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欽臉色微變,沉默一瞬,便恭敬說道:“那是雨曦的榮幸,老奴會親自將雨曦送到公公身邊。”
姬太初繼續說道:“待會你去找劉瑾、吳貴他們,將你認罪的那十六種罪狀,分別由羅守辰、你的干兒子們,外加錦衣衛、司禮監的一些人,以及洪公公的人。
這一次,咱家要一次得罪所有勢力,可能聽懂咱家的意思?”
曹正欽眸光微動,輕聲道:“公公是想以得罪其它人的方式,成為陛下眼中的孤臣,進而繼續得到陛下的信任。”
“孤臣?”姬太初眉梢輕挑,點了點頭,說道,“是這個意思。”
曹正欽沉吟道:“如果再稟告陛下,老奴已經離開朝歌城為陛下尋藥,陛下多半公公取代老奴一事,至少臘月初八之前,不會介意。”
姬太初吩咐道:“拿著你的罪狀,去找劉瑾他們,午時,咱家要入宮面見陛下。”
“諾。”曹正欽恭敬應了聲,心里松了口氣。
姬太初沒再多說,收走曹正欽書寫的字據之后,戴上蟒頭面具,身影一閃,透過虛神鼎,瞬間來到東廠廠獄附近的一座卷宗房外。
守在門外的兩名東廠太監看到忽然出現的姬太初,先是一怔,旋即連忙一同恭敬招呼道:“奴婢見過李公公。”
姬太初吩咐道:“去幫咱家找一個人的卷宗,書生楊見,在廠獄關押了兩三年,他的卷宗跟拿捏曾經的禮部尚書崔中廷有關。”
“諾。”兩名東廠太監恭敬應道,隨后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姬太初也跟著走了進去。
整座房間十分寬大,滿是一排排書架,每一座書架上,都放滿了一卷卷淡黃色的卷軸,每一卷淡黃色的卷軸上,都有一個紙條標簽,標注著姓名、身份、事件等。
姬太初隨手拿起一卷~卷軸,打開看了看,發現卷軸里記錄的內容,是一個名叫張懸的蜀州官員,在蜀州收賄、行賄、強占田地、草菅人命,以及十六次殺夫奸妻的惡行。
“作為東廠話事人,我以后肯定是要殺人的。”
姬太初暗道。
想要積累威勢,讓手下人敬畏,虐殺一些惡人,顯然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毫無顧忌的殺一些貪官惡吏,江湖盜匪,既能讓諸如洪公公、黃宣等人,以為他這個新崛起的東廠話事人是個殺伐果決的梟雄;
還能讓諸如夜妖嬈、沈傲君、孫靈蕓,以及其它可能以后認識的江湖女俠傾心。
畢竟,殺惡人,也是為民除害!
“梟雄眼中的同類,壞人眼中的巨惡,好人眼中忍辱負重的救世主……”
“沒錯,都是我!”
姬太初悠悠想著,繼續翻看其它卷宗,打算將所有卷宗都記在腦子里,以后殺人就方便了。
另外一邊。
曹正欽找到了劉瑾,以及以吳貴為首的四大白發老太監。
劉瑾、吳貴等人看到曹正欽走來,眼皮子都是情不自禁的狠狠的跳了下。
撲通…
昨日最先投靠姬太初的吳貴,直接跪了。
見此情況,其余三名老太監,以及跟在他們身邊的其它東廠番子,也全都連忙跪下。
劉瑾臉色蒼白,眸光變幻不定,暗暗咬了咬牙,沒跪!
此刻,他代表的是姬太初,即便跪,只怕也活不了。
曹正欽面無表情的來到來到劉瑾身前,開口道:“借一步說話。”
說完,轉身走向附近的一處墻角。
劉瑾一呆,略一遲疑,便連忙跟了過去。
來到墻角處。
曹正欽硬著頭皮,將姬太初的吩咐,講述給劉瑾聽。
聽完之后,劉瑾直勾勾的盯著曹正欽,猶豫著問道:“那督主您現在…跟李公公的關系是?”
曹正欽暗暗握緊衣袖里的雙拳,面無表情的說道:“咱家已經投靠李公公。”
投靠?
劉瑾發呆,好一陣后,眼里閃過一抹古怪,他輕咳一聲,說道,“那接下來,這東廠,還是由您主持大局吧?”
話是這樣說,心里卻是有點不舍放權。
來到東廠的這個上午,他已經體會到了當東廠總管的樂趣。
明明實力遠遠比自己高的四個老太監,在自己面前,恭敬的像宮里的小太監。
其余東廠番子,更是諂媚的比當年的他還不如。
這種前呼后擁的感覺,太過美妙了。
曹正欽悶聲道:“咱家是來幫劉公公你確定人選的,還是要由劉公公你主持大局。”
“這……”劉瑾心跳快了起來,面上卻是一副為難的模樣。
曹正欽淡淡道:“這是李公公的意思。”
劉瑾微笑道:“既然是李公公的意思,那咱家只能厚著臉皮主持大局了,接下來要是有得罪督主的地方,還望督主莫要介意。”
曹正欽暗哼一聲,面上直接說道:“從東廠開始吧。”
劉瑾點點頭,隨后提醒道:“咱們現在都算是在幫李公公辦事,一定要把這件事辦好,不然可能就沒有下次了。”
曹正欽聽懂了劉瑾的警告,面無表情的說道:“東廠這邊,李公公已經指定由已經死去的羅守辰,以及咱家的干兒子們來背鍋。”
“這樣啊。”劉瑾徹底放下心來,剛剛他有些擔心,這位曹督主可能會故意找東廠一些偏于中立的人背鍋。
接下來。
在劉瑾的主持下,曹正欽身上的一些罪狀,皆被按在了羅守辰,以及曹正欽的一些干兒子身上。
一干人等,盡皆簽字畫押。
等到東廠這邊結束,以吳貴等四大老太監為首的一眾東廠番子,分成四隊人馬,趕往錦衣衛、內侍司、司禮監、六部衙門等地,擒拿曹正欽指定的官吏。
東廠異動,消息第一時間便傳到了養心殿。
新皇帝寢宮里。
得到消息的梁廣,眉頭微皺,瞥了眼洪公公,問道:“李三更這是想做什么?”
“這個……”洪公公猶豫片刻,低聲道,“多半已經意識到,他擒住曹正欽,已經引得陛下的不喜,正在進行補救。”
“補救?”梁廣若有所思,吩咐道,“具體說說看。”
洪公公輕聲道:“老奴猜測,他這是要同時得罪黃宣公公、袁指揮使,朝中百官,或許還有老奴。
讓陛下認為,陛下隨時都可以找個由頭,拿下他!”
梁廣眉梢輕挑,“你是想說,他想做朕的孤臣?”
洪公公說道:“他只是一個閹人罷了,不配做孤臣,最多算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
梁廣淡笑道:“就算他得罪了所有人,也抹除不了他擒住曹正欽的事實。
朕倒是很好奇,他打算怎么為他自己辯解!”
洪公公眸光微動,輕聲道:“下午,他應該就會來養心殿,給陛下匯報情況。”
梁廣沉吟道:“下午他來了之后,先將美娘、淑貞、碧筠、珠珠都喊過來,再傳他覲見。”
“諾。”洪公公恭敬應道,眼里閃過一抹異色。
美娘即是皇后娘娘蕭美娘,是李三更的靠山;淑貞是鐘貴妃鐘淑貞,碧筠是鄭貴妃鄭碧筠,這兩位貴妃都和姬太初有怨;
至于珠珠則是珠貴妃朱珠,珠貴妃的親爹是海臨侯朱從善,前些天剛被李三更假冒的楊見斬殺。
“同時叫來這四位,陛下這是一點活路都不給李三更留啊。”
洪公公暗道,知道下午多半會有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