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君豪的慫恿下，尚繼濤也加入了賭局。
眼見自己想要的效果達到了，李道的心里一陣暗喜。
“的嘞！那件兒東西我肯定拿下了。”
想著，李道就把手上的盒子放到玻璃展臺上。
“尚老板！何老師！包括高老板，你們說的都沒錯，這兩只青花瓷碗確實屬于伊斯蘭風格的瓷碗。可這并不能作為它是外銷瓷的證據。”
取出一只碗放到白羊絨毯子上，李道接著說：“青花瓷在唐代創燒時，有些繪畫構圖已出現了西亞文化風格。后來到了元朝成吉思汗遠征西亞歐洲，受伊斯蘭文化風格影響，青花瓷在元明進一步盛行，到了明代永宣時期達到頂峰，隨后明天順、成化、正德歷朝都有此類瓷器出現。”
“尤其是明正德時期，伊斯蘭教在中國的影響日趨擴大，明武宗朱厚照曾極力崇尚伊斯蘭教他曾對宗教信仰作過如下評論：‘儒者之學，雖可以物開物，而不足以窮神知化；佛老之學，似類窮神知化，而不能復命皈真。蓋諸教之道，各執一偏，唯清真認主之教，探原于正理。此所以垂萬世與天壤久也。’并御提了一首詩：‘一教玄玄諸教迷，其中奧妙少人知。佛是人修人是佛，不尊真主卻尊誰？’從這首詩中就可以反映出，作為一國之君的正德皇帝對伊斯蘭教是極為推崇的。”
“這兩只青花瓷碗就是明正德本朝的東西。碗壁外面書寫的阿拉伯文字，翻譯成漢字就是‘接近親屬，傳播和平，借給他食物’。碗心內書的阿拉伯文字，譯過來就是‘感謝真主的恩惠’。”
剛說到這里，李道猛然間收住了下面要說的話。不是因為說不下去了，而是他忽然意識到他自己怎么輕易就把碗上的兩處阿拉伯文翻譯出來了呢？他根本就沒學習過阿拉伯語啊！
“這種怪現象怎么又出現了？”
李道的腦子里不斷地翻騰著，他在努力地尋找隱藏在潛意識中的那股神秘的力量，或者是另一個李道的影子……
“呵呵！年輕人！你說的倒是挺熱鬧，可你說了這么多，又怎么能證明這不是外銷瓷呢？”
有賭約在前，李道說的再有道理，他何君豪無論如何是不會贊同的。
“就算這兩只碗不是外銷瓷，可這么粗劣地做工，打死我也不相信這能值五十萬。”
尚繼濤跟著說道。
兩個人的話音，也把李道從冥想中醒了過來。
“啊！那當然。”
李道反應過來后，接著說道：“這只碗的直徑在二十公分左右，但明代銷往西亞阿拉伯地區的大盤、大碗一般都在四十到五十公分上下。這是為了適用伊斯蘭地區的人，飯菜都放在一個容器里的飲食習慣設計的。這只碗，二十公分顯然不夠用。”
李道又把碗的底足亮了出來，“再看這底足！釉色青白，青花楷書‘宣德年制’四字雙行款，外圍青花雙線圈。這可是宣德官窯底款的寫法，錯不了吧？”
當李道把瓷碗底足給幾個人看，明顯看到何君豪和尚繼濤兩個人臉色一白。
“這么規整的底款，可不就是宣德官窯底款嘛！媽的！剛才我怎么就手懶了，怎么就沒把這兩個碗拿起來看看呢？”
何君豪心里嘀咕著，后悔的腳趾頭都快把鞋底子摳出洞來了。
那邊的尚繼濤更夸張，張著嘴，盯著那只碗底，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唉呀媽呀！我怎么就忘了看底款了呢？便宜這小子了，讓他撿了個大漏兒。不！這不是大漏兒，這簡直是天漏兒了。”
雖然尚繼濤的專長是玉器，但在古玩行兒混跡二十多年了，對各種門類的器物也是有一定鑒賞水平的。這種大開門的底款，他肯定能看出來。
“嗯！這底款和宣德官窯底款是有那么幾分相似度。可底款也有仿寫的啊！”
何君豪依然嘴硬，不承認李道的鑒定結果。
他敢承認嗎？一旦承認了，李道回頭挑一件尚繼濤店里最貴的玉器，他就得掏一半的錢。這“清雅齋”里價格最高的物件兒那可是輕松破百萬啊！
“傻子才那么干呢！打死也不能認。”
心里想著，何君豪拿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賴皮樣，就是不能認。
呵呵一笑，李道說：“兩位都是古玩行兒里的大玩兒家，你們要這么說那就沒意思了。”
“誒！話不能這么說。都是行兒里人，憑什么你說是正德官窯，那就是啊！我還說它是明末清初仿燒的呢！”
尚繼濤也拿出了賴皮像兒。
“媽的！你們這不是擺明了耍賴嘛！我今天還真就跟你們掰扯掰扯了。”
想到這兒，李道微微一笑，說道：“鄧維卓、鄧老先生想必二位都知道吧？”
“啊？知道啊！怎么了？”
何君豪不明就里地回答道。
“我可以請鄧老現在就來‘清雅齋’，當場鑒定。”
“啊……”
鄧維卓可是國內瓷器研究鑒定專家中的專家，在北京更是首屈一指的權威。古玩行兒里的人即便沒見過，也聽說過。李道把這位大神抬出來，一下子就把何君豪和尚繼濤鎮住了。
“你能把鄧先生請來？”
尚繼濤不相信地問道。
微微一笑，李道說：“實不相瞞，我是鄧老剛收的學生。”
說著，就從電話里調出了兩個人在東來順吃飯時拍的合影，展示給兩個人看。
“這……”
眼見賴皮沒有用了，尚繼濤的臉色變得慘白，無助地看向老婆高鳳霞。
何君豪也是冷汗直流，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一直沒有說話的高鳳霞，則是恨得牙根兒直癢，恨不得立馬把自己老公連同何君豪一起給狂扁一頓。
她倒不是因為尚繼濤輸了這場賭局，而是因為眼前擺著一個天大的漏兒沒撿著生氣。
五千塊就能入手兩只明代正德的官窯青花瓷碗，轉手就能輕松過百萬。她整天面對各類各色的人賠盡笑臉、賣弄風情，一年到頭也掙不來一百萬啊！
眼睜睜看著李道在她眼皮子地下把這個天漏兒搶跑了，她心里能不恨嗎？
高鳳霞來到李道面前，展現出她最明媚的笑容，說道：“帥哥！這件事兒我做主了。你看上我這里那件兒東西，你拿走。這兩只碗，我五十萬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