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宴整理好情緒后,轉身繼續處理食材。
他做菜的動作利落而精準,不一會兒,廚房里就彌漫出飯菜的香氣。
雞湯在砂鍋里咕嘟作響,散發著濃郁的鮮味;紅燒魚在鍋中翻滾著誘人的醬色;涼拌的燒茄子和燒辣椒,還有碧綠的小黃瓜,也都閃著讓人流口水的光澤。
主食陸寒宴做了姜笙笙之前最喜歡吃的玉米糝子蒸米飯。
當米飯的香氣飄散出去時,姜笙笙的肚子也咕咕叫起來。
“沒想到啊,陸寒宴手藝這么好。”
鐘紫薇輕聲感慨著,心里卻想著回去要好好訓練她的光棍哥哥。
畢竟偉大的哲學家說過:
【想抓住姜笙笙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姜笙笙嘴上沒說什么,其實也是震驚的。
她是真沒想到陸寒宴的廚藝竟然這么好。
不過鐘紫薇過去端米飯的時候,姜笙笙的腹內突然有些翻涌,她皺了皺眉,尷尬的說:
“鐘紫薇,我突然想吃饅頭了。”
鐘紫薇愣了愣:“啊?可是陸寒宴蒸的是米飯啊。”
姜笙笙也有點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這要求有點任性,但意識到懷孕后,就是口味變得特別快了。
她探頭往廚房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陸寒宴把最后一盤菜端出來。
“陸寒宴,廚房里有沒有饅頭?”姜笙笙開口問。
陸寒宴看了一眼姜笙笙,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轉頭對顧東年說:
“去食堂買些饅頭回來。”
顧東年本來也想吃饅頭,于是開心的點頭:
“好嘞!我這就去!”
趁著顧東年出去的空檔,姜笙笙走到餐桌旁。
她發現陸寒宴連擺盤都格外用心,盤子上甚至還點綴了點小蘭花。
跟小時候她第一次在陸家吃飯的時候一樣。
這讓她忍住不想起自己空間里的蘋果和夏橙也剛好成熟了。
她想了想,干脆做個水果拼盤,給這頓飯增添點儀式感!
于是,姜笙笙就趁陸寒宴跟鐘紫薇沒注意,悄悄地從空間里拿出了靈泉滋養過的蘋果跟夏橙。
然后又找來一把小刀。
她先是拿起一顆夏橙,小心翼翼地雕刻起來。
橙皮在她手中翻飛,很快,一個栩栩如生的小熊頭就出現在橙子上。
接著,她又拿起一個紅彤彤的蘋果,巧手一轉,就把蘋果做成了小兔子的模樣。
她將這些可愛的水果小動物擺放在盤子里,又點綴上幾片綠葉,一個充滿童趣的水果拼盤就大功告成了。
等她把水果拼盤也放在桌子上時,顧東年也提著一大袋饅頭,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顧東年一眼就看到了蘋果做的小兔子跟夏橙做的小熊,那貨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我的天,姜笙笙,你這手也太巧了吧!”
說著,顧東年湊近了看蘋果做的小兔子,“我還以為你就是個會讀書的學霸,沒想到還有這手藝!”
他摸著下巴,一臉八卦地沖著姜笙笙擠眉弄眼。
“說實話,你這手藝是不是特意學的?”
顧東年本是一句玩笑話,想活躍活躍氣氛。
可這話音剛落,陸寒宴放下了剛拿著的碗,動作很輕,卻讓周圍的氣氛有一點凝滯。
某人沒說話,也只是靜靜地看著姜笙笙。
姜笙笙臉上的笑意,在顧東年那句玩笑話后,慢慢地淡了下去。
她的視線落在蘋果小兔子身上,那雙清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水霧,聲音也輕得像風一吹就會散。
“嗯,是特意學過。以前……想學會了,做給一個人吃。”
她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小兔子的耳朵,指尖微微顫抖。
上一世在金三角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她唯一的期盼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難熬的時候,她會偷偷藏起一些水果,在無人注意的角落,用一把破舊的小刀,笨拙地雕刻著這些小動物。
那時候她總想著等寶寶出生了長大了,看見媽媽做的這些可愛東西,一定會很開心吧。
可最后她卻眼睜睜地看著還沒出生的寶寶死去……
那份錐心刺骨的痛,即便重活一世,也依舊盤踞在心口一碰就疼。
姜笙笙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盡數落入了陸寒宴的眼中。
他那雙深邃的眸子微微瞇起,周身的氣壓都低沉下來。
做給一個人吃?
那個人是誰?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堵在陸寒宴的胸口,讓他呼吸都有些不暢。
姜笙笙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根本沒察覺到身邊男人的情緒變化。
她下意識地抬手,輕輕撫上已經有些變化的小腹。
“以前意識到……他再也吃不到的時候,我真的以為天都塌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卻又很快化為一抹釋然的淺笑。
“不過現在想來,老天爺待我還是不薄的,又給了我一次機會。”
說著,她抬起頭看向桌上的三個人,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更真切些。
“以后我會經常做的,你們要是不嫌棄,也可以來嘗嘗。”
這話本是客氣,可落在陸寒宴耳朵里,卻讓他的臉色更加的冰冷。
“我不吃蘋果,也不吃橙子。”
某人的聲音硬邦邦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寒潭之中出來的,“所有能做成拼盤的水果,我都不愛吃。”
“你做了也別給我,我不吃!”
姜笙笙愣住了,心里忍不住嘀咕,這男人怎么回事?
上輩子也沒見他這么挑食啊。
還有什么叫她做了他不吃?
這么嫌棄,以后別后悔!
顧東年在一旁看得是心驚膽戰,他就是一句玩笑話,怎么就推倒了這么大一個醋壇子。
嘖嘖,某人頭上的酸霧哦!
“咳咳咳,吃飯!吃飯!”顧東年到底還是受不了這種奇怪的氣氛,他趕緊打圓場,笑嘻嘻地拿起筷子,“菜都要涼了!寒宴你這手藝可不能浪費了!姜笙笙,鐘紫薇,你們快動筷子啊!”
說著,他不由分說地把陸寒宴按在了座位上。
鐘紫薇也感覺氣氛不對,連忙給姜笙笙使眼色。
姜笙笙這才收回思緒,端起碗,先給自己盛了一小碗雞湯。
金黃色的湯汁,上面飄著幾粒好看的枸杞。
她喝了一口,鮮美的味道瞬間在味蕾上綻放,暖意直流心底。
這雞湯燉得真好喝。
放下湯碗,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盤色澤誘人的紅燒魚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的筷子就繞過了魚尾巴那邊。
然而筷子尖還沒碰到魚肉,手腕就猛地被人扣住了。
陸寒宴力道很大,捏得她手腕生疼。
姜笙笙一驚,錯愕地抬頭。
“陸寒宴,你干什么?”
陸寒宴面無表情,眼神卻冷得像冰。
他盯著她即將夾向魚鰭的筷子,一字一頓地問:
“這是你吃的嗎?”
姜笙笙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突然想起來上輩子在姜家,每次秦淮玉做魚,桌上永遠只有一條。
那條魚的魚尾永遠都是屬于她和小哥的。
而且每一次秦淮玉都是用一種慈母般的口吻說:
“笙笙啊,宇楠,你們要多吃魚尾巴,這可是魚身上最寶貴的地方,魚游泳全靠它呢!會吃魚尾的孩子長大了才聰明,有出息,能找到好工作!”
年幼時她跟小哥信以為真,每次都把那滿是細刺的魚尾啃得干干凈凈,以為自己吃了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后來長大了,他們才明白那不過是秦淮玉的謊言。
所以她會有點抵觸魚尾。
這些事上輩子她在陸家跟陸奶奶和周玉珍也說過的。
不過周玉珍是嚴肅的告訴她,陸寒宴說過在陸家她這種兒媳婦沒資格挑三揀四,長輩就是給魚骨頭她也要吃。
所以,現在陸寒宴是什么意思?
真像他媽說的那樣,不準她吃魚肉,要給她魚尾巴和魚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