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旅館房間內(nèi),窗簾緊閉。李明銳不安地在房間里踱步,時不時看向墻上的掛鐘。這位桂系第七師師長,最近因為作戰(zhàn)失利受到李宗人的訓(xùn)斥,心中頗為不滿。
敲門聲響起,李明銳警惕地走到門邊:“誰?”
“是我,鄭杰民。”
門開后,一個身著便裝的精干男子閃身而入。他是委員長的特使,專門負責(zé)策反工作。
“李師長考慮得如何了?”鄭杰民開門見山。
李明銳猶豫道:“李長官待我不薄,我這樣做...”
“李師長,”鄭杰民打斷他,“良禽擇木而棲。委員長已經(jīng)承諾,事成之后,不僅讓你繼續(xù)帶兵,還要晉升為軍長。而且……”他壓低聲音,“還有五十萬大洋的特別經(jīng)費。”
這個數(shù)字讓李明銳倒吸一口涼氣。他沉默良久,終于開口:“要我怎么做?”
另一邊,劉智指揮的中路軍向鄂東發(fā)起進攻,蔣桂戰(zhàn)爭正式爆發(fā)。初期戰(zhàn)事對桂系有利,李宗人親自指揮部隊在鄂東一帶頑強抵抗,多次擊退中央軍的進攻。
1929年4月的潛山丘陵,春雨綿綿,將戰(zhàn)場浸泡在一片泥濘之中。中央軍第一師第三團團長張林甫站在臨時搭建的指揮所里,透過望遠鏡觀察著前方戰(zhàn)線。炮火將整片山坡犁了一遍又一遍,焦黑的土地上隨處可見陣亡士兵的遺體。
“報告團長,二營已經(jīng)攻占左側(cè)高地,但傷亡過半,請求增援!”傳令兵滿身泥濘地跑來報告。
張林甫眉頭緊鎖:“告訴二營長,再堅持兩個小時。一營正在迂回包抄,很快就能突破敵軍右翼。”
此時,在桂軍防線后方,師長鐘組培正在焦急地踱步。
“師座,中央軍的炮火太猛了,弟兄們快頂不住了!”參謀長渾身是血地沖進指揮部。
鐘組培一拳砸在彈藥箱上:“頂不住也要頂!李長官正在組織援軍,我們必須守住這里!”
前線的戰(zhàn)況遠比指揮部了解的更加慘烈。桂軍士兵趴在泥水橫流的戰(zhàn)壕里,用陣亡同伴的尸體壘成掩體。機槍手李二狗已經(jīng)連續(xù)作戰(zhàn)十個小時,槍管燙得能點燃香煙。他看著身邊不斷倒下的戰(zhàn)友,眼神逐漸麻木。
“狗日的中央軍,跟他們拼了!”一個新兵剛喊出這句話,就被飛來的炮彈撕成碎片。
與此同時,在京漢鐵路祁家灣段,桂軍第七師師長李明銳在自己的指揮部里來回踱步,桌上放著一封委員長親筆寫的勸降信。
“師座,不能再猶豫了。”副官低聲勸道,“李宗人待我們不薄,但是……委員長給的實在太多了。”
李明銳停下腳步,望著窗外正在浴血奮戰(zhàn)的士兵,眼神復(fù)雜。委員長承諾的事成之后晉升軍長,外加五十萬大洋,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
“傳令各團,準備……轉(zhuǎn)變陣地。”李明銳終于下定決心。
下午三時,當前線桂軍正在與中央軍血戰(zhàn)時,李明銳部突然向友軍開火。這個突如其來的背叛,讓整個桂軍防線瞬間崩潰。
“怎么回事?李明銳的部隊為什么在打我們自己人?”前線指揮官黃銳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通訊兵哭著報告:“旅座,李明銳叛變了!我們的后路被切斷了!”
混亂像瘟疫一樣在桂軍中蔓延。士兵們驚慌失措,有的繼續(xù)抵抗,有的開始潰逃。中央軍趁勢發(fā)起總攻,坦克碾過戰(zhàn)壕,步兵端著刺刀沖入陣地。
在鐵路橋下,桂軍士兵李大有和幾個戰(zhàn)友被包圍。他們背靠著背,面對著從四面八方涌來的中央軍。
“弟兄們,今天咱們就死在這里吧!”李大有用嘶啞的嗓音喊道。
一場慘烈的白刃戰(zhàn)在橋下展開。刺刀碰撞的聲音、垂死的呻吟、憤怒的吶喊,交織成一曲地獄交響樂。當最后一名桂軍士兵倒下時,鐵路橋下的河水已經(jīng)被染成紅色。
長江江面上,中央海軍"楚泰"號炮艦正在向岸上桂軍陣地傾瀉炮彈。艦長陳紹寬站在艦橋上,用望遠鏡觀察著彈著點。
“左舷十五度,距離八百,放!”
又一發(fā)炮彈呼嘯著飛出炮膛,準確命中了一個桂軍機槍陣地。岸上頓時火光沖天,隱約可見被炸飛的士兵肢體。
在江岸邊,桂軍正在倉皇撤退。士兵們爭先恐后地爬上臨時征用的民船,很多人因為超載而落水。不會游泳的士兵在江中掙扎,很快就消失在湍急的江流中。
“讓開!讓長官先上!”一個軍官揮舞著手槍,試圖維持秩序。
但求生的本能已經(jīng)讓士兵們失去了理智。有人開始向已經(jīng)離岸的船只開槍,更多的人直接跳入江中,希望能夠游到對岸。
老船工趙老三看著這慘狀,老淚縱橫。他的小船已經(jīng)裝了三十多人,遠遠超出了載重極限。
“老總,不能再上了,船要沉了!”他哀求道。
一個桂軍士兵用槍托砸開試圖上船的傷兵:“開船!快開船!”
小船搖搖晃晃地駛向江心,一個浪頭打來,整艘船瞬間傾覆。哭喊聲、求救聲響成一片,但很快就被炮火聲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