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飯？”
王氏險些驚掉下巴。
“閨女？你是說你要跟我學做飯？”
在王氏驚愕的目光中，林微認真的點了點頭。
天爺啊！
這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王氏表情怔愣地想著。
……
快中午頭兒的時候，天突然開始下起了雪粒子。
林微換了件厚實又耐臟的粗布衣裳，領著顧小蓮跟在還有些不太情愿的王氏身后進了灶房。
顧家的灶房不大，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屋子平時被王氏收拾的很干凈，絲毫不顯臟亂。
進門左手邊有個大水缸，里面盛滿了清水。
正對著門的那面墻上支了兩排架子，放著些鍋碗瓢盆，旁邊還掛了好幾串干紅辣椒和蒜頭。
靠角落砌了兩個灶臺，分別連著兩間臥房的土炕，平時燒火做飯也能將臥房燒的很暖和。
灶臺上頭架了兩口大鍋，大鍋旁邊擺好了王氏準備的做魚的食材。
兩塊豆腐，一點蔥姜，還有一些調味料。
魚上的泥已經被王氏清洗干凈。
今天王氏準備教她的，是兩種較為簡單的吃法，不需要多么復雜的食材和調味。
握起菜刀，王氏又有些猶疑地看向林微：“微兒啊？你真的要學？”
她并不愿讓她的寶貝閨女整天在這烏煙瘴氣的灶房里呆著。
好端端的，學啥不好，偏要學下廚。
在屋里做針線不好么？
“娘，我是真的想學，您看我平時除了繡繡花，做做針線，哪還有別的什么事情可做？”
話說出口了，那總要給自己這突然的想法找點正當的理由才是。
況且印象中，顧知微也不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只是每次她剛要提起就會被王氏給打斷。
林微見王氏眉頭皺著，嘴張了張顯然是想反駁，便又忙開口道：“平日里有個什么活計您都不舍得我去干，我知道娘您是心疼我，不想我勞累，可您看我這細胳膊細腿兒的……”
林微在王氏面前轉了一圈，接著道：“也實在是太弱了些，要不然也不會被人輕輕一推就給弄河里去了……”
她抬眼偷覷了一下王氏，見原本還皺著眉的王氏神色松動了一些，這才輕輕松了一口氣，接著道：“我就想著，若是我平時也跟著娘您多做點活計，是不是也能讓自己的身體更強大有力氣一些，也不那么容易被人欺負。”
“別的我也沒想好，就想著娘您廚藝這般好，我也可以跟著學一學，也算是多了一項技藝傍身，外人瞧見了也不會再說閨女的閑話，出門也不會被人笑話。”
王氏本還若有所思地聽著，此時卻猛地蹬圓了眼珠子，拳頭攥著咬牙道：“誰？誰敢笑話我閨女？”
說完卻見自家閨女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哪像是真的被人說了閑話的樣子。
王氏念頭轉了轉，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
怕是閨女長大了，越發知道要強了，不想再做那只知道靠著親娘弟妹的無用之人了。
其實她閨女有這想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有那么幾次她也不是沒看出來閨女猶豫不決的想要開口的樣子，只不過總想著閨女還小，跟著她已經很受苦了，總不愿讓她再操勞。
可閨女說的也不無道理，她本就是長姐，再過幾年長大了，也該到了相看婆家的時候了。
若總這樣拘著她也不是那么回事，畢竟閨女也不可能在自己身邊一輩子。
有點技藝傍身也是好的。
王氏越想心里越酸楚，不過到底沒有再說什么拒絕的話，開始認真的教起林微來。
先就從這魚的種類說起。
劉氏這次帶來的是兩條胖頭魚，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花鰱。
“花鰱，咱們俗稱就是胖頭魚，這種魚，頭大而肥，肉質雪白細嫩。”
王氏拿出一條魚來，手握菜刀，在魚頭上比了比，道：“今兒個娘便教你花鰱雙吃，用一條魚，做出兩道菜來。”
“哇！”原本站在一旁不敢吱聲的顧小蓮驚喜的叫了出來。
她從前陣子就想吃魚了。
如今一聽不僅可以吃魚，還可以一下子吃兩道魚，自是更加歡喜。
王氏將魚放進盆里，扭頭瞪她一眼道：“叫喚什么？一會兒好好看你的火。”
顧小蓮聽話的“哦”了一聲，沖著看過來的林微吐了吐舌頭，乖乖地從身后的柴火堆里撿出一些干柴來，抱到了灶臺前，眼神卻忍不住直往那裝魚的盆子里瞧。
林微觀察著，猜顧小蓮應該也是想學，這小姑娘過于聽話懂事，平日里王氏只顧著關注著顧知微對這個小女兒實在忽視太多。
差別這般大，林微看著心里有些堵得慌，想了想便對王氏道：“娘，要不讓小蓮也一起看著吧？我倆也能做個伴兒，她平時跟你在灶房，比我懂的多，給我搭把手。”
果然她話一說完，便見顧小蓮眼中瞬間流露出一絲期盼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王氏。
王氏想了想也道：“行，你們姐妹倆一起，仔細看著點，莫要浪費了食材。”
林微和顧小蓮對視一眼，同時欣喜地應道：“是！”
“做魚其實很簡單，難的是如何將魚處理好。”
王氏邊說，邊沾取了些許的醋抹勻整條魚，稍待片刻再用刀背逆著魚鱗的方向將所有魚鱗都刮了個干干凈凈。
接著又剖開魚腹去除了內臟。
“一定要清理干凈，且要仔細，不要有破損，魚腹里面的黑膜要去掉。”
林微仔細觀察著王氏的動作，看著她握著刀從魚的哪個部位開始到哪里截止，又揣著刀在自己手里的那條魚身上比劃了幾下，這才敢真正下刀。
王氏在一旁看著，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閨女還是很聰明的。
最后又順利的去鰓，去了魚腥線，重新換水將魚清洗干凈，抹上一層鹽去除土腥味。
整條魚處理好，林微輕舒了一口氣。
其實說起魚，林微的父母就很喜歡吃魚。
一家人又有些嗜辣，所以便也常會買來做一些剁椒魚頭和麻辣水煮魚吃。
因此她對于常見的淡水魚還是比較熟悉的。
可熟悉歸熟悉，真正做起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