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結束后，外門弟子院的修煉氛圍愈發濃厚。孫無忌依舊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在修煉場角落盤膝打坐，掌心的下品靈石換了一塊又一塊，《五氣歸元訣》在體內循環流轉，速度依舊慢得讓人急躁。
半個月過去，他的靈根純度堪堪突破四成，丹田內的靈氣比之前凝練了不少，卻依舊停留在煉氣中期，連巔峰都未曾觸及。外門弟子中，已有三人成功突破到煉氣后期，蘇晴也穩穩站在了中期巔峰，只差臨門一腳便可晉級，唯有他，進度慢得像蝸牛爬。
“孫師兄，別太逼自己了。”蘇晴端著一碗新熬的凝神湯走來，眉眼間帶著擔憂，“你的靈根特殊，修煉本就比旁人慢，強行提速反而不好。”她將湯碗遞過去，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孫無忌的手背，只覺得他掌心冰涼，指節卻因長期攥握靈石而泛著紅痕。
孫無忌接過湯碗，喝了一口，清涼的暖意驅散了些許經脈的滯澀。他抬頭看向蘇晴，臉上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我知道，只是試煉在即，想讓自己多幾分底氣。”他的眼神平靜，沒有絲毫焦慮，只有一種穩扎穩打的堅定——修煉慢沒關系，只要每一步都走得扎實，總比虛浮的進步強。
再過三日，便是外門試煉的日子。試煉地點在黑風嶺深處的迷霧森林，那里常年被濃霧籠罩，靈氣比外界濃郁，卻也遍布低階妖獸和罕見靈草，更有不少暗藏的陷阱，是外門弟子歷練的絕佳之地，也是檢驗實力的試金石。
試煉前一日，孫無忌去任務堂領取試煉物資——一柄下品法器長劍、三枚爆火符、一瓶療傷丹和一張簡易的森林地圖。負責派發物資的陳管事依舊面色刻板，只是看向孫無忌的眼神里，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認可：“迷霧森林兇險，量力而行，不必強求高階靈草，活著回來最重要。”
孫無忌拱手道謝，轉身離開時，恰好遇到了周石。他不知何時也晉升成了外門弟子，只是靈根依舊是四靈根，修為停留在煉氣初期巔峰，穿著一身嶄新的淺藍色外門服飾，顯得有些拘謹。
“孫師兄。”周石快步走上前，從懷里摸出一個布包遞給孫無忌，“這里面是我攢的兩塊中品靈石，靈氣比下品的精純，或許能幫你在試煉中多撐一會兒。”他的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眼神里滿是真誠——當初若不是孫無忌，他恐怕還在雜役院渾渾噩噩。
孫無忌愣了一下，連忙推辭：“周師兄，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中品靈石對普通外門弟子而言，已是難得的寶貝，抵得上十個下品靈石。
“拿著吧。”周石硬是把布包塞進他手里，“你幫過我那么多，這點東西不算什么。試煉時小心點，沈浩雖然被禁足，但他的幾個跟班也參加試煉，說不定會找你麻煩。”他壓低聲音，臉上露出幾分擔憂。
孫無忌握緊布包，心里暖暖的，鄭重地點了點頭：“多謝周師兄，我會小心的。你也保重。”
試煉當天，天剛蒙蒙亮，所有參加試煉的外門弟子便在演武場集合。足足有五十余人，個個身著外門服飾，臉上帶著興奮與緊張。趙晏站在隊伍前方，神色嚴肅地叮囑道：“迷霧森林內，允許弟子間相互協作，但若敢故意殘殺同門，廢除修為，逐出宗門！試煉為期七日，以采集的靈草品級和數量計分，排名前十者，可進入藏經閣二層挑選功法，或領取五十塊中品靈石。”
話音剛落，弟子們便爆發出一陣低低的歡呼。藏經閣二層的功法，對他們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出發！”趙晏一聲令下，弟子們紛紛御劍或徒步，朝著迷霧森林的方向而去。孫無忌和蘇晴結伴同行，他沒有御劍——外門弟子的下品法器長劍，他還未能完全掌控，徒步反而更穩妥。
蘇晴的木靈根對靈氣感知敏銳，主動走在前面帶路：“我曾聽長老說，迷霧森林外圍多是一階、二階妖獸，靈草以凝露草、紫葉花為主；越往深處，妖獸等級越高，靈草也越珍稀。我們先在外側收集些基礎靈草，再慢慢往里面探？”
孫無忌點頭：“好，穩妥為先。”他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懷里的黑色石頭微微發熱，讓他的感知力提升了不少，能隱約察覺到周圍隱藏的靈氣波動——那是妖獸或靈草的氣息。
迷霧森林果然名不虛傳，剛進入外圍，濃郁的霧氣便撲面而來，能見度不足三丈。參天古木遮天蔽日，樹枝交錯纏繞，像一只只猙獰的大手，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腐葉氣息，夾雜著淡淡的妖獸腥氣。
“小心點，前面有妖獸。”孫無忌突然停下腳步，拉住蘇晴的手腕。他能感覺到左前方三丈外，有一道微弱的靈氣波動，帶著兇戾之氣——是二階妖獸青紋蛇，毒性不強，但速度極快。
蘇晴臉色一白，連忙停下腳步，握緊了手中的法器長劍。她的木靈根擅長輔助和療傷，戰斗并非強項。
孫無忌示意她躲在樹后，自己則握緊下品法器長劍，緩緩朝著靈氣波動的方向走去。霧氣中，一道青綠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正是一條手臂粗細的青紋蛇，蛇身布滿細密的青紋，一雙豎瞳泛著冰冷的光芒，死死盯著孫無忌。
“嘶——”青紋蛇吐著信子，猛地朝著孫無忌撲來，速度快如閃電。
孫無忌早有準備，憑借黑色石頭提升的感知力，提前預判了蛇的攻擊軌跡。他側身一閃，同時手腕一翻，長劍帶著淡淡的靈氣，朝著蛇的七寸斬去。
“噗嗤！”長劍精準地刺入青紋蛇的七寸，蛇身劇烈扭動了幾下，便不再動彈。孫無忌拔出長劍，蛇血濺在他的雜役服上（他習慣了穿耐臟的舊衣，外門服飾收在儲物袋里），留下一道暗紅色的痕跡。
“孫師兄，你沒事吧？”蘇晴連忙跑過來，臉上滿是關切，伸手想幫他擦拭衣服上的血跡。
“沒事。”孫無忌搖了搖頭，眼神平靜，“青紋蛇的蛇膽是煉制聚氣散的輔料，收集起來，或許能換些積分。”他彎腰取下蛇膽，放進儲物袋里——這是他第一次獨自斬殺二階妖獸，沒有依靠黑色石頭的特殊力量，純粹憑借身法和預判，讓他多了幾分底氣。
兩人繼續深入，沿途收集了不少凝露草和紫葉花。蘇晴的木靈根能快速感知靈草的位置，效率極高；孫無忌則負責警戒，憑借敏銳的感知，避開了好幾處妖獸巢穴和其他弟子的聚集地。
“前面有靈氣波動，很濃郁，像是高階靈草！”蘇晴突然停下腳步，眼睛亮了起來，語氣帶著幾分興奮。她閉上雙眼，伸出手指，感受著靈氣的流動方向，“就在前面五丈處，是三階靈草玄冰花！”
玄冰花是煉制二階療傷丹的主材料，積分極高，對靈根提純也有微弱的幫助。孫無忌眼神一凝，拉著蘇晴小心翼翼地朝著靈氣來源處走去。
霧氣漸漸稀薄了些，前方出現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上，一株半尺高的靈草正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光暈，葉片晶瑩剔透，像冰晶雕琢而成——正是玄冰花。
“真的是玄冰花！”蘇晴驚喜地低呼一聲，剛想上前采摘，卻被孫無忌一把拉住。
“等等。”孫無忌的眼神變得警惕，他能感覺到，空地上除了玄冰花的靈氣，還有三道隱晦的靈氣波動，藏在周圍的大樹后面，氣息不善。
“誰在那里？”孫無忌沉聲喝道，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三道身影從樹后走了出來，為首的是個三角眼的青年，正是沈浩的跟班之一，煉氣中期巔峰的李浩。他身邊跟著兩個同樣是煉氣中期的弟子，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孫無忌，蘇師妹，真是巧啊。”李浩三角眼一瞇，目光落在玄冰花上，貪婪之色毫不掩飾，“這玄冰花是我們先發現的，識相的話，趕緊滾，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蘇晴皺起眉頭，語氣帶著憤怒：“明明是我們先感知到的，憑什么說是你們的？”
“憑什么？”李浩嗤笑一聲，臉上露出囂張的神色，“就憑我們人多！孫無忌，小比時你運氣好贏了沈師兄，真以為自己有多厲害？今天就讓你知道，什么叫雙拳難敵四手！”
他身后的兩個弟子也跟著起哄：“識相的就把玄冰花留下，再把身上的靈石和法器交出來，我們可以饒你們一命！”
孫無忌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眼神平靜地看著李浩三人：“宗門規矩，試煉中不得故意欺壓同門，你們不怕被長老責罰？”
“責罰？”李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這里是迷霧森林深處，就算殺了你們，也沒人知道！再說，誰能證明是我們做的？”他的眼神變得陰狠，“廢話少說，要么滾，要么死！”
說著，李浩三人便朝著孫無忌和蘇晴圍了過來，身上的靈氣波動同時爆發，都是煉氣中期的修為，其中李浩已是巔峰，實力不容小覷。
蘇晴嚇得臉色發白，下意識地躲到孫無忌身后，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卻忍不住微微顫抖——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兇險。
孫無忌將蘇晴護在身后，緩緩抽出下品法器長劍，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的修為雖然只是煉氣中期，靈根也只是四成純度，但經過多日苦修，靈氣異常穩固，再加上黑色石頭的感知力加持，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孫師兄，要不我們把玄冰花讓給他們吧？”蘇晴聲音發顫，臉上滿是擔憂，“他們人多，我們打不過的。”
孫無忌搖了搖頭，語氣堅定：“讓了這一次，他們只會得寸進尺。放心，我有分寸。”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只有一種沉穩的冷靜，握著劍柄的手穩如磐石，指節微微泛白，卻沒有一絲顫抖。
李浩見他不肯退讓，臉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上！”
三人同時發起攻擊，李浩的長劍帶著濃郁的靈氣，直取孫無忌的胸口；另外兩個弟子則一左一右，攻向他的四肢，顯然是想先廢掉他的行動力。
孫無忌眼神一凝，身形猛地一閃，避開李浩的正面攻擊，同時手腕一翻，長劍劃出一道弧線，擋住了右側弟子的攻擊。“鐺”的一聲脆響，火花四濺，孫無忌被反震力震得后退半步，手臂微微發麻——對方的修為和他相當，硬拼之下，他并不占優勢。
“就這點本事？還敢逞強！”李浩獰笑一聲，攻勢愈發猛烈，長劍如影隨形，招招致命。
孫無忌沒有硬拼，依靠著靈活的身法和精準的感知，在三人的圍攻下游刃有余地躲閃。他的動作不算快，卻總能在關鍵時刻避開攻擊，雜役服的衣角被劍氣劃破，露出里面結實的皮肉，他卻毫不在意，眼神始終專注地尋找著三人的破綻。
蘇晴站在后面，看著孫無忌在三人圍攻下險象環生，心里焦急萬分。她深吸一口氣，運轉體內靈氣，雙手快速捏出法訣——她雖然不擅長戰斗，卻懂得一門基礎木系法術“藤纏術”，能暫時束縛敵人的行動。
“孫師兄，小心！”蘇晴一聲輕喝，指尖涌出淡淡的綠色靈氣，化作幾道青藤，朝著左側攻擊的弟子纏去。
那弟子猝不及防，被青藤纏住了雙腿，動作一滯。
“好機會！”孫無忌眼神一亮，抓住這短暫的破綻，身形一閃，長劍帶著凝練的靈氣，朝著那弟子的手腕斬去。
“啊！”弟子慘叫一聲，手腕被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長劍掉落在地，靈氣紊亂，再也無法攻擊。
李浩見狀，又驚又怒：“賤人！敢偷襲！”他分出一部分精力，朝著蘇晴攻去，長劍帶著凌厲的劍氣，顯然是想先解決掉這個礙事的幫手。
“小心！”孫無忌臉色一變，連忙轉身，擋在蘇晴身前，用長劍硬生生擋住了李浩的攻擊。“鐺”的一聲，他被震得連連后退，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孫師兄！”蘇晴驚呼出聲，眼里滿是愧疚，“都怪我……”
“沒事。”孫無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眼神依舊堅定，“你做得很好。”他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必須速戰速決。
他深吸一口氣，運轉《五氣歸元訣》，將丹田內的靈氣全部匯聚到掌心，懷里的黑色石頭突然發熱，一股精純的暖流涌入經脈，讓他的靈氣瞬間凝練了幾分。他沒有攻擊李浩，而是轉身朝著剩下的那個弟子沖去——柿子要挑軟的捏。
那弟子見同伴受傷，本就有些膽怯，看到孫無忌沖過來，嚇得臉色發白，轉身就想跑。孫無忌速度極快，幾步追上，長劍直指他的后背。
“別殺我！我認輸！”弟子連忙求饒，聲音帶著哭腔。
孫無忌長劍一偏，劍尖擦著他的肩膀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滾！”
弟子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了，連掉在地上的長劍都不敢撿。
李浩看著逃跑的弟子和受傷的同伴，臉色鐵青，眼神里滿是怨毒和不甘。他知道，僅憑自己一人，根本奈何不了孫無忌，反而可能被反殺。
“孫無忌，你給我等著！”李浩狠狠瞪了孫無忌一眼，撂下一句狠話，轉身扶起受傷的弟子，狼狽地逃走了。
危機解除，孫無忌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差點摔倒。蘇晴連忙扶住他，臉上滿是擔憂：“孫師兄，你怎么樣？快服下療傷丹！”
孫無忌點點頭，從儲物袋里摸出一粒療傷丹服下。清涼的靈氣順著喉嚨滑下，修復著受損的經脈，讓他舒服了不少。他看著空地上的玄冰花，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卻欣慰的笑容：“我們成功了。”
蘇晴扶著他走到玄冰花旁，小心翼翼地將靈草采摘下來，放進特制的玉盒里：“這玄冰花能提純靈根，對你應該有幫助。”她將玉盒遞給孫無忌，眼神里滿是真誠。
孫無忌沒有推辭，接過玉盒——他確實需要這株玄冰花來提升靈根純度。他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塊中品靈石，遞給蘇晴：“多謝蘇師妹，這塊靈石你收下，算是我的謝禮。”
蘇晴推辭了一下，最終還是收下了。
兩人找了個隱蔽的山洞休息，孫無忌盤膝坐在蒲團上，拿出玄冰花。靈草剛一取出，一股清涼的靈氣便撲面而來，黑色石頭立刻發熱，主動吸收著靈草的靈氣。
孫無忌運轉《五氣歸元訣》，引導著玄冰花的靈氣融入五行靈氣中。清涼的靈氣順著經脈流轉，所過之處，五靈根的駁雜之氣被緩緩剝離，靈根純度在緩慢提升——從四成，一點點朝著四成二靠近。
雖然依舊緩慢，卻異常穩固。
蘇晴坐在一旁，安靜地修煉，沒有打擾他。山洞外，霧氣越來越濃，隱約傳來妖獸的嘶吼聲，預示著更深的兇險。
孫無忌緩緩睜開眼，感受著體內更加精純的靈氣和提升的靈根純度，臉上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這場試煉，才剛剛開始，更大的挑戰和機緣，還在迷霧森林的深處等著他。他握緊懷里的黑色石頭，眼神變得愈發堅定——無論前路有多艱難，他都會一步一個腳印，穩穩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