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行跟徐旺擠過去,只見這個店的掌柜被人打趴在地上,頭破血流。
搶糧了?
陳行仔細(xì)去瞧,卻發(fā)現(xiàn)不是百姓暴動。
“好啊,我說這家店的糧食怎地耗費(fèi)的那么快,你竟敢換糧斗?!”
開口的是個矮胖的男人,提了提腳邊的糧斗,氣得直跳腳,“老爺我就這么點(diǎn)家當(dāng),賣完這些以后說不定后半輩子就靠這些錢活了,你竟敢換斗!
你這是想要老爺?shù)拿。?
來人啊,給我打,狠狠地打!”
幾個仆人沖上前,拳打腳踢是毫不留情。
他們顯然是此種老手,拳腳之下,絕對不打這人的要害處,因此雖然看著可怕,挨打的人也疼,但卻是要不了他的命。
顯然是怕攤上人命官司。
一刻鐘后,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掌柜讓人扔到街上,那矮胖男子環(huán)視四周正準(zhǔn)備排隊買糧的百姓,又是好一頓叫罵,而后氣呼呼的讓人關(guān)上店門,顯然是不打算再賣了。
“大人……”
徐旺小聲嘀咕一句。
陳行看著躺在街上的掌柜,笑道:“挨一頓打,就能讓他家?guī)纵呑硬蝗背院龋@頓打值啊。”
“不是,我是說,夫人不見了。”
徐旺撓撓頭。
他倆一路上只顧談事看店,壓根沒注意身后的紫煙。
此時回頭去看,街面上哪還有那個抱著一大堆吃食的女子。
陳行愣了一下,回頭認(rèn)真看向徐旺,“有人脖子癢了?”
“我倒是覺得夫人自己走丟的可能比較大……”
陳行:……
感覺他說的好有道理……
并沒有多大一會功夫,陳行沿著來時的路沒走多久,就找到了這貨。
她正在一條小巷子里,身邊圍著許多人,有瘦骨嶙峋的老人,有面帶菜色的小孩。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紫煙揚(yáng)了揚(yáng)自己空空的袋子,無奈開口。
見此,這群人身后幾個兩頰干癟的男人,彼此對視一眼,默默擠進(jìn)人群。
在來到她面前后,直接掏出刀子。
“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掏出來!”
“趕緊!”
“還有……”
這幾人話沒說完,就見紫煙伸手抓住對方刀刃。
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下,本就不是什么好刀的刀子,就被捏成一團(tuán)。
百姓們一哄而散。
這幾個漢子默默看著紫煙。
氣氛怪尷尬的。
“你看,這就是為何那句蒼天已死成為絕唱的原因。”
陳行感慨道:“得虧咱天賦好,也能成武者,要不在這世道還不讓欺負(fù)死。”
“大人……”
徐旺有些猶豫。
“我知道,你又該說本官心善,本官人好,見不得人間疾苦,哪怕碰上想搶自己媳婦的人都……”
“不是……”
徐旺撓撓頭,“剛剛只顧著找夫人,那個糧店掌柜……”
陳行沉默起來。
三人匆匆回去,果然看不見那個糧店掌柜的身影。
“徐旺啊……”
“在。”
“去打聽吧。”
“是……”
……
京都外城,沒有宵禁。
陳行跟徐旺以及紫煙,趴在一戶人家房上偷看。
“大人……”
徐旺猶豫著小聲道:“咱不至于這樣吧?亮明身份也好,隱藏身份也罷,都不至于這么偷偷摸摸的吧?實在是有失身份啊……”
“噓……”
陳行瞪了他一眼,“我出現(xiàn),看到的都是他想讓我看到的,可我不出現(xiàn),看到的就是真的。
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你不覺得這樣很刺激嗎?”
刺激?
徐旺無語。
陳行瞥了眼紫煙,發(fā)覺對方正皺眉思索,“你想啥呢?”
“房上三人……總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
紫煙困惑道:“我好像辦過這事……”
“咦~”
陳行鄙夷道:“如此下作去偷窺別人的事你也做過?鄙視你。”
說著就小心翼翼挪開一道瓦片,興沖沖往下看。
“我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
一漢子指著床上的糧店掌柜怒喝,“你這樣做被發(fā)現(xiàn)只是早晚!現(xiàn)在你不再是費(fèi)家手下的掌柜,你讓我們接下來怎么做?”
糧店掌柜艱難從床上撐起來,虛弱道:“至少,我還發(fā)出去一些糧食。按你說的做,咱們?nèi)嫉盟溃Z食也發(fā)不出去!”
“胡說八道!”
漢子生氣道:“有你當(dāng)內(nèi)應(yīng),咱們拼死沖進(jìn)去搶完,再加上原本聯(lián)絡(luò)好的人,不到兩個時辰就能把糧食發(fā)完,你就是怕死!”
“怕死?我是怕白死!”
掌柜氣急攻心,咳了好一陣。
漢子連忙端上一碗湯藥遞過去。
掌柜的一把推開,任由這碗湯藥撒在地上,“費(fèi)家看著倉庫的高手你打算拿幾條命去填?好,就算你用兄弟的命填平了那幾人,你能做到不驚動官差嗎?
好,就算你不驚動,接下來發(fā)糧,我也當(dāng)你能在朝廷的人來之前,把糧食發(fā)完。
然后呢!
多吃三天跟多吃五天,有區(qū)別嗎?!
孤兒巷的人走了大半,剩下的都是走不了的老人跟孩子,這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qū)別。”
“那至少能讓他們吃頓飽飯再死!”
漢子嘶吼道:“咱這邊還好,南邊有幾個坊,我都聽聞開始有人偷偷換孩子了!
都是那個叫陳行的狗官!
他不來還好,來了我們反倒成了這樣,都說他如何愛護(hù)百姓,都是狗屁!都是被人阿諛奉承,以訛傳訛!”
聽見這話,徐旺跟紫煙偷偷去看陳行。
只見他悻悻摸了摸鼻子。
“不是的……我一個河中的表弟跟我說過,陳大人不是這樣的人。
咱們這事,只是陰差陽錯受了牽連。
我打算明天去京兆府敲鼓。”
“敲鼓?”
那漢子冷笑道:“你連京兆府的鼓錘都摸不到!你以為只有你想過?外城去京兆府敲鼓的哪天沒有百十號?有一個敲響了嗎?
你說我的法子不行,要我看,你的法子才是扯淡!
就算姓陳的是個好官,你見得到嗎?!”
兩人爭吵著,倏地湊到一塊,抱頭痛哭起來。
“當(dāng)啷~”
一聲金屬撞地的聲音響起。
兩人驚慌失措。
連忙去看四周,然后就在不遠(yuǎn)處的地上,看到一枚令牌。
漢子匆匆上前,猶豫著撿起來。
“什么東西?”
“不知道。”
“寫的什么?”
“我不認(rèn)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