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國防部的燈光徹夜未熄,李宇軒站在巨大的東北地圖前,指尖重重落在沈陽兵工廠的標記上。地圖上的紅鉛筆痕跡縱橫交錯,將兵工廠與天津的路線勾畫得密密麻麻——那是他連夜制定的轉移方案,墨跡尚未干透,帶著紙張的澀感。
“通知第五軍所有部隊,即刻起向東北集結,接管奉天、長春防務。”
他轉身看向副官,軍靴在地板上踏出沉穩的聲響,“告訴前線指揮官,不惜一切代價,確保兵工廠設備安全。”
“是,主任!”副官立正敬禮,轉身時軍帽的檐角幾乎擦過門框,這是李主席第一次動用緊急調令,語氣里的決絕讓人心頭一震。
七天后,奉天城外的兵工廠廠區,機器的轟鳴聲與士兵的口令聲交織成緊張的交響。李宇軒穿著沾滿油污的工裝,正蹲在車床旁檢查零件,軍便服的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猙獰的疤痕——那是濟南戰役留下的印記。
“李主席大駕光臨,漢青有失遠迎啊。”張雪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刻意的輕松。此時的少帥穿著筆挺的西裝,手里把玩著翡翠煙嘴,眼底卻藏著難以掩飾的焦慮。
李宇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鐵屑:“副司令客氣了。”他望著廠區里穿梭的卡車,語氣凝重,“請恕景行不敬之罪,此次未及通報便調兵前來,實為事出緊急。”
張雪亮擺了擺手,煙嘴在指間轉得飛快:“怎么了?是不是金陵那邊有新消息?”他最近總收到日軍在南滿鐵路增兵的情報,心里早已七上八下。
“我怕日軍提前打過來。”李宇軒的聲音壓得很低,目光掃過車間里那些剛拆卸的機床,“所以只能先把兵工廠的設備搬入天津——那里有我們之前建好的防空洞和車間,比奉天安全。”
張雪亮手里的煙嘴“啪”地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日軍真的要動手了?”盡管早有預感,親耳聽到還是心頭一沉。
“從情報看,關東軍的獨立守備隊已在公主嶺集結,第2師團也完成了動員。”李宇軒撿起煙嘴遞給他,指腹擦過冰涼的翡翠表面,“他們要的不只是東北的土地,還有這些能造槍炮的機器。”
張雪亮望著那些被帆布覆蓋的設備,忽然長長嘆了口氣:“既是景行要求,自無不可。”他揮了揮手,身后的東北軍軍官立刻上前,“讓弟兄們配合第五軍,能拆的都拆,能運的都運,絕不給小日本留下一顆螺絲釘。”
一個月后,奉天到山海關的鐵路線上,軍列日夜不停地奔馳。每列火車掛著八十節車廂,車廂里塞滿了拆卸的機床、鋼材和彈藥,車頭上插著的第五軍軍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調度室里,作戰參謀指著電報機上的數字,臉色凝重:“主任,目前已運出三百一十二列火車,還有近半數設備沒裝完。照這個情況,恐怕要5個月才能把東北的兵工廠全搬回去。”
李宇軒正對著地圖計算路線,聞言頭也不抬:“搬不回去的,就把它砸了。”他的聲音冷得像關外的寒風,“機床的齒輪要敲碎,熔爐的爐膛要炸塌,絕不能讓日軍撿去現成的。”
“是,主任!”參謀猛地立正,轉身時不小心撞翻了墻角的暖水瓶,沸水濺在地上,騰起一陣白霧,像極了戰場上升起的硝煙。
李宇軒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編組的列車,忽然想起什么:“對了,第五軍將士都到齊了嗎?”
“回主席,原第五軍打散的各部已全部集結,杜與明、宋溪濂幾位將軍也已抵達奉天,正在城外構筑防線。”副官遞上花名冊,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濟南戰役時的老弟兄。
李宇軒摩挲著花名冊上的名字,忽然覺得眼眶發熱。這些被他親手“打散”的星星,終究還是在東北的寒風里,重新聚成了一團火。
與此同時,關東軍司令部里,板垣征四郎將茶杯狠狠砸在地圖上,茶水在“奉天”二字上洇開,像一灘刺目的血。“八嘎!不能再等了!”他對著電話怒吼,聲音里帶著失控的焦躁,“再等下去,李宇軒就要把東北的兵工廠搬空了!”
電話那頭傳來參謀總長的猶豫:“可是板垣君,軍部還沒下達正式命令……”
“命令?等命令下來,我們只能喝西北風!”板垣征四郎抓起指揮刀,刀鞘重重磕在桌面上,“告訴多門二郎,第2師團即刻向奉天推進,獨立守備隊襲擊北大營,我要在三天之內拿下奉天!”
他掛斷電話,走到窗前望著軍營里集合的士兵,眼里閃爍著貪婪的光。關東軍策劃這一天已經太久,絕不能讓李宇軒壞了好事——那些兵工廠的設備,將是帝國征服滿蒙最好的武器。
“出擊!”板垣征四郎拔出指揮刀,刀鋒在燈光下閃著冷冽的光,“給我拿下奉天!”
軍營里響起震耳欲聾的“萬歲”聲,鋼盔與步槍碰撞的脆響,穿透了關外的寒夜,像死神的喪鐘,在東北平原上遙遙回蕩。
而此刻的奉天城里,今天最后一列軍列正緩緩駛離車站。李宇軒站在月臺上,望著列車消失在夜色中,轉身對身邊的杜聿明說:“通知弟兄們,今晚提高警惕,硬仗,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