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份深秋的金陵總統府,校長正在批閱文件,錢大軍匆匆闖入,連門都忘了敲。
“校、校長!緊急軍情!”他手里捏著的電報不停顫抖,“第五軍……第五軍在遼西與日軍全面交火!”
“你說什么?”校長猛地抬頭,手中的藍鉛筆“啪”地折斷。他緩緩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盯著來報的軍官,聲音陡然提高:“我不是叫他們不要抵抗嗎?況且景行不是回來了嗎?怎么又在打?”
“屬下……屬下不知……”錢大軍嚇得冷汗直流,“前線傳來的消息說,杜與明部在錦州外圍與日軍第二師團激戰已持續三日……”
“娘希匹!”校長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亂跳,“我不明白嗎?我不是正在試圖通過外交途徑與日本周旋?我不是早說過不愿因局部沖突擴大戰事,影響安內的核心戰略?景行誤我呀!”
他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鞋子踏在地板上發出沉重的聲響。“不行,景行無能,看樣子到了我必須出山的時候了。”他突然停下,對錢大軍厲聲道:“去通知第五軍,命令第五軍立即撤軍!”
消息傳到正在軍政部開會的李宇軒耳中時,他當場掀翻了會議桌。
“什么?撤軍?”李宇軒一把揪住傳令官的衣領,“校長真這么說的?”
“千真萬確……命令已經發出……”
李宇軒二話不說,拿起鑰匙就往外沖。汽車在金陵街道上疾馳,連闖數個紅燈,直撲總統府。
“校長,李軍長求見。”錢大軍小心翼翼地通報。
“娘希匹,讓他滾!”校長正在氣頭上,“讓我的第五軍在東北損失超過5萬多人……這些可都是黃埔精英啊……是我拿真金白銀砸出來的呀……"
話音未落,李宇軒已經推開衛兵沖了進來。他軍裝凌亂,領口敞開,眼中布滿血絲。
“少東家,不可撤軍呀!”李宇軒幾乎是吼出來的。
校長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景行啊景行,你是要讓我這幾年的苦心經營都付諸東流嗎?”
“苦心經營?”李宇軒激動地揮舞著手臂,“現在東北三千萬同胞正在日寇鐵蹄下掙扎,少東家你卻在這里談什么苦心經營?”
“你懂什么!”校長猛地轉身,手指重重戳在軍事地圖上,“江西的匪患已經坐大,若是此時與日本全面開戰,共和主義必定趁機發展。到時候內外交困,亡國無日!”
李宇軒毫不退讓:“可是少東家,日本人已經打到家門口了!我們在錦州打得很好,杜與明他們……”
“打得很好?”校長打斷他,從桌上抓起一份戰報摔過去,“三天一共傷亡五萬!這就是你說的打得很好?這些可都是我們最精銳的部隊!”
“那是因為我們裝備太差!”李宇軒據理力爭,“如果有足夠的重炮,如果有足夠的飛機……”
“如果有?如果?”校長模仿著他的語氣,“景行,你也是帶過兵的人,應該知道戰爭打的是國力!我們現在的國力,能和日本拼嗎?”
李宇軒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下來:“少東家,我不是說要全面開戰。但是遼西走廊是我們最后的屏障,如果放棄,日軍就能長驅直入……”
“所以就要把我最后的精銳都賠進去?”校長走到窗前,望著外面的梧桐樹,“景行,你要明白,我們現在需要時間。時間!等我們剿滅了匪患,整頓了內政,到時候……”
“到時候東北早就成了日本的囊中之物了!”李宇軒痛心疾首,“少東家,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在日本留學的時候嗎?你還記得濟南慘案嗎?還記得那些被屠殺的同胞嗎?日本人貪得無厭,你今天讓出東北,明天他們就會要華北!”
校長突然轉身,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所以你就要違抗我的命令?”
“我不是違抗命令,我是為了這個國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執越來越激烈。校長反復強調“攘外必先安內”的戰略考量,李宇軒則堅持“民族大義高于一切”。辦公室里的氣氛緊張得仿佛一點就著。
這場爭吵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最后李宇軒氣得一腳踹在門上,紅木房門發出巨大的響聲。
“你會后悔的!少東家!”李宇軒甩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沖出了總統府。
錢大軍小心翼翼地問道:“校長,李軍長這……”
校長擺擺手,露出一絲苦笑:“不用管,以后哄哄就好了。現在第五軍開始撤退了嗎?”
“剛剛得到廖耀香的消息,說第五軍第八團暢通無阻,正在按計劃撤離。”
“行,”校長揉了揉太陽穴,“讓他們盡快撤離東北。記住,要保存實力,不可與日軍糾纏。”
錢大軍敬禮告退后,校長獨自站在軍事地圖前,久久不語。他何嘗不想與日軍決一死戰?但作為一國的領袖,他必須權衡全局。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是外交部長王正廷報告國聯調停的進展。
“告訴他們,我們正在克制,”校長對著電話說,“希望國際社會能夠主持公道……”
掛斷電話后,他望著地圖上那片即將淪陷的黑土地,輕聲嘆息:“景行啊景行,你以為我不心痛嗎?可是……唉……”
窗外,金陵城的燈火依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