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南溪聲音里帶著幾分好奇。
“大伯母,這個姜笙笙是誰呀?聽您的意思好像很看重她。”
慕容雅暫時還不能把懷疑姜笙笙是女兒的事告訴南溪,她只是嘆了口氣,揀著能說的部分講了。
“一個……跟我挺有緣分的小姑娘。今天在百貨大樓,我無意中聽到了她婆婆跟別人的談話。”
慕容雅將周玉珍那些惡毒的言語,特別是關于三無避孕藥的部分,原原本本地復述了一遍。
“我就是擔心那姑娘的身體,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周玉珍那種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什么?!”
電話那頭的南溪瞬間炸了,她本身就是婦產科的權威醫(yī)生,最聽不得這種草菅人命的混賬事。
“簡直是胡鬧!亂吃那些來路不明的藥,哪里是畸形那么簡單?劑量和成分要是出了問題,會嚴重損傷子宮,以后別說懷孕,甚至可能造成永久性不孕!這個周玉珍是在殺人!”
南溪越說越氣,聲音都拔高了。
“不行!大伯母,這個叫姜笙笙的同志必須馬上來我們醫(yī)院!海島上那點醫(yī)療設備根本查不出深層損傷,必須做全面的身體檢查。
這事兒我來安排,您放心,我親自給她看!”
聞言,慕容雅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一半。
有南溪出馬,姜笙笙和孩子至少能得到最好的檢查。
“好,那你盡快給他們部隊那邊打電話協(xié)調。這個姑娘你一定要多上心。過兩天時樾也會過去一趟,到時候你們兄妹倆,一起多照看著點。”
“時樾也要來?”南溪有些意外,但很快點頭,“行,我知道了,大伯母您就放心吧。”
眼看就要掛斷電話,南溪卻突然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
“對了,大伯母,還有個事。孟伯伯家的那個孟雨彤,在海島上惹了事,好像是破壞軍婚,已經被稽查隊扣下了。
孟伯伯求到我爸爸那邊了。我爸讓我問問您的意思,我好給他回話。”
慕容雅拿著聽筒的手指微微收緊。
孟家和南家是世交,按理說孟鶴然要救女兒,最該找的是她。
現在卻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去找南溪的父親,這里面的門道可就深了。
慕容雅在政圈里浸淫多年,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孟雨彤這次闖的禍恐怕有別的牽扯。
她本就不怎么欣賞孟雨彤那種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虛偽做派,現在出了事,正好讓她自己吃點苦頭長長記性。
“部隊有部隊的規(guī)矩,我們南家的人,不好過多插手。”
慕容雅的語氣淡了下來,“你回頭給你孟伯伯打個電話,就說讓他自己好好勸勸女兒,犯了錯就要勇于承擔責任。”
“我也是這么想的。”南溪立刻明白了慕容雅的態(tài)度。
兩人又說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南溪沒有耽擱,先是撥通了海島稽查隊的電話,明確傳達了南家不會插手此事的態(tài)度。
隨后,她又一個電話打到了司令林江海的辦公室,開始協(xié)調姜笙笙來檢查身體的事宜。
……
海島稽查隊的禁閉室里。
“哐當——!”
陳文澤將房間里唯一的一把木椅子狠狠砸在墻上,木頭碎裂的聲音刺耳又絕望。
離婚申請通過的消息,對他而言就是最后的審判。
他完了,他要去勞改了!
他的人生,他引以為傲的前途,全都毀了!
隔壁的禁閉室里,孟雨彤也煩躁地來回踱步。
看管她的小戰(zhàn)士過來送飯,順口提了一句:
“孟同志,南家來電話了,說他們不管你的事。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面對接下來的勞改生活吧。”
南家也不管她了?
孟雨彤的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她氣得破口大罵,把所有能罵的人都罵了一遍。
那個年輕的小戰(zhàn)士聽得直皺眉,忍不住勸道:
“行了,別再耍你的大小姐脾氣了。這里是部隊,不是你家。犯了錯就得認罰,老老實實接受改造才是正路。
不然啊,除非你現在能被人綁架劫持了,否則這勞改你是去定了!”
小戰(zhàn)士只是隨口一句抱怨。
可“綁架劫持”這四個字,卻像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孟雨彤混亂的思緒。
對啊!
綁架!
只要她被“綁架”了,那她就是受害者,還怎么去勞改?
她腦中滋生了一個瘋狂的計劃。
視線猛地轉向隔壁,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陳文澤。
昨晚,她和陳文澤隔著墻壁斷斷續(xù)續(xù)聊過,知道他也是因為姜笙笙和陸寒宴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這個陳文澤可以利用!
孟雨彤的眼珠飛快地轉動著,于是趁著小戰(zhàn)士轉身收拾餐盤沒留意,她身形一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悄無聲息地摸走了對方腰間掛著的一串鑰匙。
小戰(zhàn)士毫無察覺,收拾完東西就離開了。
禁閉室的走廊里恢復了安靜。
孟雨彤屏住呼吸,用偷來的鑰匙輕手輕腳地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鎖。
她貼著墻壁溜到陳文澤的門前,壓低了聲音,語氣里帶著一股病態(tài)的興奮。
“陳文澤!我想到了一個能讓我們倆都免除勞改的好主意,你想不想聽?”
屋里的陳文澤已經像一頭困獸,聽到這話,赤紅的眼睛里猛地迸發(fā)出一絲光亮。
“什么主意?快說!”
孟雨彤將門打開一條縫,鉆了進去。
“你聽我說……”
……
家屬院這邊,姜笙笙并不知道一場針對她的陰謀正在悄然醞釀。
為了方便做檢查,她換上了一套新衣服。
一條簡單的黑色長褲,配上一件淡藍色的水波紋翻領襯衫,戴了一個仿珍珠的發(fā)箍。
整個人看上去,少了幾分平日的明艷,多了幾分溫婉賢淑的味道。
陸寒宴看著她從房間里走出來,動作有那么一瞬間的停滯。
姜笙笙沒注意到他的反應,倒是看見一旁的鐘紫薇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她笑著轉了個圈,“怎么了?不好看嗎?”
“好看。”鐘紫薇笑得意味深長,“特別像個乖巧懂事的好女兒。”
“什么形容啊這是?”姜笙笙皺了皺眉,覺得這比喻莫名其妙。
她轉頭看向陸寒宴,“你別告訴我,你也覺得我像個女兒?”
陸寒宴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他點了下頭,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
“像。”
是從小就想捧在手心里嬌養(yǎng)著的小姑娘。
姜笙笙被他這話說得更莫名其妙了。
這兩個人今天是怎么了,一唱一和地捉弄她。
她撇了撇嘴,嬌嗔地瞪了他們一眼,“不跟你們說了,我先出去等你們。”
說完,她便轉身走出了院子。
鐘紫薇跟陸寒宴一起跟在她后面,快到停車場的時候,她突然看著陸寒宴。
“喂,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她,你一直把她當成女兒養(yǎng)啊”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陸寒宴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冷淡。
“我偏要管!”
鐘紫薇最看不慣他這副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樣子,她眼珠一轉,突然朝著門外已經走遠的姜笙笙大聲喊道:
“笙笙!你家陸寒宴說,他要跟你講講他那個‘女兒’,到底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