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46·00:00】
門縫像一張慢動作張開的嘴，月光先溜進(jìn)來，接著是霍星瀾的呼吸，輕得像貓踮腳。
他沒穿鞋，襪子是新的，橘色底，貓爪印，走一步，地板“喵”一聲——原來襪底縫了塑膠小哨子。
林綿把被子拉到鼻尖，只露眼睛，看他像看一場無聲電影。
他背手，關(guān)門，門閂“咔嗒”回彈，像給深夜上了鎖。
“大件到貨，”他聲音低低的，“麻煩簽收。”
說著，他把身后的東西慢慢拖進(jìn)來——
一只紙箱子，比洗衣機還大，外殼畫滿橘子，每只橘子都戴著生日帽。
箱子底部裝了四個小輪子，咕嚕咕嚕，自己往客廳中間停，像認(rèn)路。
林綿坐起身，貓先跳下去，拿爪子敲箱壁，箱子立刻回敲三下，節(jié)奏是“生日快樂”的開頭。
霍星瀾遞給她一把塑料小刀，刀柄纏了橘紗：“拆吧，別心疼。”
她沿膠帶劃下去，“呲啦”一聲，箱子像橘子被剝了皮，里頭“呼”地涌出一陣光——
不是燈，是螢火蟲。
幾百只，肚皮閃著橘黃，被裝箱時喂了橘子味糖水，飛得懶洋洋，像會呼吸的星。
它們升到天花板，排成數(shù)字“29”，一閃一滅，倒計時自己亮給自己看。
螢火蟲下面，懸著一只橘色吊床，床布是舊床單改的，印著小時候超市常見的橘子商標(biāo)。
吊床里躺著33顆橘子，每顆橘子腰上系一條緞帶，緞帶尾巴拴著一張小紙條。
霍星瀾把第一顆遞給她：“今天利息，自己拆。”
她拉開緞帶，紙條展開，上面是他用左手寫的丑字：
“第46天利息——把橘子剝成33瓣，一瓣喂貓，一瓣喂我，剩下的31瓣，你數(shù)著心跳慢慢吃，數(shù)完，天就亮了。”
林綿笑，指尖掐進(jìn)橘子皮，汁水飆出來，濺到貓鼻梁，貓瞇眼，像被打翻的小太陽。
她剝一瓣，喂貓，貓嚼得嘎嘣脆；再剝一瓣，喂他，他故意咬她指尖，牙齒輕輕磕一下，像蓋章。
剩下的，她捧在手心，數(shù)心跳——
“咚”一瓣，“咚”兩瓣……
數(shù)到第17瓣，窗外突然“砰”一聲，一朵橘色煙花炸開，玻璃被照成蜜糖。
煙花落下來的火星子，是折成星星的糖紙，沙沙落在空調(diào)外機，像給深夜鋪地毯。
她數(shù)完31瓣，天還真亮了，螢火蟲一只接一只熄燈，從窗縫飛走，像下班的夜班工人。
吊床慢慢降到她膝蓋那么高，霍星瀾把她抱上去，自己躺旁邊，兩人擠一張布，晃啊晃。
貓?zhí)簧蟻恚钡脟_邊打轉(zhuǎn)，尾巴掃到紙箱，紙箱“嘩啦”塌成一座小山。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張車票，硬紙板，橘底黑字：
“單程，29天后，終點：林綿生日，座位：她心里。”
他把票塞進(jìn)她睡衣口袋，順手拍一下她屁股：“收好，別弄丟，上車不補票。”
【07:00】
鬧鐘沒響，窗外鳥先叫，嘰嘰喳喳，全是橘子味方言。
林綿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吊床上——不是繩子，是霍星瀾的胳膊，把她當(dāng)抱枕。
她一動，他自動收緊，聲音帶著睡意：“再睡33秒，我數(shù)著。”
她真閉眼，數(shù)到33，他同時松手，像默契的魔術(shù)。
貓在紙箱山里刨出一個小洞，鉆進(jìn)去，又鉆出來，嘴里叼著一只橘子味襪子，獻(xiàn)寶一樣放她枕邊。
她赤腳落地，地板涼，霍星瀾把襪子搶過來，抖一抖，襪子變成手套，給她套上，襪口剛好到手腕，掌心繡著“29”。
“今天別穿鞋，”他說，“地板我昨晚擦了三遍，橘子水拖的，走起來黏，不會冷。”
她試一步，果然“吧唧”一聲，像踩在軟糖上。
餐桌早擺好，不是桌子，是洗衣機蓋，鋪了一張橘色野餐布，布上放33只一次性紙杯，杯里各裝一粒玉米片，片尖涂橘子醬。
杯子排成箭頭，指向陽臺。
她跟著箭頭走，陽臺門一開，“呼”一堆氣球涌進(jìn)來，每只氣球下綁一根線，線尾系著一顆橘子糖。
氣球顏色從淺到深，排成漸變色，像夕陽被切成了片。
霍星瀾把線頭全塞她手里：“今天風(fēng)正好，放它們?nèi)ド习啵屨麠l街提前聞聞你的生日。”
她松手，氣球集體離家出走，33顆糖在空里晃，像一串會唱歌的風(fēng)鈴。
對面樓小孩趴在窗臺，伸手夠，夠不著，急得直蹦。
她沖小孩揮手，小孩回喊：“姐姐，糖甜不甜？”
她大聲答：“甜到29號，你來樓下，我請你吃真的！”
【08:00】
電梯里今天鋪了地毯，舊浴巾改的，橘色流蘇邊，踩上去“噗嗤”冒橘子香。
保安大叔戴了副橘子框墨鏡，沖她敬歪禮：“早上好，今天心跳額度+33。”
她笑回：“大叔，別光給我加，也給你自己加點甜的。”
小電驢換了新裝，整輛車被纏了橘色毛線，車把掛一只網(wǎng)兜，兜里有33顆乒乓球，球上畫表情，每個表情對應(yīng)她朋友圈用過的emoji。
車座被換成軟彈的橘子瓣坐墊，一坐，“噗”擠出橘子味風(fēng)，坐墊會唱歌，唱的是她小時候音樂盒的那首《小星星》，歌詞被改成“小橘子”。
她剛擰鑰匙，手機響，霍星瀾發(fā)來語音：“路上慢點，今天紅綠燈我拜托過了，33秒的紅燈改成29秒，給你省4秒，記得想我。”
她等第一個紅燈，果然數(shù)字跳到29就跳綠，像城市偷偷給她讓路。
路過豆?jié){攤，阿姨遞給她一杯“橘子豆?jié){”，杯壁貼一張便利貼：“利息+1，今天豆?jié){里沒放糖，放的是橘子汽，喝完會打嗝，別在老板面前打，他會嫉妒。”
她喝一口，真打出一個橘子味嗝，身邊騎過的小哥回頭聞味，一臉懵：“誰家橙子成精了？”
【09:00】
公司前臺擺了一只橘色浴缸，缸里沒水，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橘子皮，皮上插著33支小風(fēng)扇，風(fēng)扇轉(zhuǎn)，橘子味被吹得滿大堂都是。
前臺妹妹塞給她一張“工牌”，紙質(zhì)，橘底，名字欄寫著“林綿·29天限定版”，職位欄寫著“心跳監(jiān)理”。
妹妹眨眼：“今天起，你上班不打卡，打心跳，摸一下這個。”
說著，把一只橘子形小手環(huán)套到她腕上，手環(huán)“嘀”一聲，屏幕亮：“當(dāng)前心跳93，超出日常33，獎勵橘子糖1顆。”
糖從手環(huán)側(cè)面彈出，她剝開，含住，糖紙順手貼到妹妹手背：“送你，今天也要開心。”
電梯里沒人，卻放了一只橘色小板凳，凳面貼紙條：“第46天利息——坐上來，我替你按樓層，讓電梯慢33秒，讓你把糖含化。”
她坐，電梯真就一層一停，每停一次，門開，外面沒人，只有一束橘光打進(jìn)來，像舞臺追光。
到16層，門開，沈歸站在外面，手里拿一只橘子風(fēng)箏，風(fēng)箏尾巴綁著一串銅鈴。
他沖她笑：“走，去天臺，風(fēng)正好，把昨天沒放完的放完。”
【10:00】
天臺比昨天熱鬧，鋪了野餐毯，33個人圍成圈，全是公司同事，每人手里一只橘子，橘子當(dāng)鼓，拍一下，“咚”一聲。
見她來，大家集體拍橘子，節(jié)奏是“生日快樂”前奏，拍完后，同時把橘子拋向空中，橘子下雨，她伸手接，接到第16顆，剩下的被風(fēng)卷走，咕嚕咕嚕滾到排水溝，像一群逃學(xué)的小孩。
沈歸把風(fēng)箏線塞她手心：“今天不放到33米，不放你下班。”
她跑，風(fēng)箏跟，銅鈴“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像把風(fēng)切成碎片。
放到第29米，風(fēng)箏突然一沉，線被什么拉住，她回頭，霍星瀾站在樓梯口，手里拿一只遙控器，按一下，風(fēng)箏尾巴炸出一朵橘色煙霧，煙霧拼成字：“29”。
同事集體鼓掌，有人吹口哨，有人拿手機拍，她站在風(fēng)里，頭發(fā)被吹成橘子味鳥巢，心里卻安靜得像被貓踩過。
【11:00】
她回工位，發(fā)現(xiàn)椅子被換成一只橘色懶人沙發(fā)，沙發(fā)形狀是半顆橘子，一坐，整個人陷進(jìn)去，像掉進(jìn)糖罐。
桌面多了一只小投影儀，投影對著白墻，白墻出現(xiàn)一行字：“11:00，請收看《橘子頻道》第46集。”
她按播放，畫面是霍星瀾的vlog，他今天去了菜市場，拍賣橘子的奶奶，奶奶說橘子要挑肚臍眼大的，大的甜。
他買了33顆，每顆稱完，在橘子皮寫數(shù)字，從1到33，寫完，把橘子全倒進(jìn)共享單車筐，騎車追風(fēng)箏，風(fēng)箏線拉到頭，他把第29顆橘子拋上天，橘子被風(fēng)箏尾巴勾住，掛成一顆“橘子星”。
vlog最后，他對著鏡頭說：“林綿，29天后，我把奶奶也請來吃你的生日，她答應(yīng)送你一籮筐最甜的，到時候我們剝給你，你負(fù)責(zé)笑，好不好？”
她點頭，對著空氣“嗯”一聲，像他能聽見。
【12:00】
午休鈴聲變成橘子搖，行政發(fā)通知：“今天午飯不吃食堂，吃風(fēng)，吃光，吃影子。”
大家被帶到地下停車場，停車場燈全關(guān)，只留車頂天窗，陽光從玻璃漏下來，排成33個光斑。
每人領(lǐng)一張橘色野餐墊，墊子上放一只空盤子，盤子里寫：“請把陽光舀進(jìn)來。”
她抬頭，光斑正好落在她盤里，像一塊液態(tài)橘子糕。
沈歸走過來，遞她一只塑料勺子：“舀慢點，別灑，灑一滴，就少甜一次。”
她真舀，光在勺里晃，像會流動的蜜，舀到第三勺，停車場突然噴水霧，水霧帶橘子味，陽光穿過，出現(xiàn)一道迷你彩虹，彩虹盡頭，吊著一顆真橘子。
她踮腳摘，橘子到手，彩虹“噗”散，身邊同事集體鼓掌，像完成一場魔術(shù)。
【13:00】
她回辦公室，發(fā)現(xiàn)桌面多了一只橘色小帳篷，帳篷門口掛木牌：“午睡29分鐘，夢里領(lǐng)利息。”
她鉆進(jìn)去，帳篷里鋪軟毯，毯上放一只橘子形抱枕，抱枕繡字：“抱我，我替你數(shù)羊，一只羊，兩瓣橘。”
她真抱，閉眼，數(shù)到第16只羊，羊變成橘子，蹦跶著排隊跳她懷里，跳完，她醒，剛好29分鐘，一秒不差。
帳篷外，貓居然蹲在窗臺——原來霍星瀾中午偷偷把貓送來，貓脖子上掛一只小布包，包里33顆橘子味貓薄荷糖。
貓見她，拿頭頂她手心，薄荷味“呼”地炸開，她打個噴嚏，貓“喵”一聲，像在笑她。
【14:00】
她去打印室，A4紙全被換成橘色，打印第一份，出來一行字：“第46天利息——把這張紙折成飛機，寫上你最喜歡的一個字，從16層窗口飛出去，誰撿到，誰替你高興。”
她寫了個“甜”字，折飛機，飛，飛機繞樓一圈，被樓下賣冰淇淋的小哥撿到，小哥抬頭沖她揮手，把飛機插到冰淇淋車頂，當(dāng)小旗。
第二份打印，出來一張“橘子郵票”，票面29分，圖案是她的側(cè)臉，郵票背面膠水是橘子味，舔一下，甜到舌尖。
她把郵票貼手機背面，像給手機也買了張車票。
【15:00】
公司停電33秒，黑暗里，有人把一只手電筒塞她手心，手電筒是橘子形，按一下，光變成橘色，照墻上，出現(xiàn)一行手寫熒光字：
“29天后，手電筒的光會照到我臉上，到時候，你記得看我眼睛，里面有你33歲的樣子。”
她把手電筒放抽屜，像把一束未來藏進(jìn)黑夜。
【16:00】
她收到快遞，一只橘色保溫杯，杯底鉆了小孔，系一條長線，線尾綁一只小橘子木雕。
快遞單寫：“今天別喝水，把杯子放窗臺，讓風(fēng)灌滿，29天后，杯子里會長出一顆橘子味月亮。”
她照做，杯子放窗臺，風(fēng)“嗚嗚”灌進(jìn)去，像給月亮提前暖床。
【17:00】
下班，電梯里貼一張“尋人啟事”：
“找29天后那個笑得最甜的女孩，特征：嘴角有橘子窩，手里拿33顆糖，見到她，請告訴她，我在天臺等她，手里拿風(fēng)箏，風(fēng)箏寫著她名字。”
她撕下啟事，折小，塞耳機盒，像把預(yù)告片藏進(jìn)口袋。
【18:00】
她回家，霍星瀾已做好飯，餐桌不在廚房，在陽臺，桌子是洗衣機倒扣，鋪橘色桌布，桌上33只小碟，每只碟裝一粒米，米上畫笑臉，用橘子汁點的。
他遞她筷子：“今天不吃飽，只吃甜，一粒米，一口橘子汽水，29天后，再給你大碗面。”
她真數(shù)，數(shù)到第16粒，天邊炸開一朵橘色煙花，像白天沒放完的回聲。
貓在腳邊轉(zhuǎn)，尾巴掃她腳踝，她低頭，貓嘴里叼一只小鈴鐺，鈴鐺刻數(shù)字“29”。
霍星瀾把鈴鐺系她鞋帶：“從今天起，你每走一步，我就聽見一次生日快樂，走到第33步，我就出現(xiàn)，把剩下的慶祝補全。”
【19:00】
他們帶貓下樓，小區(qū)廣場支起露天電影，幕布舊床單，投影機 borrowed from 鄰居，放的是霍星瀾剪的vlog：
從她第一天收到橘子湯圓，到今天的橘子米，一共46段，每段結(jié)尾，他都加一秒空白，空白里只有心跳聲，“咚”，是她的。
放到第29段，畫面突然 live——鏡頭對準(zhǔn)現(xiàn)在，她站在幕布前，抬頭，看見自己看自己，像鏡子對鏡子。
霍星瀾從投影機后走出來，手里拿一只橘子形小蛋糕，蛋糕插一根數(shù)字蠟燭：29。
他點燃，火光跳，映他睫毛，像給夜刷一層橘子漆。
“許個愿，”他說，“但別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寫在貓背上，貓會替你保密。”
她拿橘子汁筆，在貓背寫：“29天后，我還要這么甜。”
貓“喵”一聲，躥進(jìn)草叢，像把愿望藏進(jìn)黑夜。
【20:00】
他們散場，回家，樓道燈聲控，跺一下，亮一下，她故意走慢，跺33下，燈閃33次，像給樓梯拍生日預(yù)告。
到家門口，地墊被換成橘色，上面用白線繡一行字：“29天后，這里會多一雙拖鞋，男款，43碼，腳背繡‘林綿專屬’。”
她脫鞋，踩上去，腳底“吧唧”冒橘子香，像給地板親了一口。
【21:00】
洗澡，水龍頭被換了濾芯，出來的水帶橘子味，熱氣一騰，浴室成橘子罐。
鏡子被提前寫下字，霧氣一濃，字顯出來：“慢慢洗，29天后，我替你擦背，手法不專業(yè)，但保證甜。”
她拿手指在字下面畫個笑臉，霧散，笑被留住，像把回應(yīng)貼進(jìn)未來。
【22:00】
她窩沙發(fā)，貓趴肚子，霍星瀾坐地毯，拿筆記本電腦，給她看淘寶購物車，里頭33件商品，全橘色：
橘子形夜燈、橘子味香薰、橘子形u型枕……
他一件件給她念用途，念到第16件，停：“這件留給你猜，29天后送到，猜對，我把自己也打包送你。”
她猜：“橘子形戒指？”
他笑，不答，只把電腦合上：“早睡，明天利息升級，怕你太興奮。”
【23:00】
她上床，貓跟進(jìn)來，跳枕邊，卷成橘子形。
霍星瀾站在門口，沒進(jìn)來，只遞她一只橘色眼罩，罩面繡“29”。
“戴上，”他說，“今晚夢里，我會提前出現(xiàn)，把第29天的煙花先放給你看，記得捂耳朵，夢里聲音也響。”
她戴，眼前黑，鼻尖橘子香，耳邊他腳步退出去，門“咔噠”輕合，像給夜蓋蓋子。
【23:33】
她半夢半醒，感覺貓尾巴掃她臉，癢，伸手抓，抓到一只橘子糖，糖紙“沙沙”響，像深夜電臺。
剝開，含住，甜味順著舌尖爬進(jìn)夢里，夢里真的在放煙花，一朵接一朵，全是“29”。
【23:59】
門“咔噠”一聲，輕輕開條縫，月光先溜進(jìn)來，像昨晚的回放，卻又新又亮。
貓豎耳朵，林綿翻身，心跳“咚”一下，像給倒計時敲鼓。
——第46日完，倒計時29天，利息已升級，甜正加量，驚喜在門外，踮腳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