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墨頓時愣住。
這是在詐自己？
邊上的馬帥似乎洞穿了他的心思，冷笑道，“我沒那么無聊，跟你玩什么心理戰。警方辦事是講證據的，所以你是臥底這事兒也有證明文件，要我拿出來給你看看嗎？”
張守墨不自覺坐直了身子，只是臉上卻沒半點緊張的神情，笑著說道，“哦豁，這就被你識破了，我還想著上演一次驚險刺激的無間道呢！”
馬帥并沒有跟著一起嬉笑，而是面色嚴肅地看著張守墨，認真地說道，“我沒跟你說笑，只要你答應真心幫我，這家書店就是你的，你可以在這里平淡地生活，絕不會再有什么失控。”
張守墨側臉凝視馬帥的眼睛，沉聲道，“你為什么要做這些事情？搞出這么大的風波，難道是想提高自己的熱度？還是說你閑得發慌，妄想做什么先驅領袖，過一把當頭兒的癮？”
馬帥忽然失聲笑道：“你問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張守墨，這些不都是你教給我的嗎？”
“你看看外面，看看那些每天跟你一樣起早貪黑，辛辛苦苦工作一整年，到了年底卻連老家都不敢回去的人！”
“什么狗屁的大城市掙錢，大城市花，一分都別想帶回家……這都是那些既得利益者太過貪婪了而已！”
“那些人利用房子、車子，還有各種消費，支配著大多數人的生活，拿走底層的全部勞動剩余，回頭還裝出一副慈善的嘴臉，指責普通人為什么不努力。你知道嗎，何依琳前陣子買了套房，每月八千多，要還三十年才能償清。她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三十年后就是五十六歲，中間必須保證沒有一點意外，不能生病，不能被辭退……”
“可是，前天她的領導一大早找到她，跟她說今年效益不好，需要開源節流，她被辭退了。”
張守墨第一次聽說這事兒，抬頭驚訝地看著馬帥，問道，“她怎么沒跟我說？”
馬帥嗤笑道，“你一天天忙得跟孫子似的，顧得上誰呀！本來何依琳還有另外一份兼職薪水，但上頭說要給新人機會，除你之外，全員普降三成薪水……”
張守墨疑惑道，“為什么把我刨除在外，盡管我能力出眾，也不能搞特殊嘛。”
馬帥翻了個白眼，譏笑道，“想多了，刨除你是因為本來你就是最低的，降無可降。”
張守墨瞬時呆若木雞。
片刻之后，他咬了咬牙，怒視著馬帥，“不可能，早前講過的，咱們之間不能互相告知薪水多少！”
“是啊，我們也沒直接說自己每個月領多少錢呀，只是請客吃飯的時候，隨口說一句能吃幾頓大餐而已。”
馬帥講到此處，大有深意地瞥了張守墨一下，“哦，對了，上頭也說私下里不能建小群體，咱不也抱團了嘛，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是太死板，所以才沒什么朋友。”
張守墨嘬著牙花子，一時無言以對。
馬帥也意識自己說話有點過分了，干咳兩聲，“我等下還要直播，該去準備了，給你兩天時間好好考慮一下，22號之前給我個答復，是做朋友，還是做敵人，由你自己挑。”
說完這句，馬帥起身離開，臨走之前又指了指那杯冰檸檬水，“放心喝吧，我不是何依琳，沒往里面添什么佐料。”
張守墨看著他走進屋內，這才端起杯子，砸吧了一小口，嘆道，“這下倒是麻煩了，一上來就打明牌，很自信呀！”
眼珠子一轉，他忽地想到什么，索性也起身走進屋內，瞧見里頭除了馬帥以外，居然還有個戴口罩的小姑娘在幫忙一起整理設備，于是好奇問了句，“什么時候請助理啦？”
馬帥頭也不抬，淡淡回道，“自家親戚，不好看著她畢業去給別人當牛馬，還不如跟著我混自在些。”
小助理明顯不知道張守墨也在這邊，懵懂地看了看張守墨，又轉頭看向馬帥。
“我是警察派來的臥底。”
不等馬帥介紹，張守墨搶先說道，“昨天被人暗算，是馬帥帶我回來的，現在腦子還有點昏疼，分不清東西南北……小妹，你能不能告訴這是哪兒呀？”
助理剛想回答，突地反應過來，連忙又把自己的嘴巴捂住，憤怒地瞪著張守墨，那表情像是在說，你個壞蛋臥底，真是太狡猾了，還好我冰雪聰明，沒有上當，要是真把地址說出來，你肯定扭頭就要通知警方。
張守墨見她這副表情，有些想笑，干脆直接承認道，“你猜得沒錯，我就是想打電話給警察說一下這是什么地方。”
助理立時瞪大眼睛，像看傻子一般看著張守墨，心說這種事是隨便可以講出來的嗎，不要命啦！
張守墨聳聳肩膀，滿臉無所謂道，“第一，他現在不知道我愿不愿意幫他，在得到答復之前，都不會對我怎么樣。”
“第二，他知道我的性格，如果不讓我用手機電腦這些東西的話，一旦倔脾氣上頭了，保不齊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我要是死在這里，警方肯定會毫無顧忌地全市通緝你們，到時候不管你們想做什么，都是不可能做成的。”
“既然他不能殺我，暫時也不能放我離開，那就只能好好招待我……”
“還愣著做什么，你是個助理，也就是這里最底層的，趕緊出去幫我買杯咖啡，必須要是星七克的。”
“我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星七克的咖啡。”
助理聽聞此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憤懣地扭頭看向旁邊的馬帥，眼神示意對方趕緊狠狠教訓一下這個狂妄囚徒。
可馬帥卻是揮了揮手，“你去幫他買咖啡吧，我來收拾剩下的東西就行，早去早回。”
助理瞬間如遭雷擊，呆立良久也沒回過神來。
張守墨呵呵一笑，走到馬帥跟前，伸出右手道，“你還沒給錢呢，教人家怎么去幫忙買咖啡，趕緊先給個五十塊，星七克的咖啡可不便宜。”
馬帥皺了皺眉，但還是掏出五十塊零錢。
張守墨接過這些零鈔，卻并沒有全都交給助理，而是摸出手機，點開了星七克小程序，截下會員碼圖片，側臉對助理說道，“我這有星七克的活動券，集滿七顆小星星，送一杯咖啡，你加我個pp吧，我把圖片發給你……放心，不會讓你白跑的，這兩塊錢跑腿費拿好了，快去吧！”
助理震驚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然而張守墨接下來的行動更是匪夷所思。
只見這狂妄的臥底竟摸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點名要讓刑偵隊長常安接聽——
“喂？常隊嗎，我是張守莫！對，我現在沒事了，這會兒已經跟馬帥在一起……嗯嗯，是的，他就在旁邊，等下應該是要準備直播，你們注意控制一下平臺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