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金陵夜晚,寒意漸濃。李宇軒站在書房的窗前,凝視著西南方向,手中的煙卷已經燃至盡頭。書房里只點著一盞臺燈,昏黃的光線將他挺拔的身影投在墻壁上,顯得格外孤寂。
“你又在看什么呀?”李念安推門而入,聲音里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他今年剛滿十七歲,正是熱血沸騰的年紀。
“西南。”李宇軒簡短地回答,目光依然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李念安走到父親身邊,語氣中帶著不滿:“叫你給我攢的家底全沒了,你現在還去看西南。而且現在的西南王龍運會讓你進去嗎?”
“他讓我進我就進,不讓我進我就打。”李宇軒終于轉過身,臉上帶著兒子讀不懂的復雜表情,“原先準備讓你一直跟著委員長的。”
“我靠,家里沒有監聽嗎?”李念安下意識地壓低聲音。
“放心,沒有。”李宇軒走到書桌前,緩緩坐下,“那就行,怎么要把我送去那邊嗎?”
“我當了下人,當了一輩子。我不想你跟我一樣。”李宇軒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到了那邊,先不說他們信不信,未來他們那邊可能有大事發生,就不湊那份熱鬧了。”
"所以你看西南干嘛?"李念安不解地問。
李宇軒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抽屜里取出一個錦盒。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方玉印的拓片。“你知道嗎,每一個男人有一個無法拒絕的東西。”
“什么東西?”
“受命于天,即壽永昌。”李宇軒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八個字,眼神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當然這玩意是假的,不過我會將它變為真的。
李念安震驚地后退一步:“我靠,爹,你瘋了吧,腦子沒壞吧?委員長還沒死呢?”
“誰說造他的反。”李宇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不造他的,造誰的?”
“我看了一下,西南那邊。”李宇軒站起身,雙手按在兒子的肩上,“學文,從現在開始,你要記住我的每一句話。在民國38年的時候,直接下南洋,去南洋建國,去創造你理想中的國度。”
“那你呢?”李念安的聲音有些顫抖。
“如果有一天少東家真的輸給了那邊,我會留下來當俘虜。”李宇軒的語氣出奇地平靜,“這樣哪怕你在南洋建國了,少東家也沒有臉再過來了。況且我在那邊還有熟人,倒也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為什么?”李念安不能理解父親的決定。
“聽過一句詩嗎?”
“什么詩?”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李宇軒吟出這句詩時,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李念安的眼淚奪眶而出:“我還以為你想通了,沒想到你還是這么愚忠。委員長到底有什么好的?把你迷的不要不要的。”
“他縱有千萬般不好,可唯獨我不能反他。”李宇軒的聲音雖然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后路我都替你想好了,我已經向少東家提出養一支私人部隊。下南洋的計劃我也替你安排好了。”
李宇軒走到地圖前,手指劃過東南亞的版圖:“第一步:攻克法屬印度支那,那里的橡膠和稻米是我們的立身之本。
第二步:占領暹羅,控制湄南河平原。
第三步:奪取英屬緬甸,打通印度洋出海口。
第四步:攻克英屬馬來亞與新加坡,掌控馬六甲海峽。
第五步:拿下英屬文萊,獲取石油資源。
第六步:攻占荷屬東印度,那里的香料和礦產足以支撐一個帝國。
第七步:奪取菲律賓,建立太平洋防線。
第八步:肅清葡屬帝汶,完成南洋統一。”
李念安看著父親在地圖前指點江山的身影,忽然感到一陣心痛。這個他從小崇拜卻又討厭的父親,此刻既熟悉又陌生。
“爹,你真的覺得這個計劃可行嗎?”
“事在人為。”李宇軒轉過身,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歐洲列強現在自顧不暇,日本遲早要和美國開戰。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是……”
“沒有可是。”李宇軒打斷兒子,“記住,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到了南洋,你要學會團結當地的華人,但要記住,永遠要保持我們的獨立性。”
夜深了,李念安回到自己的房間,卻毫無睡意。他翻開日記本,手中的鋼筆在紙上停留了很久,終于寫下了這樣一段話:“我討厭父親的封建思想,可以心疼他為國為民的奔走……父親總是欲言又止。但他眼中的愛卻欲言又止。所以父親很少出現在我的日記里,因為我無法描述出父親對我的愛。”
“今晚,父親向我透露了一個驚天計劃。他要我在18年后下南洋建國,而他自己卻要留下來,甘當俘虜。我不明白,為什么他要對委員長如此愚忠?為什么他寧愿犧牲自己,也要為我鋪路?”
“父親說,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這句話像一把刀,割開了我們父子之間最深的隔閡。他是舊時代的最后一位士大夫,而我,注定要成為新時代的開拓者。”
“也許這就是命運的諷刺。父親用他全部的智慧和謀略,為我規劃了一條他永遠無法踏上的道路。而我將帶著他的期望,遠赴重洋,去實現那個他只能在夢中想象的宏圖大業。”
寫到這里,李念安的淚水再次涌出,滴落在日記本上,暈開了墨跡。
與此同時,書房里的李宇軒依然站在地圖前。他的手指輕輕撫過南洋的各個島嶼,眼中既有憧憬,也有不舍。
“兒子,不要怪我。”他輕聲自語,“這個亂世,總要有人做出犧牲。我選擇了我的路,你也該走出你自己的路。”
窗外,金陵的夜空繁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