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總檢!”
房間外,一名巡檢司帶刀郎恭敬道:“準備好了。”
“知道了。”
鄭天譽沖陳行笑著點點頭,“那我下去了?”
“你打算怎么做?”
陳行開口詢問。
“什么也不做。”
鄭天譽聳聳肩,“就是去代表河中巡檢司,給黃達撐腰的。至于能不能唬住這幾個京城來的小崽子,可就不關我的事的了。”
陳行伸手攔下他,“昨晚,我跟吳青談及此事,我的意思是,直接殺了。”
“這么虎的嗎?”
鄭天譽愕然開口,“怎么說也是你親人啊……”
“親人……”
陳行冷冷一笑,“黃玲兒是,老黃是,孟沁是,李令月是,監正算半個……他們,也配?”
“你想干啥?”
鄭天譽撓撓頭。
“吳青說要擺下這局面,不讓弒親之名壓在我頭上,你瞅瞅老黃,讓逼成了什么樣?為了什么?還不是吳青想的一樣。”
陳行看向他,“我問你,你下去之后,先不說能不能唬住那幾個人,至少是不是向其他人證明了此事之后,有我的意思在?
要不然,一個老丈人,一個多年手下,一個共過事的一道總檢,真是腦子抽了才一起要砍我這侯府親族?”
“嗐,這不就是一層遮羞布嘛。”
鄭天譽聳聳肩,“猜到是一回事,可真落把柄就是又一回事了,我不現身,吳青跟黃大人要是能自己促成此事,這層遮羞布就厚一些。
我出現,無非是薄一些而已。
只要你不露面,他們就只是猜測而已。”
“麻煩!”
陳行冷笑道:“昨夜談及此事,我驚詫于吳青之念,又想起左右不過今日一天時間,也就任之聽之。
事情到了現在,我觀岳丈與你,再瞧此間之人,發覺爾等如此避諱此事,如此深以為然的覺得此行不妥,以至于寧愿百般周折,也不讓我露面。
這不是你們的錯,而是風氣使然?
恐怕是大盛立朝開始,便甚少有權者行此事吧?
武人掌權,行止由心,這般行徑在你們看來簡直不可理喻,如此幾百年下來,極少此行此例,也就成了如今風氣,也就下意識覺得戕害親族是很嚴重,很罪惡的事。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講公道可以,但只能對別人。”
鄭天譽緩緩坐下,沉思片刻,嚴肅沖他搖搖頭。
“我聽不懂。”
一臉深沉的陳行險些破功,沉默片刻后,輕輕搖頭,釋然一笑。
“你笑啥?”
鄭天譽不大樂意,“上次在武曹山你就是這樣,凈長篇大論說些我不懂的話,我一個武夫,刀子玩得好,妖怪砍得動也就是了,想這些作甚。”
陳行擺擺手,“徐旺。”
房間外徐旺尷尬走出來,“還想給大人一個驚喜,怎么就讓大人發現了。”
陳行翻個白眼,“有事?”
“車隊將要入京畿之地了,京城里想去見大人的人絡繹不絕,有一些人連夫人也不好推脫,所以夫人讓我趕緊來找大人,得趕緊回去了。”
徐旺嘆氣道:“這幾日車隊一慢再慢,宮里都開始催了。”
“急什么。”
陳行笑了笑,“我剛想到一件比在淮南做的,還要有用的事。”
跟旁邊一頭霧水的鄭天譽不一樣,徐旺深知自家大人的秉性。
猶豫道:“大人想好了?”
“怎么想,也覺得這是好事。”
見此,徐旺默默點頭。
樓下,突然出現的巡檢司一眾讓人摸不著頭腦,盯著當中正對法場擺下的椅子,也是驚疑不定。
“巡檢司的人過來作甚?”
“會不會也是想救一救這冠軍侯親族?”
“不像啊……”
京城里的來的公子小姐正議論著卻見一道人影走出茶樓。
不是旁人,正是鄭天譽。
只見其一步步走到椅子旁,按著這把圈椅的靠背,沖遠處剛剛動手的護衛扯出一個危險的笑意,“到底是國公府出來的人,脾氣是大哈?到我地盤上動手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你不把黃大人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可你別忘了隔幾條街就是我河中巡檢司的衙署。
怎么著,這身真氣來的太容易,不想要了?!”
說罷,慶寧天空上陰云逐漸匯聚,一滴雨水,落在那武者護衛的額頭之上,涼意順著頭皮,一下蔓延到了心底。
哪怕他家公子就在身旁,可他還是做不到當面忽視一個四品擒龍境武夫的威脅。
這是來給黃達撐腰的!
事到如今,有些事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趙公子猶豫片刻,還是上前決定拉拉關系,“鄭大人,我是……”
“你堂哥過來與本官講話還差不多!”
鄭天譽冷冷一瞥。
來到慶寧后,就一直自視甚高的趙公子臉色一下漲成豬肝色,心中羞恥惱怒交織一處,只是一下就氣紅了眼。
現而今各家的確有不重嫡庶的情況,但那也是庶子過于優秀的前提下,若是相差不大,嫡子就還是嫡子。
不巧,這幾位公子小姐湊一塊,也湊不出一個嫡字。
在尋常人面前,他們是公侯之家出身的貴人,可在鄭天譽面前,他們就只是家族庶出的尋常子弟,僅此而已。
這話簡直是范圍打擊加精準制導。
每一個字都成了一把刀子,直往他們心窩里戳。
“鄭大人今日過來,到底是什么意思?”
鵝黃裙女子冷冷看著他道:“巡檢司何時插足地方州縣的政務了?”
“挺好看一個小姑娘,怎么耳朵還不好使呢?”
鄭天譽掏著耳朵,瞥了眼他們身邊的武者護衛,“本官剛剛說的不夠清楚嗎?在慶寧,尋常百姓的事,不歸我管,可要是有什么妖怪武人肆意妄為,那就得歸我管了。
來人吶,一個一個給我查,看看花名冊上有沒有他們的名字!"
“是!”
一隊巡檢司好手聞聲而動,按刀大步沖向那些個護衛。
順便連那個樓主也給一同拉走。
“姓名!”
“籍貫!”
“來河中何事!”
“你他娘的跟老子扯什么侯府,老子就認我這身衣裳!說!”
“說清楚點!”
“長運樓?哪個長哪個運?給我寫下來……我去哪給你弄紙筆……去買?萬一你跑了怎么辦?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
“哎哎哎,你什么眼神?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