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有兩艘大船開到蘇伊士灣,其中一條大船對著引水渠的入海口就開始工作起來。原來大船的前段有個巨大的螺旋形鉆頭,將前方的泥土全部鉆碎,然后再左右拓寬,足夠一條大船的寬度。
這艘船原來是蒸汽動力的挖泥船,挖土的效率確實比人高多了,挖泥船挖了一陣,又退了出來。一幫戰俘趕緊帶著推車將挖松的土挖出來運走,由于這些土已經挖松,戰俘們只需運土,活輕松了不少。
韓愈看第一艘船獲得成功,又指揮將第二艘船往里面運。眾人在岸邊鋪設了很多圓木,另外一艘船開到原木附近,然后韓愈又讓人驅趕來幾十頭大象,每個大象套上一個粗大的纜繩,纜繩連著船體。
韓愈一聲令下,象夫們開始驅趕大象往岸上拉。在眾多大象的集體用力下,一艘挖泥船開始壓著一排圓木逐漸上岸。挖泥船上岸以后,另有一批人趕忙搬運圓木,再鋪到船體的前側,又鋪出一個軌道。象夫繼續驅趕著大象前進。
就這樣不斷地一點點前進,這些大象終于將這艘挖泥船拉到大苦湖邊。又經過一番努力,這艘挖泥船終于進入大苦湖。
這艘挖泥船進入大苦湖之后,繼續向北行駛,到了引水渠的位置后,又開始挖泥,挖了一陣后,其他戰俘在往外運送泥土。
在兩艘挖泥船的參與下,最難的挖土勞作被替代了,戰俘們只需運土就好,整體速度是以前的三四倍。
當然,越往里面挖,水位越高,所以挖了一段后,會設置一道堤壩,堵住運河,防止運河里的水全部流入大海,保證挖泥船有一定的吃水位。
在訾臻濤負責的北段,有一段是鹽堿地,地質特別硬,韓愈也是大手筆,調來大量的炸藥,凡是太硬不好挖的,就用鐵杵打洞,然后埋設炸藥爆破,民夫只用負責清理浮土就行。
韓愈這樣搞,速度的確快了不少,但是又是增加機器,又是增加民夫,成本也是高了不少,朝廷撥的那些錢眼看就要不夠了,沒想到韓愈不以為意,似有成竹在胸。
過了幾天林如賢受韓愈之邀,來到蘇伊士城,韓愈帶他參觀了蘇伊士運河的施工現場,向他講解了蘇伊士運河開通之后的巨大效益。
林如賢長期從事商貿生意,自然知道航道的重要性,蘇伊士運河是亞洲和歐洲的咽喉鎖鑰之地,一旦開通,經濟效益巨大,這個賬他自然能夠算明白。
韓愈看時機成熟,主動邀請林如賢出資加入修建蘇伊士運河,一旦運河修通以后,官府將運河前幾年的運營權交給林如賢的公司,后面還可以酌情延期。
韓愈還暗示,蔡耀宗和羅飛來也有意涉足蘇伊士運河的運營權,還請林如賢早做決定。
林如賢粗略算了一下,開挖蘇伊士運河是朝廷的重點工程,各項保障都由穆庭路負責,自己只需出資就行,這個買賣合算,便不再猶豫,當即表示拿出一百萬貫資金,作為第一筆投入,后續還會增加投入,直到運河開挖成功。
韓愈趁熱打鐵,邀請林如賢共同擬了了一個合約,規定雙方的權利、義務、合作期限等,然后就正式簽約。
有了技術、資金還有激勵性的措施,蘇伊士運河開挖的進程明顯加快,按照這個速度,再過三四年就能開通。
原來當監工的三個羌戎團,有一個被調回守衛開羅,剩下的兩個被起義人員打殘了,只剩下三千來人,韓愈將他們重新編成一個團,不再擔任監工,而是作為運河的保衛力量,駐守伊斯梅里亞。
韓愈另外從羌戎族群里抽調一萬多肯聽話、會管理的人員,到運河區擔任監工和管理人員,指揮這十幾萬民夫和戰俘工作。
這些羌戎族前面被韓愈打壓,心里憋著一股氣,后面發現韓愈還是為他們著想,搞了一萬多崗位給他們,心里當即就好受多了。
韓愈建立各郡的邊境后,夷人不得出境,韓愈就鼓勵羌戎人開展跨郡貿易,遠途販運貨物,雖然辛苦,但是靠賺中間的差價,也能獲得不菲的收益。
韓愈還承諾,一旦蘇伊士運河修通以后,運河的管理和運營人員大量使用羌戎族,只有羌戎族不要的體力崗位,才會考慮夷人,羌戎族聽了更高興。
韓愈認為,為官之道就是要推陳出新,不能死盯著那些存量的利益。華、襄、夷三族之間不是零和游戲,只要施策得當,完全可以增加總的收益,讓三族都可以沾點光,底線是不能掠奪夷人的利益。
李德裕到了朱達路以后,對這里的氛圍是極為不滿,認為朝廷很多的政策沒有得到執行,官員懶政的現象特別突出。
李德裕將五人政務會成員召集起來,對他們一一問話。
李德裕問鳳岐山:“朱達路的宗教改革是怎么抓的,怎么演變成牂牁族打砸哄搶夷人的婆羅門寺廟,分管宗教事務的按察使到底發揮了什么所用?”
鳳岐山有點局促:“下官以為,宗教都是發自本心,官府不應該過分干預,各信各的就好,沒想到兩教發生了沖突,實乃始料未及。”
李德裕冷冷說道:“好一個始料未及,打砸第一個婆羅門寺時始料未及,都砸了那么多寺廟,還是始料未及嗎?這次夷人大規模起事,就是因為牂牁族打砸他們的寺廟,哄搶其中的財物,聽說有些財物還孝敬給了高級官員,不知鳳大人有沒有份?”
鳳岐山額頭有些冒汗了,連忙說:“下官只是失察,豈敢卷入這種違法之事。”
李德裕不再理他,轉頭問厲廣榮:“厲大人是負責抓經濟的,不知道朱達路的經濟是怎么抓的,有什么起色?”
厲廣榮也緊張了:“卑職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朱達路有啥礦藏或者優勢產業,確實不好弄,故而沒有采取大的動作。”
李德裕說:“經濟上不好發展,還有理由,那些牂牁族搞一些空殼商戶交給夷人經營,你不知道嗎?很多牂牁人違規到農村霸占、購買土地,你不知道嗎?這樣砸了夷人的飯碗,夷人能不叛亂嗎?”
李德裕一通猛說,把厲廣榮說的低頭不語。
李德裕又把矛頭對準姜贏山:“姜都統,當時王大人將設置邊界的任務交給你,你是怎么弄的,夷人穿越邊界就像是走親串戶,所謂邊界形同虛設,如果邊界管控到位,夷人的暴亂絕不會發展到如此大的規模。”
姜贏山有些委屈:“當時王大人說,大規模設置邊界,需要征發很多土地,官府需要投入很多財力、人力,覺得意義也不大,當時就沒引起足夠的重視。”
李德裕說:“在夷人地區,華襄兩族少,夷人數量多,只有把他們分割隔離起來,才能削減其力量,便于各個擊破,你們把朝廷的政策當兒戲,隨意擯棄,簡直是胡鬧。”
姜贏山被罵的也不吭氣了。
李德裕最后又開始說學政歐正嶸:“我們朝廷要在朱達路建立穩固的統治,就要教化襄人和夷人,目前朱達路已經建立兩年了,襄、夷學校辦理了幾所?”
歐正嶸說:“路的經濟發展不好,給予的教育經費有限,目前只是在顯德府建立了幾所襄人學校,其他地方的學校尚未建立起來。”
李德裕說:“當初朝廷在元和17年打下符真路,學政蔣文輝用了一年就把襄夷學校全面建立起來了,你這都兩年了,才建了幾所學校,是準備十年八年才全部建成?”
歐正嶸也被懟的沒話說。
最后李德裕嚴肅地說:“朱達路出了這么大的變故,一是官員的懶政、惰政,積累了大量的問題,二是過于縱容牂牁族,任由他們胡來,最終背鍋的還是朝廷,你們真是糊涂透頂。”
厲廣榮反應比較快,立即說:“聽了李大人的話如醍醐灌頂,我們過去的認識確實有很多偏差,以后還請李大人撥亂反正,我們一定跟著你把朱達路建設好。”
歐正嶸也跟著表態:“其實卑職原計劃就要在下半年開辦一些學校,卑職一定把這些事辦好,到時還請李大人指導。”
鳳岐山和姜贏山則是站在那里沒吭氣,似乎還有點不服氣。李德裕想姜贏山好歹是用戰功換來的,自己不好動,你鳳岐山也沒見有啥特別的本事,再觀察一段時間,不行就挪窩。
至于王之孝留下的爛攤子,李德裕還是要管,李德裕先抓兩個首要問題,一是牂牁族全面往城市收縮,絕對不能再超出范圍居住,二是大規模的厘清建設郡界,然后完全封死,只留下少量出入口。
第一個措施很好執行,那些跑去農村的牂牁人,要么被殺、要么被搶,這次都怕了,紛紛遷回城里,再也不敢去農村充大爺了。
第二個就比較難辦了,需要占用不少山林和良田,最后李德裕參照張廣孝的做法,將有農田的郡界定為一丈寬,有山林河流的地方適當放寬,在郡界全部種上刺樹、荊棘,使人無法通過。
李德裕還把符真路的辦法引進過來,采取大規模的舉報制度,凡是舉報有人越界屬實的,給予一定的金錢獎勵,對越界人進行重罰。這個辦法不難,就是前任官員太懶,一旦認真實行起來,效果很好,夷人跨郡活動的行為很快就被制止住了。
李德裕認為朱達路最核心的問題還是經濟,經濟起不來,三族共享收益就是一句空話。李德裕發現朱達路其他地方都不行,錫蘭郡倒是獨樹一幟,小日子過得很好。
李德裕將鄭亞召到顯德府,跟他探討經濟發展之道。
李德裕說:“遍觀朱達路各郡,唯有錫蘭郡的經濟發展最好,內部也比較和諧,一點沒被這次叛亂影響,鄭太守有何妙招?”
鄭亞也聽說新來的總督雷厲風行,是個干事業的人,就誠懇地說:“俗話說:窮山窩里也能刨出二兩金,何況是這么大的朱達路,都是前人太懶,不去思考,不去想辦法,就等著經濟會自己發展起來。”
李德裕聽他話中有話,就問:“以鄭太守之見,應當如何發展朱達路的經濟?”
鄭亞說:“從目前來看呢,朱達路主要是種一些稻米、甘蔗,收益不大,但是朱達路中部一帶氣候干爽,其實也適合種棉花,采出來棉花可以再壓成皮棉,皮棉又可以就地紡紗,這一條龍,可是能產生不少的收益。”
李德裕點點頭,佩服鄭亞是個有心人,但是又說:“棉花紡紗,屬于朝廷禁止在海外舉辦的行業,這個有些難辦。”
鄭亞說:“事在人為,當初李大人在符真路時,不是把水泥產業給爭取過去了嗎?現在朱達路窮困,不搞幾個賺錢的產業,就沒辦法分利益,早晚還是會產生動亂。”
李德裕點點頭:“這個我向朝廷申請一下,除此之外,還有別的途徑嗎?”
鄭亞說:“李大人在符真路時,不是搞了一個寶石、翡翠交易市場嗎?其實我們朱達路也產一些寶石,只是都在民間私下交易,沒有形成規模,大人完全可以在顯德府也搞一個寶石交易市場,我們錫蘭郡的寶石帶頭過來交易。”
李德裕贊道:“搞這個我有經驗,可以很快就搞起來,稅收能增加不少。”
鄭亞又說:“據下官所知,朱達路雖然礦藏不是非常豐富,但也還是有些煤、鐵、錳礦的,只要派人去勘探出來,采礦、冶金都可以賺錢,不是又多了一筆財路。”
李德裕開始對鄭亞刮目相看了,覺得這個部屬太有思想了,如果不是他任太守不久,真想直接將他延攬到路的官員中。
鄭亞走后,李德裕再次召集五人政務會成員,向他們問計如何發施政,幾個人還是老一套,要么談一些空洞的口號,要么就是故作思考。李德裕感覺跟這幾個庸人也商議不出什么,就提前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