裝,我們確認如下:
> 女主角將穿著與影片主題一致的服裝出席。
> 具體形式,請允許我們保留驚喜。”
發完,他摘下眼鏡,用袖子擦了擦。
再戴回去時,屏幕藍光映在鏡片上,像一片海。
顧晚舟這時慢悠悠飄過來,瞥了眼他的論文標題,冷笑:“你這題目夠惡心的啊,能不能接地氣點?”
“接地氣?”他抬眼,“比如《睡袍怎么穿才顯腿長》?”
“差不多。”她點頭,“或者《如何用一件衣服讓導演社死》。”
他笑出聲:“后者可以當第二章標題。”
她哼了聲,轉身又要走。
“對了。”他叫住她,“如果真拿了金棕櫚,你打算說什么感言?”
她停下,回頭,眼神懶洋洋的:“就說一句。”
“哪句?”
“謝謝趙天雄。”她勾唇一笑,“要不是他逼我拍這部戲,我現在還在家躺著吃薯片呢。”
說完,趿拉著拖鞋走了。
陸硯之坐在原地,沒動。
窗外城市燈火依舊,但不再像上一場風暴時那樣躁動不安。它安靜地鋪展著,像一塊巨大的電路板,而信號,正在重新校準。
他低頭繼續敲字。
論文第三段剛寫到一半,小唐的消息跳出來:
【哥!外網熱搜炸了!#顧晚舟 睡袍#沖進趨勢前十!法媒標題寫著‘The Woman in Silk Pajamas’!!】
他掃了一眼,沒回。
而是把剛才那句話補完:
> “當服飾不再是取悅凝視的工具,而成為表達立場的武器時,紅毯便不再是秀場,而是戰場。”
敲下**。
抬頭看向客廳。
顧晚舟已經蜷在沙發上睡著了,睡袍滑到肩膀,手里還攥著半袋薯片。
電視黑著。
手機靜音。
但郵箱角落,一封來自戛納的未讀郵件靜靜躺著,像一枚即將引爆的火種。
陸硯之端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苦得皺眉。
正準備起身燒水,手機又震了一下。
是一條推送。
他點開。
畫面是某財經博主做的動態圖:趙氏大廈樓頂的廣告牌緩緩熄滅,下一秒,換成《她時代》的海報,背景音樂是《好運來》。
配文寫著:
“昨天還在逃稅,今天人家都進戛納了。建議趙天雄組團去取經。”
他看著看著,忽然笑出了聲。
笑聲驚動了沙發上的女人。
顧晚舟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吵死了……”
他立刻閉嘴,輕輕把手機反扣下去。
房間里重新安靜下來。
只剩鍵盤余溫未散,和沙發上那個穿著真絲睡袍的女人,呼吸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