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欽沉默。
姬太初淡淡道:“有人給我的建議,是將你驅逐出朝歌城,給陛下匯報時,就說你去幫陛下尋找神藥了。”
尋找神藥?
曹正欽眼里閃過一抹異色,說道:“這人很聰明,也很了解陛下。”
姬太初說道:“她的建議確實很好,但卻小瞧了我的能力。
在你離開朝歌城之前,你會成為我的人。”
曹正欽沉默不語。
如果是在過去,他已經冷笑相對了;但此刻,見識過眼前這位傳詔使的實力之后,他只能保持沉默。
姬太初繼續說道:“想要收服你,并不容易,尤其在你眼里,我只是一個毛頭小子,跪在我這種毛頭小子腳下,你大概認為是一種恥辱。
我知道你有一個名叫曹雨曦的干女兒,我可以用她來威脅你,但我知道,威脅換來的忠誠,并不牢靠。”
聽到姬太初提及‘曹雨曦’,曹正欽臉頰頓時僵住,聽完之后,一顆心沉了下去。
如果真的不打算用‘曹雨曦’威脅,那根本不必提及。
此刻提及,本身就是一種赤裸裸的威脅!
姬太初瞧著曹正欽,“我查過你的檔案,你十一歲就入宮了,一直在給人當奴才,一直到五十六歲成為東廠督主,才算真正挺直腰桿。”
曹正欽皺眉,冷聲問道:“你想說什么?”
姬太初說道:“即便你成為東廠督主,在梁廣面前,也仍舊只能算是一條狗。
你其實一直都在給人當狗,但東廠督主的權勢,能夠讓你在大多數時間里,忽略這件事。
你知道你的權勢,源自于梁氏皇族,或許你有時候會想著殺了梁廣,取而代之,但也只敢想一想罷了。
他很清楚,就算你殺了梁廣,大梁皇朝也不會承認你的。”
曹正欽冷笑道:“怎么?難不成你認為大梁皇朝會承認你?”
姬太初搖了搖頭,“大梁皇朝不必承認我,只要你承認我就夠了。我現在是要收服你。”
曹正欽冷哼不語。
姬太初說道:“你給我當狗的好處一共有三個:第一個好處,你可以繼續活下去,并且以后仍舊是東廠督主,為了照顧你的面子,在有外人在的時候,我可以給足你面子,我們繼續針鋒相對。”
曹正欽皺眉,仍舊沉默不語。
姬太初繼續說道:“第二個好處,你可以恢復功力,恢復自由,同時你還多了一個強大的靠山。”
強大的靠山?
曹正欽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姬太初微微瞇眼,“看你的樣子,是不打算聽第三個好處了。”
曹正欽臉色微變,悶聲道:“咱家什么都沒說。”
姬太初淡淡道:“你說這句話,就已經代表,你想繼續活下去了。”
曹正欽皺眉,沉默不語。
姬太初說道:“既然你想活下去,那就猜猜看,我給你的第三個好處是什么。”
曹正欽眸光微動,想到女兒‘曹雨曦’,暗暗握緊雙拳,緩緩道:“雨曦可以一直安好的活著。”
“你倒是挺有父愛的。”姬太初冷笑道,“但你答錯了,第三個好處,是你已經是太監了,不必再閹割一遍。”
曹正欽臉色微變,抬眸看向姬太初,隱約感覺,對方的態度,忽然變了。
姬太初冷聲道:“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來決定,要不要當咱家的狗。”
說完,他右手一吸,右側茶幾上的茶杯,瞬時落入手中。
曹正欽臉色變幻不定,心中更是糾結萬分。
如果是年輕時,那此刻他早就老老實實的跪了。
但正如這位傳詔使剛剛所言,自從成為東廠督主之后,他的腰桿便挺直了起來。
已經挺直的腰桿,再想彎下去,尤其是給一個如此年輕的‘后輩’彎腰屈膝,這太羞恥屈辱了。
姬太初喝光杯中茶水,輕聲道:“一盞茶的時間已經過去,看來你是打算寧死不屈了。”
聞言,曹正欽臉色大變,幾乎是下意識的,直接跪了下去,低著腦袋,硬著頭皮,咬牙說道:“咱家愿意歸順公公。”
說完之后,他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一樣。
“咱家?”姬太初輕語。
曹正欽腦袋垂地,聲音隱隱顫動的改口道:“是老奴,老奴愿意歸順公公。”
姬太初問道:“那要如何來證明你的忠心呢?”
曹正欽悶聲道:“公公希望老奴怎么證明忠心?”
姬太初想了想,一時還真沒有好的手段,只能說道:“寫一份字據吧,你應該對梁廣很不滿了,罵他幾句,再點評一下梁氏皇族的惡心之處。”
說完,他右手一揮,牢籠右側書桌上的筆墨紙硯,瞬間出現在牢籠前。
牢籠門打開。
曹正欽眉頭皺起,盯著牢籠外的筆墨紙硯,一時遲疑沒動。
姬太初一眼就看出了曹正欽此刻的想法,直接冷笑道:“怎么?你懷疑老子要拿著你這份字據去陛下那里舉報你?”
曹正欽悶聲道:“老奴不敢。”
話是這樣說,心里確實有這種擔憂。
姬太初淡淡道:“如果老子想要舉報你,你寫的那十六份認罪書,足夠誅你九族的了。
你最好記住,你只是老子新收養的一條狗!”
曹正欽臉色微白,當下不再猶豫,爬出牢籠,坐在牢籠門外,拿起細筆,蘸了蘸墨汁,開始書寫辱罵梁廣,辱罵梁氏皇族的話。
姬太初臉色淡漠。
剛剛,在說完第二個好處之后,他的態度確實變了。
那一刻,看到曹正欽冷笑,他忽然想到了被關押至死的書生楊見。
一股無名之怒,莫名在心頭涌現。
從決定入宮當面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想好了,要一步一步往上爬,要權傾天下。
但卻從來沒想過,要跟諸如金溪縣易縣令那種人為伍。
而眼下,收服曹正欽,他忽然就感覺有些惡心,原本還打算給曹正欽一些臉面的,但現在,他只想將這閹狗,當成一條狗先用著!
至于臉面?狗要什么臉面?
用惡人當手下,那就要比惡人更惡人!
寫好之后。
曹正欽放下細筆,恭敬跪著,心態已經轉變。
既然已經決定歸順了,如果再表現任何不敬,那純粹是自討苦吃。
作為宮中老人,曹正欽太懂得如何當一個奴才了。
姬太初定定的盯著曹正欽,說道:“以后你那個干女兒,要留在咱家身邊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