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城,花田大酒店。
包廂內裝潢雅致,墻上掛著幾幅水墨山水畫,筆觸靈動,意境悠遠。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混著窗外飄來的花香,讓人渾身舒暢。
趙罡一行人圍坐在巨大的紅木圓桌前,每個人手里都捏著一份厚實的菜單,紙頁邊緣微微卷起,顯然被翻了不少次,臉上都帶著幾分雀躍。
“大家想吃什么盡管點,千萬別客氣,只要別浪費,什么山珍海味都行。”趙罡拍了拍胸脯,朗聲道,眼里帶著幾分豪氣。這段時間大家跟著他出生入死,受了不少罪,是該好好補補身子。
聞言,眾人頓時樂得合不攏嘴,看向菜單的眼神都亮了幾分,像是餓狼盯著獵物。
“這可是你說的啊,隊長,到時候別心疼錢哭鼻子。”一個隊員揚了揚手里的菜單,語氣里帶著幾分狡黠,顯然已經打算給趙罡好好上一課,讓他知道什么叫“大出血”。
金山最是不含糊,直接朝旁邊候著的服務員喊道:“服務員,先來頭烤全牛,要那種烤得外焦里嫩、油光锃亮的,再隨便上些你們這兒的特色菜,撿貴的來!我們隊長不差錢!”
聞言,那穿著旗袍的服務員愣了愣,臉上露出幾分為難,她手里的托盤捏得更緊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這沒有整只的烤全牛,分量太大了,一桌人根本吃不完。您要不看點別的?比如我們招牌的烤牛肋排或者黑椒牛排?味道都很不錯的。”
金山捂著腦袋,一臉遺憾地咂咂嘴,隨即又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絕妙主意,大聲道:“那就要十只雞,三頭羊,十只鴨,十只鵝!全烤的!少一只都不行!”
聽到這話,服務員的表情更顯為難,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這分量對于一桌人來說實在太多了,光三只羊就夠讓人望而卻步。
可這時趙罡朝著她使了個隱晦的眼色,示意她照辦。
趙罡倒不怕花錢,他就是想看看,等會兒這些人能不能吃得下這么多,別到時候撐得走不動路,還得讓人抬回去。
這時的金山偷偷朝著阿染遞了個眼神,擠了擠眉毛,嘴角還勾著壞笑,兩人仿佛早就密謀好了似的,要給趙罡來個下馬威,讓他知道隊員們的真正“戰斗力”。
除了蘇芯只點了一份佛跳墻,輕聲說想嘗嘗鮮,其他人點的都是清一色的大魚大肉,什么紅燒獸肉、油炸妖獸腿、醬燜排骨……恨不得把菜單上所有帶肉的硬菜都點一遍。
他們心里都清楚,這種由隊長請客的機會可不多,自然要好好“宰”趙罡一頓,不然都對不起自己挨的那些傷。
等到上菜時,金山人都傻了。
他盯著餐盤里那巴掌大的烤羊頭,焦黑的外皮上還插著一根翠綠的大蔥,看著就像個玩笑。
至于他點的雞鴨鵝,雖數量夠了,可每只都小巧玲瓏,甚至還沒他拳頭大,油光锃亮地臥在盤子里,看著就像給孩童準備的點心,一口一個都嫌小。
趙罡見狀也是哭笑不得,他原本只是想讓金山吃點癟,殺殺他的銳氣,讓他別總是咋咋呼呼,其中多少帶了點私人恩怨,哪曾想這酒店這么懂他的心思,上的菜分量拿捏得恰到好處,簡直是“殺人誅心”。
金山雖驚訝,卻也反應過來這是趙罡在整他——多半是故意報當初他請趙罡吃小份鴨頭的仇,這隊長心眼還挺小。
他哼了一聲,脖子一梗,轉頭又沖服務員喊道:“再來一模一樣的兩份!別想糊弄我!今天我非得吃夠本不可!”
其他人都吃得津津有味,蘇可一手拿著個烤雞腿,油汁順著手指往下滴,另一手還不忘給蘇芯夾菜,嘴里不停念叨著“這個烤得焦焦的好吃”“那個醬排骨入味”;王嬌嬌則小口小口地抿著紅酒,殷紅的液體在杯中輕輕晃動,偶爾夾一筷子青菜,眼神卻時不時瞟向阿染,像是在琢磨著什么。
唯獨阿染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碗里的米飯,米粒都被戳得散了架。
他滿腦子都是等會兒去黑市的畫面——黑市到底是什么樣子?是不是像傳聞中那樣藏在陰暗的角落里?真的有修煉秘技賣嗎?會不會遇到騙子把他的錢都騙走?各種念頭在他腦海里打轉,像一團亂麻,連嘴里的肉都嘗不出滋味了。
“想什么呢,小阿染?菜都快涼了。”王嬌嬌注意到他的走神,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笑著問道,聲音里帶著幾分關切。
阿染回過神,連忙夾了一大口肉塞進嘴里,含糊道:“沒、沒什么,就是在想……等會兒去黑市該注意些什么,會不會有人故意找茬。”
趙罡剛好聽到這話,放下筷子,筷子與碗沿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沉聲叮囑道:“到了黑市,記住三個字——少說話,多觀察。不管別人說得多好聽,把東西吹得天花亂墜,也不要相信”
阿染重重點頭:“知道了,隊長。”
看著他這副認真的模樣,趙罡心里暗暗嘆了口氣——這小子太渴望變強了,眼睛里都寫著“我要變強”四個字,希望這次去黑市,能讓他有點收獲,別太失望才好。
包廂里的氣氛依舊熱鬧,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臉上都泛起了紅暈,說話的聲音也大了幾分。
金山拍著圓滾滾的肚子,打了個響亮的飽嗝,顯然是吃撐了,別說加菜,連動都懶得動一下,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趙罡結了賬,一行人起身準備離開,朝著南街的方向走去。阿染跟在后面,看著逐漸沉下來的天色,天邊最后一抹晚霞被墨色吞噬,心里的期待又多了幾分,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些,像有什么東西在前面召喚他。
這里離南街的地下黑市不算遠,幾人便決定走路過去,權當消化食兒。
還沒走到一半,蘇可眼尖地瞥見旁邊一家衣服商場,櫥窗里掛著件亮閃閃的裙子,拉著蘇芯就鉆了進去,嘴里嚷嚷著“換季了該添新衣服,不然出去執行任務都沒面子”。
其余隊員也被街道上的新奇事物勾住了腳步——有人被路邊雜耍藝人的吞火表演吸引,停下來看得津津有味,還不忘拍手叫好;有人拐進了街角的小酒館,說要再喝幾杯,不醉不歸;金山則一步三回頭地瞅著一家按摩店的招牌,上面畫著個穿著暴露的女子,最終還是沒忍住,搓著手走了進去,嘴里還念叨著“放松一下不算過分,畢竟胳膊剛剛好”。
到最后,跟著阿染去黑市的就只剩下王嬌嬌和趙罡。一個是答應了要給阿染墊錢,說到做到;另一個則是實在放心不下,怕這愣頭青被黑市里的人騙得底朝天,連褲衩都不剩。
一路上,趙罡又給阿染念叨了許多黑市的規矩,翻來覆去強調的還是“少說話”。“能閉嘴就別張嘴,言多必失。黑市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小偷、騙子、亡命徒遍地都是,好多人眼睛毒得很,一句話說不對就可能被記恨上,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沒必要惹那麻煩。”
阿染點頭應著,看似聽進去了,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可心里滿是對黑市的憧憬,那些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真正記牢的沒幾句,只盼著趕緊到地方。
王嬌嬌一路上沒怎么說話,只是偶爾看一眼阿染,眼神里帶著幾分了然——她的目的很簡單,只要是阿染看上的東西,不管是什么,哪怕是塊石頭,她都打算幫著拿下,就當是投資未來了。
剛到黑市入口,是一條狹窄的巷子,墻皮斑駁,還留著幾處涂鴉。趙罡便在路邊一個小攤上買了三個面具,攤主是個佝僂著背的老頭,話也不說,收了錢就把面具遞過來。“戴上,”趙罡把一個青紋豹面具遞給阿染,面具上的紋路栩栩如生,獠牙仿佛閃著寒光,又給了王嬌嬌一個粉紅貓面具,耳朵尖尖的,透著幾分可愛,自己則選了個純黑的,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在黑市里,能不露真容就盡量藏著,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沒人喜歡跟底細清楚的人打交道。”
王嬌嬌對著面具上的貓耳朵比劃了兩下,笑著戴上,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紅潤的嘴唇;阿染也依言戴好,只露出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來往的人,大多行色匆匆,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警惕。
一切準備妥當,三人邁步走進黑市。剛一踏入,眼前的景象就讓阿染倒吸一口涼氣——一條長長的街道像條巨蟒延伸向深處,兩側密密麻麻擺滿了攤位,用木板、紙箱甚至破布搭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武器泛著冷光,有彎曲如蛇的長刀,有帶著倒刺的短斧;泛黃的舊書本堆得像小山,封面上的字跡模糊不清,不知道記載著什么秘密;還有些看不清材質的骨頭、泛著奇異光澤的礦石,甚至籠子里關著的奇異小獸,發出“嗚嗚”的叫聲……
這些東西阿染別說見過,連聽都沒聽過,一時間看得目瞪口呆,眼睛都不夠用了,腳步也放慢了許多,恨不得長出八只眼睛來。
黑市里人來人往,摩肩接踵,肩膀碰著肩膀,叫賣聲、討價還價聲、爭吵聲此起彼伏,像一鍋沸騰的粥。空氣中混雜著鐵銹、香料、汗味和說不清的古怪氣味,有些刺鼻,卻又透著一股鮮活的氣息。物品多到讓人眼花繚亂,阿染一邊走一邊看,時不時被攤位上的東西吸引,停下腳步端詳半天,眼里的光亮了一次又一次,像發現了新大陸的探險家。
他心里隱隱有種預感,今晚說不定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本夢寐以求的修煉秘技,或許就藏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里。
就在他拿起一個透明玻璃球查看時,球體里仿佛有星光流轉,煞是好看。可就在指尖觸碰到玻璃球的瞬間,體內的火系能量忽然輕輕震顫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撥了一下琴弦,泛起一圈圈漣漪。這突如其來的異動讓他心頭一震,連忙放下玻璃球,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斷定,這附近一定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自己的力量,那東西,絕對不簡單。
阿染閉上眼睛,凝神感受那股微弱的牽引。雖不明顯,像風中殘燭般飄忽不定,卻真實存在,而且源頭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像在跟他玩捉迷藏。
趙罡和王嬌嬌見他忽然停下閉眼,眉頭微蹙,雖有些不解,卻也沒多問,只是默默跟了上去,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防備著可能出現的意外。
走著走著,阿染在一個賣兵器的小攤前停了下來。攤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刀劍,有閃著寒光的長劍,劍鞘上鑲嵌著寶石;有造型猙獰的斧頭,刃口鋒利無比,可他掃了一圈,沒覺得有什么特別,這些東西雖看著厲害,卻引不起他體內能量的絲毫波動,而那股牽引感,到這兒就斷了,像被什么東西掐住了脖子。
“這些大多是仿制品,看著唬人,實則沒什么用,材質都是些普通鋼鐵,連妖獸的皮毛都未必能劃破。”趙罡湊到他耳邊低聲說,語氣里帶著幾分警惕,顯然對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不感冒,他更相信自己手里那把用了多年的舊刀。
阿染當然也看出來了,可他還是隨手拿起一把彎刀仔細查探,刀柄上纏著防滑的布條,入手沉甸甸的,可那股感應依舊沒有出現,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讓他心里有些失落。
正當他納悶之際,目光無意間掃過攤位最左側,被一堆廢鐵壓著的地方,瞥見一把不起眼的斷刀。那刀身銹跡斑斑,坑坑洼洼,只剩下半截,看著就像塊被人丟棄的廢鐵,毫不起眼。可就在看到它的瞬間,阿染體內的能量又動了,那斷刀隱隱散發著一股忽冷忽熱的氣息,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若不是他剛才感應到能量異動,根本不可能察覺。
這一幕自然沒逃過攤主的眼睛。那攤主是個留著絡腮胡的壯漢,胳膊上紋著猙獰的蝎子,見阿染盯著斷刀看,當即開口道:“小哥好眼力!那破刀是我一個朋友托我代賣的,放這兒好幾年了,你要是真想要,隨便給個萬八千就行,我也懶得跟你多磨,算幫朋友個忙。”
一聽“萬八千”,王嬌嬌頓時皺起了眉,隔著面具都能看出她的不樂意,聲音也拔高了幾分:“一把破刀還要這么多?你怎么不去搶?當我們是傻子嗎?”
她剛想跟攤主理論,阿染卻開口了,聲音平靜得很,聽不出絲毫情緒:“一千。”
這話一出,攤主瞬間愣了,像是沒聽清似的,眨了眨眼,隨即陷入了沉思。
這斷刀是朋友當年喝酒時扔給他的,說是沒用了讓他隨便處理,他一分錢沒花,賣多少都是賺的。
心里雖有些動搖,覺得一千也不少了,可萬八千的要價和一千的出價差得實在太多,他顯然還不滿足,總覺得能多賺點。
“不行不行,”攤主擺了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這價也太離譜了,我朋友知道了該說我坑他了,至少得五千!少一分都不賣!”
趙罡和王嬌嬌都有些驚訝。
沒想到阿染還會砍價,只是這砍法也太狠了些——人家要萬八千,他直接攔腰砍去九成,這哪是砍價,簡直是要命的架勢。
要知道,尋常人砍價都是一點點往下磨,最多砍一半,這么大刀闊斧的,攤主若是真同意了,那才是怪事。
見攤主不同意,阿染臉上沒什么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一般,放下斷刀,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腳步都沒頓一下。
攤主也不傻,這種欲擒故縱的套路他見得多了,怎么可能主動挽留,只是撇了撇嘴,啐了一口,繼續招呼其他客人,心里卻暗罵這小子不識貨。
直到看見阿染走遠,身影快要消失在人群里,攤主的眼神里明顯閃過一絲失落,嘴角也耷拉了下來。
這破刀都放在這三五年了,積了厚厚一層灰,問都沒人問過,其實能賣個一千也夠他喝幾頓酒了,哪曾想那小子還真就這么走了,一點余地都不留。
說實話他是有些后悔的,自己說五千,那也只是一時嘴硬,想多賺點,誰會沒事花五千買把破刀呢,能有人出價就不錯了。
王嬌嬌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那把斷刀,銹跡斑斑的,實在沒看出什么特別之處,不明白阿染為什么會看上它。
但阿染會主動開口砍價,說明他心里還是在意這東西的,只是不知道這斷刀到底有什么門道,能讓阿染動心。
阿染倒是一點不急。
他打算先去別的地方逛逛,說不定能發現更好的東西。
砍價這門技術,還是以前在福利院看破舊電視學的,里面的人就是這么砍的,雖說看著不靠譜,可他覺得剛才那一下挺有用——至少試探出了攤主的底線,五千其實就是他能接受的最低價,只是自己不想花那么多。
三人繼續往前走,阿染一邊走,一邊悄悄留意著體內能量的動靜。
他總覺得,那把斷刀不簡單,剛才那忽冷忽熱的氣息,讓他體內的火系能量都有些起伏不定,像是遇到了同類,又像是遇到了天敵,二者之間仿佛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
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會兒逛完了,若是沒找到更好的,就回去把它買下來,大不了多花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